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你一半耳机》旧亭

22、生日

　　晚上，李家欢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想。
　　河对岸的水流哗啦啦地侵入她的脑海，李家欢朝窗户的方向翻了个身，窗帘没有拉紧，月光顺着缝隙洒了进来。
　　只盖了半个身子的薄被和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她突然起身，光脚踩着地板走到窗边。
　　李家欢小心翼翼地拨开窗帘，颔首向下看去。
　　那人的窗帘遮得严实，无法让人窥探。
　　“我这是在干什么？”李家欢自言自语，神情黯然。
　　她应该发现的：她喜欢邓小超。
　　其实早就有所表现了：她喜欢缠着他，只要邓小超在身边，她就会觉得很安心。
　　“他会看出来吗？”李家欢担忧地想，她想起了吉尔伯特。
　　她定定的看着下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李家欢冲着下面喊邓小超的名字时，房间的主人不再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其实她也变了，她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把自己刚洗过的衣服大剌剌地晾在窗外。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有了自己的顾虑，这里也没有吉尔伯特。
　　她放下帘子，一旁燃烧的蚊香蜿蜒地爬上她的肩，李家欢平躺着，想象自己做了个好梦。
　　……
　　又过了很久，对面楼下的窗帘被人打开，月光映着一道清瘦的身影，那道身影在窗边定格了很久才离开。
　　时间在学习中过得很快，很快就到李家欢的生日那天了，而她和邓小超也即将在那周星期五和学校其他共同参加比赛的人一起乘坐大巴前往市区。
　　这段时间里家欢一直在努力摆脱受情绪困扰的状态，她在课堂上用上了百分百的专注力，在作业上花了更多的时间，就连和邓小超一起练习的时候也尽量让自己不受他的吸引。
　　这就导致她在学习成绩上的恐怖提升，任课老师都在课堂上公开表扬了她好几次。
　　有一次向娟看她一直埋头做题，忍不住问：“你怎么突然这么拼啊？你平时成绩也不差啊，没必要跟打了鸡血似的吧”。
　　李家欢立马正着身子起范说：“你这思想很危险啊向娟同志，要知道我们的职业是什么？”
　　向娟摇了摇头，表示她不想知道。
　　李家欢恨铁不成钢地说：“是学生啊！要知道，学生的本职工作就是学习，你不学习就是在荒废，人老祖宗都说了，‘书中自有黄金屋’，现在这个时代，要想发家致富，那就得读书！”
　　过了一把说教的瘾，李家欢在向娟哀怨的目光中满足地转过身，她刚坐直，就听见邓小超对他说：
　　“学习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你一上来就咬的这么紧，后面要是泄了气，到时候反而没了学习的劲头。”
　　他真诚地说：“你不要为了考上一中就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李家欢疑惑：？？？
　　邓小超说完这句话便立马不再看她，转头和旁边的人聊天。
　　李家欢拿起笔，看着密密麻麻的英语试卷，内心崩溃：“我真的给人一种很努力的样子吗？”
　　她后来仔细想了想，感觉自己的精神确实绷得比较紧，马上就要比赛了，她得调整调整自己的状态。
　　大概是前段时间忧思过盛，心里的那根弦松下来后，李家欢生了一场小病。
　　这病不严重，但难受的是她的嗓子已经哑了有好几天了。眼瞅着就要比赛了了，李家欢心里跟着了火似的。
　　郑秀给她熬了润嗓子的汤药，灌在保温杯里让她带在学校喝。
　　刚一下课，她就拧开被子咚咚喝了两口，生病了的人精神气不是很好，她趴在课桌上打算休息一会。
　　周围的环境不可能安静下来，李家欢捂住耳朵，脑海里传来阵阵嗡叫声。
　　有人敲了下她的课桌，李家欢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
　　“叫了你好几声了”，敲桌子的男生站在过道边，说：“有人找你”。
　　李家欢顺着张进先的目光看过去，瞧见了在门口露出半个身子的刘悠。
　　她立马起身出去。
　　“悠悠，你找我？”
　　刘悠看见李家欢，把人拉在比较少的地方，然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我在□□上看见你今天的生日，给你带了这个，生日快乐。”
　　那是一块巴掌大的切块蛋糕，装在粉色的透明盒子里，看起来很诱人。
　　李家欢很开心，对刘悠笑了笑，说：“谢谢你啊悠悠，我很喜欢。”
　　两个女孩寒暄了几句，很快就分手作别。
　　李家欢拎着蛋糕进去，坐在门口的张进先看见，诧异地说：“你今天生日啊？”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点头。她把蛋糕放在桌子里面，拧开杯子又喝了几口水。
　　马上就要上课了，她刚跟刘悠在外面聊了一会，现在完全没有睡意。李家欢低头看着蛋糕，想起了刘悠。
　　自从小时候目睹了那场单方面的暴力后，李家欢就不怎么去刘悠家里了，两人后来也很少碰面，慢慢的就断了联系——直到去年她上初一。
　　她记得当时是在去向娟家里的路上。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奥运会，街上挂满了红旗，走在路上的李家欢很高兴，她正在心里想要不要买两块蛋挞。
　　路过蛋糕店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往里面探头，然后就看见了系着围裙正在摆放甜点的刘悠。
　　她止住了脚，在里面摆好东西的刘悠转过身看见了她。
　　四目相对，李家欢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问：“你怎么在这里啊？”
　　刘悠老实回答：“我在这里做学徒。”
　　李家欢下意识地说：“你不上学吗？”话一出口，她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但又不知要该如何解释。
　　幸好刘悠并不在意，无所谓地说：“我当然还在上学啊，只不过比你们晚了一年。”
　　她们没有过多的交谈下去，李家欢告诉刘悠自己要买四个蛋挞，对方动作很快的就给她打包好了。
　　此后只要李家欢经过这里，都会下意识地往里面看刘悠在不在，几次观察下来，她发现只有在周末和假期的时候刘悠才会出现。
　　后面两人加了联系方式，李家欢也从上面知道刘悠现在和她爷爷奶奶一起住。
　　当年的那场洪水虽然没有造成直接的人员伤亡，但她的父母和弟弟却也是因为那场灾难而丧命。
　　李家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刘悠在她面前总是表现的很乐观，让人觉得没有任何困难可以打败她。
　　但她总是能想起那个红着眼离开教室的刘悠。
　　一只手快速从李家欢面前扫过，邓小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李家欢回神，无精打采地说：“没什么，有点饿了而已。”
　　邓小超不疑有它，坐下开玩笑：“你今年生日怎么过啊？我可以去蹭郑姨的饭吗？”
　　“可以啊”，李家欢斜眼看他，说：“把饭钱交了，别说我妈下厨，我亲自做给你吃。”
　　邓小超夸张摆手，说：“那还是算了，我怕又吃进去什么别的东西。”
　　“哼！”
　　李家欢知道邓小超是在逗自己开心，自从郑秀知道邓小超过生日会请朋友到自己家玩，以后每年她过生日郑秀也会效仿着让李家欢带上自己的朋友来家里做客。
　　慢慢的，他们这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便有了不成文的惯例：只要有人过生日，就会自觉去他家蹭饭。
　　李家欢很喜欢这个习惯，这会让她对自己的朋友有种无与伦比的亲近感。
　　但现在有一份友谊慢慢变了质。
　　好不容易等到老师松口放学，班里人才像重新活过来一样有了生机。
　　向娟在一旁不停催促还在收拾的李家欢和邓小超，抱怨说：“让你们不听我话悄悄收拾，这下好了，又磨蹭上了。”
　　李家欢没好气地说：“大姐，求您看看我坐在谁旁边的好不？我敢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小动作吗？不想活啦！”
　　“哎”，向娟叹了口气，对着邓小超恶狠狠道：“都怪你，你今晚不许和我们抢！”
　　邓小超淡淡地说：“我什么时候抢过？”
　　“以防万一！”
　　“好了好了”，李家欢制止他们，说：“覃胜还在楼下等我们呢”。
　　她把刘悠给的蛋糕拿出来，静静等待。
　　“这谁给你的啊？我怎么不知道？”向娟问。
　　李家欢走在中间，一边下楼一边告诉刘悠的存在。他们到覃胜班级的时候，覃胜已经等了有好一会儿。
　　几个人凑在一起，又扯起来了今天谁最慢的问题，李家欢眼观鼻鼻观心地走在一旁，好笑的看着他们相互推诿。
　　他们到家的时候郑秀已经把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覃胜夸张地大叫，疯狂拍郑秀的马屁，弄得她嘴角咧得合不拢。
　　“哇，蒜香小排！回锅肉！辣子鸡！”向娟双手撑桌，两眼放光：“还有鱼！”
　　李家欢揶揄：“一会你就吃吧，跟没吃过似的。”
　　向娟大声说：“我又不像你，当然没怎么吃过了！”
　　“你就装吧，把以前的吐出来。
　　“略略略”，向娟朝李家欢做了个鬼脸，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餐桌上大多是些鲜香刮辣的家常菜，李家欢最近嗓子不舒服，郑秀又另做了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
　　他们在客厅玩闹的时候，邓小超在厨房帮郑秀打下手。
　　郑秀刚开始还让他出去和朋友一起玩，见实在说不动他便让他替自己做些淘洗青菜的小事。
　　邓小超剥蒜的时候发现案板角落有一个打开一半的小砂锅，他凑近了瞧，看见里面是煮得软烂的苹果和梨。
　　“郑姨，这是给李家欢准备的吗？”他开口问。
　　郑秀顺着看过去，点头说：“啊对，她最近不是嗓子有点哑嘛，他爸就给她熬了锅这个，在家当饮料喝。”
　　“马上就要比赛了，这嗓子可得好好养着，幸好也快好了，不然到时候我都怕她上台难过。”郑秀一边盛菜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