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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花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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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带着汉堡去外面餐厅吃了饭,然后溜达回家。
闲聊间,妙之星得知景彦是一周前回来的,此行除了探望外公外婆外,手头还有项目要做。
说起他手头的项目,妙之星对他的崇拜不禁又多了几分,当听到他说九月就要去美国名校读研究生时,羡慕直接溢于言表。
“阿彦哥哥,你是天上神仙的儿子吗?”
为什么这么厉害?刚毕业的作品就被投资商给看上了,轻而易举地就能去读世界名校?
景彦勾唇:“妙小姐这是在夸我?”
妙之星一听这称呼,小嘴嘟起:“能不能别叫我妙小姐了,我现在乖得很。”
她小时候喜欢哭,一颗颗眼泪跟不值钱似的,说来就来。还特调皮,很倔强,谁要是惹到她,撒泼打滚,跳脚嚎哭的阵仗可以分分钟让人举手投降,一时半会别想哄好。
景彦说她是蛮横娇气玻璃心,特别赐名“妙小姐。”
“是吗?”景彦不太相信。想起几年前他讲鬼故事吓唬她那次,这家伙跟疯了一样又哭又跳,最后滚到地上哭了好几个小时。
还不能哄,一哄哭得更凶。
那是景彦第一次体会到女生发脾气的狠劲,脑瓜子疼了几天,记忆深刻。
“当然,我现在是高中生了。”妙之星骄傲地说。
“听说你成绩不错,准备上哪所大学?”
“不知道,还没想好。”
“要不去A大?”
妙之星叹了口气:“不够格,你们那学校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哟,还谦虚上了。”景彦看她一眼,鼓励道:“还有一年时间,拿出你的......”他顿了顿,又想起她哭闹的情形,别有意味地笑道,“拿出你的拼劲,保证没问题。”
妙之星嘴角轻勾,没察觉出他说的拼劲还有另外一层含义,像是有了动力,脚下都有劲了,大步跨过一处洼地。
不经意抬眼,看到几个女生正含羞带笑的盯着景彦。
她下意识地扭头,景彦并未注意到别人投来的目光,一手插兜,一手牵着汉堡,姿态悠闲,视线落在路边的一家书店里。
鼻梁高挺,下颚线流畅,无可挑剔的侧颜。
正瞧着,他忽然转头,黑色的眼眸与她撞在一起。她匆忙挪开视线,垂眼看向石板路,再抬眸,那几个女生正瞥向她。
莫名的,她脸上起了层热浪。
次日下午,出去游玩的长辈们归家了。韩爷爷一见妙之星就问:“妙妙,这次考得怎么样?”
妙之星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
“我猜肯定不错。”韩爷爷慈眉善目,热心地说,“刚好你阿彦哥哥回来了,有什么不会的题目问他。”
“对对对。”一旁的赵雪琴激动地插|入话题,“妙妙你要珍惜这个机会,多跟阿彦哥哥聊聊,要是你也能考上A大,我和你爸爸做梦都要笑醒。”
“没问题。”韩爷爷十分看好她,肯定道,“妙妙学习成绩好,美术基础也打得牢,只要保持,稳中求进,百分百能考上。”
“妙妙。”这时,韩奶奶从包里拿了两个木制盒子出来,其中一个递给她:“我给你和阿彦在寺庙里请了个手串,看看,喜不喜欢。”
妙之星又惊又喜,也没讲客气,伸手就接了过来。
“还不快谢谢韩奶奶。”赵雪琴在旁提醒,“每次出去都想着你,以后长大了可别忘了对奶奶好。”
“谢谢韩奶奶。”妙之星迫不及待地打开盒盖,顿时眼前一亮,里面的手串比想象中的好看太多。上面的玉石颜色各异,大小不一,可爱生动,她看着乐开了花。
韩奶奶介绍道:“这叫十八籽手串,保平安健康。”
“好好看,我太喜欢了。”妙之星欣喜溢于言表。
正说笑着,景彦从楼上下来了,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脸上清清爽爽。
“阿彦,过来,外婆给你买的手串。”韩奶奶边说着,边打开盒子,将另一只手串从里面取了出来。
跟妙之星的一样,只不过颜色深一些,形状中规中矩,适合男生的款式。
景彦瞥一眼,有些嫌弃:“外婆,我不爱戴这些。”
“开过光的,保你平安。”韩奶奶不容拒绝抓住他的手就给套了上去,大小正好合适。
回过头来,见妙之星也戴上了,老太太乐滋滋地牵起她的手,邀功似地说道,“老爷子快看,挺漂亮的呢!”
韩爷爷走近,仔细瞧了眼,点头附和:“嗯,好看。”
两只手,一只骨节分明,手杆结实富有力量。一只指节纤细,白嫩柔软。
手串像是被赋予了灵魂,让妙之星有种错觉,像是她跟景彦有了某种联系。
事实上,从第一次见到他,叫他一声阿彦哥哥开始。妙之星的心里就种下了骄傲的种子。骄傲自己有一个从大城市回来,穿扮时尚,长相英俊的学霸哥哥。
这会又跟他戴上了保幸福平安的同款手串,心里更是自豪,乐滋滋的。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云雾缭绕,整个村子仿佛笼罩在轻纱中,如诗如画,仙气飘飘。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花草的清香,沁人心脾。
大厅里,韩爷爷正坐在沙发里看书,韩奶奶在画荷花,赵雪琴也在边上学着,受韩奶奶几年的教导以及熏陶,她已然有了做艺术的气质,画的国画已然有了生命。
那边长辈们闲情逸致,陶冶情操。这边晚辈们却是另一番气氛。
妙之星正埋首在冲刺高考的题海中,在如此学习环境下,心思像是非常主动地与繁杂的外界隔绝开来,题目吸引了一切注意力。
偶尔歇息抬头,坐对面认真工作的景彦便跳进了眼眶里。
他有时埋头画图,神情认真专注。有时看着电脑,面容严肃,凝重。她发现他的脸颊两边比上高中那会充盈了许多,五官更加立体。
某一刻,他忽地抬起眸子,妙之星躲无可躲地跟他碰个正着。
正尴尬得卷起脚趾时,景彦扬起眉头,问:“怎么了?不会做?”
“啊?嗯,不会。”她支支吾吾地道。
“你先把不会的全部打勾做记号,等会我一起讲。”
妙之星嗯了声,匆匆垂下眸子。
景彦忙完,从椅子里起身,转到她这边,拉开她旁边的椅子。
“哪些不会?”他问。
妙之星把数学习题推到两人中间,不会的她已经用红笔做了记号。
景彦是理科生,这些题目对于他来说小菜一碟,一眼就会。
他拿了纸笔边写边说:“遇到难题先别慌,先想它的考点是什么,搞清楚出题人他想要什么!”
妙之星眼皮眨了眨说:“他想让我发疯。”
景彦哼笑:“那你就打回去,把他吃干抹尽。”
妙之星脑补了一下自己亮出九阴白骨爪生扑对方的画面,不禁失笑。
景彦讲题的方式很特别,他着重的不是解出答案,而是给她拓展思路。
他说考点万变不离其宗,只要记住方法,灵活运用,多练习就好。
数学就像建房子,最终的构造需要将已有的材料进行组合,组合出合适的模块构成框架的基础,从而进一步搭建,获得最终的结果。
虽说他是理科生,但他对历史文化也是了如指掌。他可以从一个历史选择题追溯到相应的朝代背景,也可以从某篇英语文章谈到英美文化的历程。
听他讲题,妙之星就像一条欢快的鱼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又像一个虔诚的粉丝激动地跟着他的思维奔跑。
那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吃完午饭,雨停了,云烟蒙蒙。
午休过后,韩爷爷叫上他俩,拎着板凳画板去外面作画。
雨后的村子别有一番韵味,对于画家和摄影师来说,那是不容错过的美景。
他们一行三人来到村子中央的湖边,找了个不错的地儿安营扎寨。写生的人不在少数,眼前的景色跃然纸上,各有各的风格。
虽是阴云密布,白墙黛瓦,黑白灰之色。但湖中的荷叶碧绿如玉,层层叠叠。粉色荷花点缀其中。整个画面因这片绿和那几朵粉而变得生动起来。
妙之星选择画水粉,平日里这种天气素描画了太多张,这次想给它点颜色。
瞥了眼景彦,他早已下笔,速写模式。而韩爷爷这会遇到了熟人,正唠嗑呢。
景彦很快画完,错落有致的建筑在他的笔下像是有了生命,正对着湖水孤芳自赏。他自己欣赏了一下,比较满意,便放下笔,双手交叉撑在后脑勺看着远处发呆。
过了会儿,有几个女生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较活泼,被另外几人簇拥着挤到了前面。
她脸上噙着笑,礼貌上前,轻声细语地问:“帅哥,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景彦扭头,眉头轻扬地看了几人一眼,双手从后脑勺上放下来。
“有事?”
“你学美术的吗?我们也是,交个朋友呗。”
景彦浅笑:“抱歉,没带手机。”
妙之星朝他裤兜看了一眼,手机不就在那装着的吗。
“没关系,你先把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打给你。”女孩说。
景彦挠了挠头发,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可以告诉你,但要是被我女朋友知道就不好了。”
妙之星一惊,那几个女孩也惊了惊。
消化了几秒,领头的女生朝妙之星看来。
妙之星怕她们误会,做贼似地躲开,假装低头蘸取颜料。
女生的面向一看就是那种不好对付的人,女强人那一挂的。
“帅哥,你想多了。”她再次展开笑脸,“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聊聊美术。如果有机会,我们还可以一起玩,吃吃饭什么的。最主要我们就几个女生,想找几个男生一起,安全点。”
景彦经常遇到找他要联系方式的人,包括男生。但很少碰见如此不依不饶的女生,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他生出几丝反感。
他转头问妙之星:“妙妙,这边派出所在哪?”
妙之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愣了愣,说道:“西门出去,镇政府旁边。”
“听到了吧!”景彦收起笑脸,淡淡地道,“想要安全,直接去找警察陪着。”
听了这话,再看他冷下来的表情,女生们脸上僵了僵。为首的转身就走,另外几个紧跟其后。
妙之星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转眸看向景彦,默了默,问道:“阿彦哥哥,你有女朋友了?”
“没。”景彦回答迅速,低头掏出手机瞧了眼时间,说道,“我去买杯咖啡,你喝什么?”
“我想喝奶茶。”
“哪种?”
“杨枝甘露。”
景彦起身,找了找老爷子的身影,人正跟朋友喝茶下棋呢。
他没去打扰,朝临街咖啡店走去。
不多会,他就回来了。往椅子里一坐,双腿搭上石栏,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妙之星从口袋里拿出奶茶,插上管子喝了一口,发现是常温的。
“怎么没有加冰块?”她问。
“不知道你能不能喝冰,所以......”他说得轻松自然,好像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可传到妙之星耳里,却像是一团火,扑到她白嫩的脸上,瞬间烧起两团红晕。
幸而一阵微风拂来,如丝绸般划过脸颊,凉凉的,柔柔的,舒服极了。
“好香啊,闻到没?”景彦鼻子嗅了嗅,嗓音清亮地说。
“嗯,闻到了。”妙之星长长地吸了一口这股清新。
那是荷花与绿叶,枝叶与青草,咖啡与奶茶......各种味道在天地间缱绻缠绵,混出来的令人沉醉的香气。
那是一个美好的下午,许多年后,妙之星依然会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