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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吵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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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薛瑞紧绷着脸,阴翳的眼睛毒蛇般盯着孟衍。
孟衍这次舒缓了语气,“之前在东山偶然抓到两个流匪,现在已被羁押,虽说那两人并不清楚自己的头目是谁,只是我觉得这其中与周杨脱不了干系。”
“那二人既是什么都不知,你如何能说周杨与流匪有牵扯?”
孟衍微微偏过头看着叶锦书,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叶锦书明白他的意思率先开口:“因为那二人曾在东山试图绑架我,多亏了程公子将那二人拿下,否则......”
顿了顿叶锦书继续道:“确无明确证据,只是我在云州城中并无什么纠纷,若非要说只能想到一个周杨公子。而且流匪猖狂,至今未能将其连根拔出,若这真是线索怎能就这样白白任其流走啊!”
薛瑞若有所思,黄黑色脸上是遮不住的纹路,他欲言又止,就在准备开口之际却听外面传来一声通报,“大人,周老爷来了。”
“知道了,让他先在外面候着。”
薛瑞站起身,抚平官袍上的褶皱,“今日这么多事,你们便先回去吧。”
叶锦书正欲离开又听薛瑞道:“你也先回去吧。”
“是,大人。”
孟衍三两步便追上叶锦书,两人并肩而行,“被赶出来了吧。”叶锦书凉飕飕地开口。
“那又怎样?”孟衍毫不在意,反而低声道,“越是这样就越说明周杨这事有转机。”
叶锦书轻哼一声,不愿理他,二人往外走,院里正站着一个与薛瑞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男人衣着不凡,黑发中夹杂几根白发,三人打了个照面。
男人不屑地瞥了眼叶锦书与孟衍,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浑浊的三角眼中满是算计。
周开顺。
叶锦书与孟衍没搭理他,倒是周开顺一直用鄙夷的眼神盯着二人,恨不得将二人拆开吃了。
“完喽,这下子周开顺是盯上我们了。”
一出府衙,孟衍马上开口,语气却很轻松。
“怎么,你怕了?”
孟衍轻笑一声,“哈,我怕什么,大不了不在云州待了。天下之大,到处是我家!”
叶锦书想起他家的情况,荒草杂生的样子实在不像长久住着人的,之前彩云也说那宅子荒废许久直到叶锦书来云州的前些日子才有人住。
“你是哪里人啊?”叶锦书随口问道。
孟衍靠近叶锦书,两人距离太近了连空气都有些稀薄,他问道:“怎么,怕我跑了你见不到我了?”
叶锦书面无表情地推开他,很是嫌弃,“你离我太近了。”
“怎么了怎么了?”孟衍偏要离她近些,“你还没回答我呢。”
“哎呀!”
叶锦书一掌打在了孟衍肩上,他揉揉自己的肩膀,说出来的话带这些撒娇的味道,“很疼的。下次能不能轻些?”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若真有下次只怕不会是现在这样简单了。”
闹归闹,叶锦书进薛府的门之前孟衍叮嘱她道:“这几日少出门,若真有事身边多带几个人。”
叶锦书正欲进门忽听他的声音随清风一道撞入耳朵,又撞进心里,“我知道。”
孟衍在担心什么她很清楚。
周杨被带走时回头盯着叶锦书的那一场景还历历在目,“等着”,等着什么呢?
最初她还以为是周杨有十足的把握自己能被放出来,后来又想了想怕是没那么简单。
周杨哪里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啊。
今日的日头有些烈,晃得人睁不开眼,叶锦书迷迷糊糊走向金玉轩,妙玉、薛妙婉都在。
金玉轩鲜少有这么多人。
就是往日也只是妙玉往这边走动,薛妙婉不怎么出门,住处也离金玉轩远,很少来这边。
“我都听说了。”见叶锦书回来,薛妙婉最先站起身拉住她的手,“没事吧?爹怎么说?”
叶锦书摇摇头,“没事。”
薛妙婉很担心,“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是问了几句话就让我回来了。”这还真是真的。
薛妙婉拉着叶锦书坐下,眉眼的担忧挥散不去,想了许久还是只吐出来一句话:“爹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莫要怪他。”
她似要说得很多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叶锦书会心一笑,“我知道,我怎会怪罪舅舅。”
薛妙婉拍着她的手,“那就好。”
“我刚来听彩云说厨房炖的安神汤你没喝便又吩咐厨房重新炖了一碗,刚送来,你快些喝了吧。今日那么多事,等晚上我再让人送一碗过来,你也好好睡一觉。”
“这会儿还冒着热气,等凉些了我就喝。”
薛妙婉不住地叹气,“说来也是对不起你,你千里迢迢从京城过来养身子,偏偏还生了这么多事让你都不能好好休养。”
叶锦书伸手盖住薛妙婉的手,“这事怎么能怪你们,也是我自己往里跳的。谁都不怨。”
妙玉此时拔高了语调:“就是!要怪就怪那个周杨!平时为非作歹,现在还作妖到表姐身上,就怪他!爹有说怎么处置他吗?”
叶锦书摇摇头,“还未。”
“这事怕没那么简单,姐姐,你这段时间还是待在府里,免得周家生事对你不利。”
“我心里有数。”
春天,天黑得很早。
天一黑便凉下来了,窗子开着透气,微微的夜风吹进叶锦书还感觉有些冷,彩云过去掩上窗子,春桃将今日的晚膳端来。
“老爷回来了吗?”叶锦书看着夜色,想着也是时候了。
彩云道:“回来了,刚回来的。今夜去王夫人院里了。”
薛瑞喜欢秦姨娘,一个月里得有二十多日都在秦姨娘院里,只有每月初、月末几日才按规矩去一趟王夫人那里。
今夜薛瑞也不能说去得突然,王夫人早早便打点过了老爷晚上可能来。
天色黑了,竹馨苑灯火通明。
下人们端着一道又一道菜上来,都还冒着热气。
“老爷,尝尝这道炖牛腩,下午就炖上了,这牛肉已炖得软烂,还有这汤也鲜,你快尝尝。”
薛瑞不动筷,王夫人和薛妙婉也不敢动。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牛肉果真炖得软烂,一夹就从中间断开,“不错。”
王夫人殷勤地笑着,“老爷喜欢就多吃几块。”
薛妙婉和王夫人这才动筷开始今天的晚餐。
席间大都是王夫人说话,薛瑞偶尔附和几句。薛妙婉话少,不怎么参与。
“老爷。”王夫人突然开口语气有些沉重,她再三犹豫还是说了下去,“那件事您考虑得如何了?”
薛瑞刚将喝了口汤,听闻此便放下汤碗,“吃饭呢,一切等饭后再说。”
“娘。”薛妙婉拉了拉王夫人的袖子,今天实在不是说这个事的好时候。
“知道了,吃饭,吃饭吧。”
本来还稍显柔和的场面经此一问突然僵硬起来,几人都僵硬地吃菜喝汤,就是王夫人开启一个话题薛瑞也不再附和了。
天彻底暗了下去,一轮弯月高挂,今夜月光黯淡,没有月辉的加持院子里很昏暗,下人挂起灯笼,点上蜡烛,烛火与灯笼光映照之下才有了些许亮光。
一妇人在灯笼光加持下走来,闯进一片明亮之中。
“秦夫人。”下人们恭敬道。
“老爷呢?”秦姨娘眼中都是藏不住的急切。
“老爷和夫人在屋里用膳。”
“我要见老爷!”
秦姨娘不由分说往屋里创,下人们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老爷!”
秦姨娘闯进屋里,屋子中几人端坐其中的场景刺痛她的双眼,“老爷,成儿今晚为何还未回来啊?”
薛瑞又喝了口汤淡淡道:“他参与闹事,得关上几日。”
秦姨娘双手紧紧地揪着薛瑞的衣袖,“老爷啊,成儿自小吃穿用度都是由我严格把控的,他,他要真在牢里关几日怎么能受得了啊!老爷啊!成儿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啊!”
秦姨娘涕泪纵横,一双眼睛都哭肿了。
“你先起来。”王夫人起身拉她却被秦姨娘甩开了。
“你别管她,让她在这里闹。”薛瑞毫不留情地说,这下子王夫人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老爷,妹妹只是担心成儿,你也别怪她。”王夫人劝告道。
“哼,关心?薛成被她娇生惯养都成了什么样子?现在知道担心了?之前与周杨厮混在一起的时候她怎么不知道关心?还将锦书的行踪泄露出去,那夜叶锦书要是出了事要我怎么向京城交代?”
薛瑞一口气说了许多,胸口又麻又痛,差点喘不上气来。
王夫人赶忙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
秦姨娘面露决绝,一副要将所有东西都撕烂的样子,“怪我?那你这个当爹的可曾管过他一分?”
“他与周杨厮混我何曾未管过他!只是那周杨仗着自己家大势大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不知欺负了成儿多少年!我见成儿整日回来都心惊胆战的我就不想管吗?你在做什么?你若早早地处理了周杨还会有这等事吗?”
“成儿是不够优秀,可这孩子心善我是知道的啊!就是在外受了欺负回来也不肯告诉我,让他娘难受!成儿啊......”
秦姨娘声音几欲撕裂,语调激烈似要将房顶掀翻。
下人都在屋外候着,屋内的声音震耳欲聋就是想把耳朵捂着也一定能听见几个字。
今日薛府真是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