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骗人的是小猫 ...
-
陈卅眼含深意地看了林妤笙一眼，点了下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逐渐消失在路边，画面转换，林妤笙面前的景致转换成了她的小别墅。
大厅亮着灯光，沙发上已然坐着几人，大概都在等候林妤笙。
林见汀，谢昀之，林念秋，还有李院士，李氾。
林妤笙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身后紧跟着的陈卅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久等了，大家。”
几人闻声抬头将视线投了过来，微笑示意。
“林警官，你们是想要最近的案子资料是吧，我等会给你们转一份。”
林见汀面色如常，早之前对于林一羡作为信息员的身份一概不知。
所以后来知道不免会有所惊讶，毕竟林一羡自己创办了一家公司就算了，竟然还有另外的身份。
不过现在这会要好很多了。
最近的那个案子，涉及的范围是人口失踪，林一羡之前并未刻意往这方面倾，现在有这个需要，当然也不算很费力。
其实也快水落石出地结案了，只是其中涉嫌的一些人员找不到基本信息，而且涉及的受害者也无法说清自己的身份信息。
林见汀点了下头，但这不是他们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
谢昀之瞥了林见汀一眼，然后转向林一羡，礼貌地抿唇淡然一笑道，“主要不是这个，是关于新的一起或者说一系列的人口失踪案件，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到，这些失踪人口被称之为‘跨界邀请人士’。”
“……”
林一羡走到沙发前坐下来，搭着腿，手在腿上点了点，陷入短暂的沉思。
“你们是想要我找到这些失踪人口的具体踪迹信息，还是他们的生前最终地？”
林一羡此话一出，林见汀面色显而易见地沉了下来，大厅的氛围顿时寂静又肃穆。
林一羡说的话一针见血，无可挑剔，却又阐述着无边的残酷。
“跨界邀请人士名单”中的这些人，能够生还的可能极小极小，就算最后能够被救回来多半会是残缺的。
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剩下的就不言而喻了。
正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不是单凭个人的力量就能解决的，即使有很多受害人失踪前的定位信息在东南亚。
“那能怎样，国家对于人口器官匹配政策的管控不强，对于这种行为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只要有所掩饰，就算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背后的设局的人，但又有谁敢出来指控呢，没人想做这个出头鸟，也没人敢做。”说话的是林念秋，眼神犀利，话语凌冽不加修饰。
林一羡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所有资料信息，一旦我收集到，我就会转给你们怎么样？”
林见汀迟疑片刻，正要开口，被谢昀之拉了一把，最后欲言又止。
“好。”谢昀之答应一声，站起身来道谢。
林见汀随之起身，神色不太自然，但很快调节好了，与林一羡道别，“大概就是这些事了，姐，到时候加密转我们就好了，辛苦了。”
林一羡微笑着点头示意，“好，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雨下大了。”
林见汀两人离开后，大厅就还剩下他们三人。
林念秋刚才说完话就陷入沉默，好像是在反思自己的话。
李院士李氾靠着沙发才开口说话，开门见山，“温简妍的后半年有问题。”
“什么问题？”林一羡听完不禁皱眉。
温简妍说是任务需要，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
李氾自然是看出了林一羡的疑惑，缓缓解释，“我不是受邀做了温简妍半年的主治医生么，起初我只觉得是凌致渊小题大作，因为先不说温简妍给人感觉，就算是严谨的测算也证明温简妍没有丝毫的精神问题倾向，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正常人，但是她刚从精神病院回来，顾虑是应该的。之后的半年时间，他们之间的相处，温简妍的行为举动都没有任何反常。直到他们婚礼的前一周，温简妍就像是突然被夺舍了一般，变得不一样，种种行为又极为符合精神病状况，我刚开始为她做过两次催眠，效果都持续不到两天，最后一次刚做完，我确信她能够继续正常生活一段时间……”
李氾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但是当天晚上，温简妍自杀了，留下一封诀别书。”
林一羡手指点了点，没有及时回复，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温简妍的死亡是任务的一部分，但或许还有其他因素影响，比较大的原因可能是精神上的折磨迫使她一个“正常人”的精神或是灵魂必须尽快脱离其中，而一旦脱离，“温简妍”也必将不会再保持“存在”的状态。
林一羡最后还是试着出声安慰一句，“我知道你没能挽救一位病人的心情……”
“这是常有的事，即使确实很无力。”李氾倒是反过来接道，转而轻笑着调侃，“我想知道这其中的，超自然的秘密。如果我现在不问，之后可能就没有机会问了吧？”
这时林念秋抬眸望向林一羡，眼里的光忽闪忽闪，“妈妈，您也要像干妈一样再也没见我了吗？”
林一羡一哽，心里更是咯噔一跳。
“你干妈只是比较忙。”这类的话林一羡显然不必再怎么对林念秋说。
其实她都知道。
林念秋她什么都知道，知道她干妈江莹菲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生活，从那以后见面确实算少；知道她妈妈林一羡对她和对她姐姐林屿夏不一样，或许是她刻意地想要将自己和姐姐区分开；还知道林一羡迟早有一天会走的，离开她，离开他们。
没有依据，只有直觉。
可她直觉一向准。
林一羡短暂的愣神被林念秋捕捉到了，眼底晦暗几分。
李氾忽然轻拍了拍林念秋的肩膀，林念秋回神，笑着掩饰，也不完全算，因为她的微表情就是跟李氾学的。
“念秋，有的时候你得稍微理解一下妈妈。”李氾放轻语调说。
“好。”林念秋没有丝毫的异议，重重地点头答应。
李氾把视线重新打在林一羡身上，林一羡犹豫再三还是向他，他们坦白，话语满是感慨，“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者说当且主导这具身体的意识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们可能感知到我漂浮不定的存在感的原因，我总有一天会走的，而你们属于这个世界，来源于此。”
“但是我不是这具身体的外来者，我来自平行时空，平行时空的替代交换的情况或许更容易理解。所以，我尽可能地为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这需要你们的帮助，念秋我想你是自由的，不应该被所谓的职责和继任的义务所束缚，妈妈不会一直陪着你，但只要我还在必然是支持你的，从始至终陪着你的是你的心，精神，意志甚至是灵魂……”林一羡这样说着，后边她都有点语言层次逻辑不明。
林念秋出现些许动容，猛地站起身快步上前，跪上沙发一把拥抱住林一羡。
“不过，不用担心，剩下的时间还很长很长。我也不会消失，原世界的意识或许会继续承接这具身体，延续没走完的后半生呢。”林一羡轻拍着林念秋的后背，安抚道。
林念秋只是喃喃出声说，“妈妈对不起，我不该怀疑您。”
“你只是太爱妈妈了，妈妈也放不下你。好啦好啦，没事的哈。”
林念秋松开林一羡后，在林一羡身边坐下来，对面的李氾好似陷入刚才的思考当中，久久没有回应。
“念秋，我想和你妈妈单独谈谈好吗？”李氾回过神来，先向林念秋说道。
林念秋抬头望着李氾，意会地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上了楼。
林一羡则是一脸笑意地看着李氾，待林念秋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林一羡才出声，“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助你的？”
李氾顿了顿，在组织语言，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说，“有点复杂，我还是不给你说了吧，如果你知道的话，也会有解决的办法。”
模棱两可地打个哑谜。
“你或许可以适当提一点呢？”林一羡试探性追问。
“我有个弟弟，叫李汶，汶水的汶。”李氾半无奈半哀叹地说，只说了这一句，也没后话。
林妤笙眼神微眯，蹙了蹙眉，不过并没有陷入纠结的漩涡，很快就找到了解决方法，侧身在自己包里翻找出一副塔罗，拿着那副牌起身走向李氾，展开成扇形示意他抽一张，“试试，或许可以解决你的疑虑。”
李氾见状，抬手随意抽了一张，并没有将卡牌先一步给林妤笙看，自己将字迹印入眼底。
林妤笙既没让李氾把卡牌给自己看，又没把卡牌收回来，任由李氾收了回去。
李氾这一次的沉思要比之前的都要久，最后勾唇浅笑着致谢，“谢谢。”
“没事的话，我就先去忙咯，路上小心。”林妤笙点头把剩下的卡牌收了回去，装回包里，拎着包准备上楼。
李氾同她道别，林妤笙上了楼去了书房。
-
书房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四周都还是昏暗的。
书桌上堆放着凌乱的纸张稿纸，一人站在书桌前翻找着，好一阵都没个结果，终于无望地瘫坐在靠椅上。
双目无神，穿透种种事物，飘散……
“在做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门被缓缓推开，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头来，是温简妍。
凌致渊看到温简妍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她以示邀请，来到自己这边。
“忽然很有灵感，想着先把这个灵感记下来，不然可就没了。”凌致渊开口说着，低头观摩手上的稿纸一阵，继续上手。
温简妍已然走近了，也看到了凌致渊稿纸上的图案，好像是一件礼服，女性服装。
“婚纱？”
凌致渊一边画着草稿，一边解释，“嗯，虽然我已经为你设计过很多套了，但灵感无限，也不想辜负每一个灵感，更不想辜负你。”语气如常，内容却带着很重的意味。
温简妍顿了顿，莞尔一笑，“那我可不可以提个意见请求之类的？”
凌致渊抬眸望着温简妍，坦然接受，“你说说看。”
“嗯……”温简妍稍作思考，食指晃了晃，兴致盎然地说，“要体现自由洒脱！”
“还有吗？”
“不累赘，可以是套装，最基本的那套可以当常服穿，不然再美丽也只能穿一次。”
温简妍对于这个，好像有说不完的想法。
“也对。特别倾向的要求有吗？比如，特定的颜色。”凌致渊思索着，沿着温简妍的设计理念往下延伸。
“渐变色怎么样？现在也挺流行的好像，之前江小姐的婚纱就是紫色渐变，看来全球杯第一也不是浪得虚名。”温简妍想到什么，继续说着，滔滔不绝的架势。
凌致渊当然不会觉得温简妍的话多，反倒是很庆幸，温简妍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给他展示的都是活泼的一面，确实符合自由洒脱。
“具体的颜色呢？”凌致渊在脑海中大概构想出了温简妍理想中的婚纱，扯着唇角笑着追问，落在温简妍身上的眼神，炯炯有神。
“粉蓝色，怎么样？”温简妍说着，与他视线相触。
“好。”
温简妍看了眼图稿，“那你忙吧，早点睡。”
凌致渊轻应了一声，抬手用手背蹭了蹭温简妍额前的头发，“好，晚安。”
温简妍眼含笑意地眨了眨眼，“那晚安，凌大设计师。”
凌致渊反应过来，面颊上的余热都快散了，转而被另一份灼热替换。
凌致渊回神，抹掉脸上的一阵湿热感，翻找出那封不长不短的信反复观看，试图理解其中藏着的心情与意志。
没看几遍，思绪又开始发散，并且一时收不回来……
凌致渊回了房间，刚才还好好的温简妍此时缩在房间的一角，压抑的哽咽声和哭泣声在他心脏上刻上一笔又一笔。
“妍儿？”凌致渊尝试着叫她。
温简妍闻声顿了顿，才缓缓抬起头来，匆忙地抬手抹眼泪。
温简妍并没有排斥凌致渊的缓步靠近，可在临近两步时，温简妍忽然开始说话了，“别再靠近了……”
凌致渊平常运筹帷幄的沉稳性子，见着这场面也有些无措。
“怎么了，哪儿不开心了可以给我说说么？”凌致渊缓了缓语气，轻声问。
温简妍埋头不再看他，说话一抽一噎的，“不怪……任何人，是我，是我自己的原因……”
“所以我没有让你不开心对不对？”凌致渊又问。
温简妍闷声回，“嗯。”
好似怕凌致渊没听到，又埋着点了点头。
“我今天心情莫名的不太好，我可以抱一下你缓缓么？”
温简妍没有及时回复，隔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找纸巾擦眼泪，擦干净了向凌致渊伸手，随后陷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当中，一直无脑占据她思绪的苦闷好似被一把蒸发，消散。
好一会儿，温简妍吸了吸鼻子问他，“你现在，有没有，心情好点？”
“好了。”凌致渊回。
温简妍却说，“骗人的是小狗。”
凌致渊松开温简妍，望着她，抬手抚着她的面颊，哑然，几乎是用气声问她，“那你现在，心情有没有好点？”
温简妍眼睫毛扑了扑，回话，“好了。”
“骗人的是小猫。”
温简妍闷声的哽咽转而变成没忍住的噗呲一笑。
骗人的是小猫。
我忘了，你本来就是一只小猫。
凌致渊轻呼出一口气，无力地将手上的信笺纸折好放回抽屉里。
房外的雨声愈来愈大。
凌致渊起身正要回房间，随之看到不知何时趴地上躺着的加加，加加见到他蔫下的脑袋抬了起来，尾巴扫了扫。
凌致渊随口叫了一声，“加加，怎么不回窝里睡。”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敲了敲，一道声音传来，“凌总，您有一份加急件需要您本人签收。”
凌致渊的生活助理。
凌致渊应声出门，加加极快地跟上他往外走去。
六月的最后一天，凌致渊收到了一份来自远方的礼物——
生日礼物。
一对袖扣，没有留下设计师的署名。
有的只是袖口背面的一只蝴蝶，
粉蓝色的蝴蝶。
外加一张贺卡，字迹洒脱飘逸。
“生日快乐，阿渊。”
落款，也是一只蝴蝶。
凌致渊回过神，手上的东西灼热得几乎要把他烫伤。
我错了。
你是一只蝴蝶，自由洒脱，恣意翩翩。
窗外仍旧，风雨交加。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骗人的是小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