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秋未晚》柬棠

28、分别

　　离开雪橇犬基地的路上，宋凝秋甚至很好运的在一片光秃秃白茫茫的雪地中看见了几只野生麋鹿。

　　“我们运气好好啊。”宋凝秋看向身边的人。

　　“当然，以后的每天你都会是幸运小孩。”rainy亲了亲他的额头。

　　“以后如果还有机会，我们还来挪威，虽然这次旅行并没有留下什么遗憾需要弥补。”

　　“还不确定明天追鲸能不能看到鲸鱼呢，说不定会留下遗憾。”

　　rainy闻言轻轻敲了一下宋凝秋的脑门“小乌鸦嘴，下回你要说一定能看到的，你要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知不知道？”

　　宋凝秋乖巧点点头“好，那明天我们一定可以看到鲸鱼的。”

　　在大巴上，rainy给宋凝秋拍了很多照片，以雪茫茫的天地和硬挺的巨大岩石为背景，来衬眼前的春色。

　　“rainy，你今天很喜欢拍我。”

　　说着，rainy刚好又按下快门，他一边查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一边回答“最近就是莫名很想拍你，想全都给你记录下来，你发呆也好吃饭也好，我都想拍下来。”

　　宋凝秋闻言也拿出手机对准rainy“来，rainy请看镜头。”他镜头下的rainy眼神有点呆，双手捧着相机，相机里的正好是宋凝秋。

　　“等我回去后我要把这个照片洗出来摆在我们的床头柜。”

　　rainy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宋凝秋“行啊，那我要把我拍的照片洗出来后在家里专门做个照片墙。”

　　晚上回到酒店后，宋凝秋洗漱完后整个人累瘫在rainy身上，他的精神放松下来。

　　“rainy，你困不困，我好累想睡觉。”宋凝秋难得的冲rainy撒娇。

　　rainy把人从自己身上捞起来塞进暖好的被窝里“睡吧宝宝，我在你旁边呢。”

　　宋凝秋窝在rainy怀里很快睡着了，但rainy却不知为何，今晚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隐隐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一边发呆一边轻轻抚摸着宋凝秋的头发，突然他的手机响了好几下。

　　那是一个国内IP的短信，他给rainy发了十几张照片，每一张全都是他和宋凝秋在一起的照片，有相拥而吻的也有亲昵的靠在一起的，而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宋凝秋的全部个人信息。

　　rainy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瞳孔猛缩，这样熟悉的手段让他不寒而栗。

　　他从床上起来，走到浴室里拨通了那个号码。

　　“梁歇雨，本事了，玩失踪然后谈了个男朋友。”那边的人先出声。

　　“妈，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梁歇雨压着火气问道。

　　女人笑了一下“你猜我把这些照片发给你爸，你爸会不会弄死那个姓宋的？”她顿了一下然后帮梁歇雨开始回忆“小雨呀，你还记不记得你高一的时候那个跟你表白的男的最后怎么样了？”

　　梁歇雨当然记得，当年那个男生羞涩的向他表示爱意，在被梁歇雨拒绝后，这件事却被梁母知道了。

　　他被人堵在放学的路上，打断了一条腿。从市重点学校转学去了普高，之后杳无音讯。

　　当梁歇雨质问他的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毁了他的一辈子，他的母亲只是淡淡的说“你的人生不能染上这样的污点。”

　　“被男人喜欢上，梁歇雨你应该觉得羞耻。”

　　“但是没有关系，妈妈会为你摆平，他这辈子都不敢再说出喜欢你这几个字了”女人脸上胜利的笑容是那么刺眼，梁歇雨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梁歇雨久久说不出话，女人似是知道他已经回想起来接着说“或者呢，我把这些照片发给护着你的爷爷奶奶。梁歇雨敢不敢跟我赌一赌你亲爱的奶奶在看到这些照片时会不会心脏病发作。”

　　“你到底想要什么？！”寒意从头到脚将rainy裹挟住，他被这个蛇蝎般的女人扼住了喉咙，呼吸不得。

　　女人听他这么问蓦然笑出了声，笑得近乎疯癫“梁歇雨，挪威好不好玩？一个月了是不是该回来做回我的乖儿子了。”

　　“我想要身份我想要地位我想要无限风光，我要你回来给我争！”她近乎是嘶吼出来的。

　　梁歇雨冷笑，讽刺道“你有一段失败的婚姻，所以你希望我给你带来光鲜的外表来装饰自己是吗？”

　　“我如果说不呢？秦姝，只要我想死，我就能有无数种办法。”

　　但女人并不畏惧他的威胁“梁歇雨，你是不是天真的以为我手里的照片只有这些呢？我如果告诉你，我还要你们的床 照呢？”

　　“现在想要看看吗梁歇雨？”

　　梁歇雨在这一刻瞬间明白，他玩不过秦姝。秦姝已经精准拿捏了他的软肋。

　　“梁歇雨，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宋凝秋是谁的儿子，他是宋世明的儿子啊。”说着，秦姝故作惊讶“对了，你还不知道宋世明怎么死的吧。”

　　“梁歇雨你听好了，当年的酒桌上，是你爸亲手在酒里加了兴奋药物，也是他亲手端给宋世明的。”

　　女人字字句句都是讽刺“梁歇雨，你跟你爸都是坏种，你爸杀 人。而你，还睡了他儿子。”女人带着疯癫的笑意吐出一口气“宋世明优秀了一辈子，两次全栽在梁家手上。”

　　梁歇雨浑身发凉，他完全想不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梁城欠宋凝秋的是一条命啊。

　　宋凝秋和他母亲近十年的苦，桩桩件件全都是因为梁城。

　　“梁歇雨，你如果不听我的话，我是不是也能考虑一下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宋凝秋呢？毕竟有句话说的好，父债子偿嘛。”

　　“秦姝！你不准把这件事跟他透露一点，我听你的，我全都听你的。”梁歇雨语气很急切。

　　“我给你定了凌晨三点的机票，你最好是准时回来。”

　　“不准给宋凝秋留任何纸条或者让他等你的话，你现在的一举一动我全都知道，你敢说我就立马把消息全都告诉他。”说完女人愉悦的吹出了一个胜利的口哨。

　　见梁歇雨那边的因为怒火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女人试图对他进行洗脑

　　“梁歇雨你这么爱他，你也为他想想啊。你既然知道你欠宋凝秋的这辈子都还不起，那你不如离开放过他。时间会让他忘记你的，你离开他他会过的比现在更好。”

　　“他前十年的苦难全都是因为你爸。你说你凭什么给他留一丝希望让他等你啊，你也想自私的让他剩下的一辈子全在等你的过程中度过吗？”

　　梁歇雨双目失神，他透过玻璃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宋凝秋，良久他哑声“航班信息发我，我会准时回国。”

　　走出浴室的那一刻，他忽然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他想要最后亲一亲宋凝秋的额头，可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他怕惊醒宋凝秋的睡梦，所以他连一个吻也没有留给宋凝秋。

　　凌晨三点的机场，梁歇雨抱着一个小熊玩偶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第二天清晨特罗姆瑟

　　宋凝秋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在下楼梯，可步步踩空，心悸的厉害，不知道第几次踩空时他被惊醒。

　　他迷迷糊糊去摸身侧的人却摸了个空，他一愣瞬间清醒过来。

　　“rainy——”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回答。

　　他下床去到别的房间找人“rainy？”

　　没人，没人，没人。房间的每个地方都没有rainy的身影。

　　宋凝秋有些慌乱，他试图拨打rainy的电话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第12遍，依旧关机。强烈的不安在他的心里蔓延开来，他不断地抚摸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渴望能得到一些慰藉，可是并没有，他只觉得心被割裂开来撕成两半疼的厉害。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13遍，宋凝秋彻底崩溃，他尝试打给林知行。

　　林知行的电话是易舟接的，刚接通他就听见了宋凝秋的哭声“凝秋，怎么了？”

　　“我哥呢，林知行呢！？”宋凝秋完全控制不住情绪，说出的话像是吼出来的。

　　易舟赶忙把林知行叫醒接电话“凝秋怎么了，你慢慢说，哥在呢。”

　　“哥，rainy不见了……”他泣不成声。

　　林知行只诧异了一瞬，就立马稳住情绪引导他“凝秋，你先冷静下来，你先等一会看他是不是出门，手机被冻关机了。待会要是人还没回来，你看能不能去当地警局报案，说有人失踪了。”

　　当下宋凝秋只能听林知行的话不断点头。

　　在折磨的等待了四个小时后，依旧没有rainy的任何消息。宋凝秋独自一人去到警局。

　　“警官，我的爱人失踪大概六个小时了，请问我可以报案吗？”宋凝秋语气急切，说英语时甚至出现了好几处错误。

　　那个中年男人淡淡扫了一眼宋凝秋“按理说，旅客在当地暂时与你失联六个小时这并不能得到警方援助。”他露出一个令人作呕的眼神打量着宋凝秋“但是如果你愿意听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能为你破格。”说着他就伸手想要掐宋凝秋的屁股。

　　宋凝秋几乎是落荒而逃，回到酒店后他脑子一片乱麻，在浴室里想要把眼泪洗去，然后他在洗手台上看见了rainy已经关机的手机。

　　他给手机充上电，解锁手机的那一刻昨晚rainy看见的两人的亲密照现在完完全全袒露在宋凝秋眼前。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最后一丝希望的防线瞬间崩塌。

　　最后一片雪花落下，它彻底压死了宋凝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