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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剑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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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间,宁樾握住玄天的手青筋若隐若现地凸起。他看了看季疏浅,转身走了出去。
季疏浅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的墨色身影在暖黄色的光晕中与黑暗融为一体。
旁边传来一道轻笑,墨语带着些调侃地说:“殿下,看起来太子殿下对您很上心呢。”
哪怕头痛的不行,她还是在一旁笑盈盈地想,果然神族天之骄子就是和他们家殿下最配。
无论从能力,长相,还是家世方面都无可挑剔,简直太配了!
季疏浅当然不知道她这一通脑补,只是脸颊一阵微红。
“没有的事。”
哦?墨语偏了偏头看向她,笑而不语,眼神一闪一闪荡起笑意。
但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她,墨语用手扶住头斜斜靠在木椅上闭眼小憩。
四周徒然静了下来,季疏浅观察了一会儿这间有些密闭的小屋,还是觉得稳妥起见设下一层结界。
一层若隐若现的结界渐渐消失于房间内,只留下淡淡灵力可追寻它的踪影。季疏浅看向房间外的一片漆黑,眸中深处闪起一点点异色。
刚刚墨语的调侃让她猛的意识到自己和宁樾是有婚约在身的,但皎月调之外,珈若和宁樾的婚约已经解了。
从进来之时她就没忘记过自己的目的……也不知这桩婚约会不会对宁樾的人生轨迹有什么影响………
不要影响他最终成魔就好……季疏浅心下暗想。
暖暖灯火中她神色漠然,她闭了闭眼,眸中只含冷冽。
不管宁樾经历了什么,千年后他就是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魔王。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她不会因为一些可笑的泛滥的同情心就任由宁樾在三界无法无天,在皎月调里她该去结束这一切。
但她还是愿意按善慧说的来,虽然她不明白善慧是何意,但是梵净城能窥探天机,或许有她的道理。
这边,宁樾眼底倒映出他掌心火苗的影子,他的眉头紧皱,唇线也抿得很直。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沿着这条不见底的通道走了这么久,依旧没看到尽头。
唯一的收获是在无尽黑暗中,自脚下摸到了一根触感冰凉的白骨。
突然,他脚步一顿。垂着眉眼,紧盯着手中的玄天,玄天配合着嗡鸣两声。
宁樾目光深邃锐利,半晌后,终于凉凉的抬起眼皮。面庞依旧清冷,嘴角却淡淡扬起。
“跟了我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他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从刚刚某刻起,他就在四周触及一种格外熟悉的感觉。
和宫殿中蛊惑他的那种诱惑感一模一样。
空气瞬间凝滞,黑暗中一道道未知的力量渐渐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就着手中微光,宁樾看清了眼前渐渐显现的模糊身影。
一袭金丝绣成的长袍坠地,男子的面容如同琉璃般,举手投足间自成仙风道骨的气质。
宁樾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眼前人硬朗的五官让他无端想起他的父皇,眉眼间都是相似。
眼前男子笑了笑,似是看破他的心思,浑厚的声音在狭小的甬道里回响。
“神族太子,论辈分你该叫我先皇,我是神族的第一位神帝。”
寥寥几句,却萦绕着一股威严。
宁樾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这只是证实了一开始他和疏浅的那番推测是对的。
恐怕这整个古城都和曾经的神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双手掌心向内,微微低头,拱手俯身道:“晚辈宁樾见过先皇。”
先皇一双漆黑的眸子打量着他,片刻后话锋一转。
“你为何不杀了酆都公主?”
宁樾一顿,俊美的脸庞看不出喜怒,他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凉凉一问:“先皇为何想杀她?”
先皇淡淡的脸上有了一丝惊愕,就像完美的面具出现了裂缝。
“杀了她酆都就没有后代了…”他突然想到什么,向前靠近一步,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酆都绝后了,这六界就归我们神族了啊。”他再往前逼近一步,“你身为神族太子就应该为了神族分忧。”
无论他怎么说,宁樾都是无动于衷,直到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
浓密的眉头微皱,他有些好笑的勾起唇角。
“我从小便以身作则,自认为做到了问心无愧。妖族叛乱之时率神兵替他们除忧患,恶鬼肆虐时和酆都一同重新封印,神族内部叛乱南海风起云涌,我以神魂镇压数十年……”
他随便从脑海中拣出几件事举例道。
从小到大,他都享着天之骄子的美誉,众星捧月般活着。可他心里最明白,在神族太子之位上,他要担的责任太多太多,人前的风光是人后无数道不清的苦楚。
就如同小时候父皇对他说的:“你既做了神族太子,就该有相应的能力去担责。从今以后,你的修炼强度比其他人强百倍、千倍……”
“你……”听到他一番回敬后,先皇气的下颚颤抖。
“你跟你父皇一点都不像,他怎么会教出你这种东西!”他怒斥道。
他父皇?怎么会突然扯到他父皇,宁樾心中升起一丝怪异感。
他突然想到恶灵告诉他关于他父皇的事,说不定他父皇渡过弑神河后也曾来到过这个地方。
宁樾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他盯着先皇,冷声道:“先皇,当年的教训还不够惨烈吗,六界间自相残杀的代价你不是没见过,为何如今还有重蹈覆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先皇放声大笑,若隐若现的身影在此时更加飘渺。
宁樾冷眼看着他疯了一般笑着,眼见人突然转过头直直盯着他,带着一丝疯狂:“那凭什么该他酆都,天道凭什么不相信我们神族…为什么要用酆都取代我们…”
他越说越失控,到最后直接大吼道:“杀了她!杀了她啊!神族的位置该物归原主了!”
宁樾轻叹一口气,用一种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他。
他是知道在没有酆都前的神族多么辉煌,盛极一时,六界半数的灵石都汇集在神族。
可这世上哪有永恒的辉煌,盛极而衰古往今来都适用。他低垂眼眸想到,神族衰败和眼前这位先皇脱不了关系。
在六界生灵涂炭之时,呈衰颓之势的魔族都曾派出魔兵共同对抗恶鬼。可那时的神族,是在边境的防线毁于一旦之时才恍然大悟的。
他没有犹豫,冷冷戏谑道:“酆都世代镇压恶鬼,历代酆都大帝皆以神魂尽灭的代价为六界争得安宁,那您又做了什么呢?”
先皇被他的话一震,双目怒睁:“你!”
他突然双眸变得漆黑,一双手似鹰爪般飞扑向宁樾。
察觉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宁樾眼神微闪,按剑在手,旋身避开。
弥漫着黑雾的手自他耳边擦过,带出一道细微血痕。他舞起玄天,疾若闪电向后刺去。
耳畔只有凌厉剑锋带起的风声呼啸。
玄天在靠近那位先皇时,猛的分出几把。宁樾轻翻手腕,将几把玄天排开,剑锋所向,是幻影的内丹。
银色闪电般的利剑击碎弥漫的黑雾,先皇带着不可置信怔怔地看着他:“你……”
最后渐渐碎裂在黑暗中。
宁樾回手抽回玄天,看向无尽的黑暗,眼底似有寒霜凝结。
沿着狭小的甬道走下去,没过一会儿眼前所见就大不相同。
一个灯火通明的剑坛赫然出现在眼前,青色砖瓦垒砌的剑坛平平无奇,只是出现在这剑冢中有几分诡异。
他伸手在一旁的灯盏旁感受了一下,心头疑惑,再寻常不过的火怎么能燃上千年不灭,难道已经有人来过这里了?
紧握着玄天,他谨慎的看着祭坛,小心迈步上去。突然一阵迷雾扑面而来,再下一秒,他就置身在一片星海中。
万千星辰闪烁,此刻格外不真实。宁樾蹙起眉头,就听见一道有力的声音自深空传来。
“天地有正气,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心无杂念,剑冢一关,你过了。此剑坛上的剑谱你可取走。”
还没等他反应,一阵天旋地转,他就又回到了剑坛之上。果然如他所言,剑坛上有一卷流光溢彩的卷章静静躺在青石砖瓦上。
他走近俯身拾起剑谱,剑谱上刻着的几个字吸引了他的目光——无极剑法,他眼神亮了亮。
哪怕怀了一份期待,也还是在看到这剑法的名字时愣住了。无极剑法,传说中那位酆都大帝封印三只恶灵的绝世一剑。
当他还捧着剑法来不及细想时,轰隆隆几声,剑冢的石壁缓缓打开,外面已是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象。
宁樾收起剑法,快步回转,心里暗想,看来剑冢就是前人给后人的机会之一了,应该能直接出去。
来时的路似乎走的很漫长,但此时已经知道尽头时又似乎突然变得很短。
只一小会儿,他就回到了刚刚的小房间。就见到季疏浅紧握着剑,将头微微靠在木椅旁小憩。
平日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在卸下防备后,却是大相径庭的。
他低头琢磨着要不要叫醒她,最后想了想以她的性格应是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的,还是叫醒她比较妥当。
一番纠结后,却在靠近两步后被凌空出现的一道结界拦住了去路。宁樾无奈地苦笑一下,这像极了她的作风。
这条路行不通,他只能换一种办法了。看着睡的像只小猫一样的少女他有些于心不忍,其实她也处在那个最嗜睡的年龄,可偏偏她是酆都的公主。
“疏浅。”他轻轻传音唤道。
季疏浅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叫她名字,一时间想到还在这座剑冢里面,吓得一激灵,猛的坐直了身体。
一个笑的有些无奈的人影出现在她眼前,她盯着眼前人愣了愣:“宁樾?”
潜台词: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宁樾看向突然警觉的少女有几分好笑,轻轻笑了笑,自掌心中现出无极剑法,伸手递给她。
“这是什么?”季疏浅不解他怎么突然拿出一卷东西给她,却还是狐疑地接了过去。
古木自有淡淡的沉香味,捧在手心中似乎有灵力散开。
她疑惑着用手指拨开木简,无极剑法几个字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她迅速阅过珈若的记忆,在明白无极剑法是什么后呆在原地。
“你……从哪里找来的?”一双杏眼眼底带着浓浓的疑惑。
宁樾见她这般仿佛被一只小猫挠了一下心上,不过他也没卖关子。
“再往前走有一个剑坛,走上去后似乎被拉进了另一片境地,境地中和一位前辈对了话,然后他就将这本剑法给了我。”
他省掉了中途和那位给他剑法的前辈的对话,言简意赅地给她讲了讲。
季疏浅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偏头看向宁樾,没有犹豫将剑法塞回他手上。
“那位前辈将剑法给你应该是有他的考量,你拿着吧。”
尽管出于私心来说她也很想要那本剑法,但每个人的机缘不同,她不想就这样拿走宁樾的东西。
“这无极剑法是你们酆都先辈开创的,还是你拿着比较稳妥。”来不及反应,剑法被塞回手中,他有些不解,还是将剑法递了过去。
对上他一双微漾波澜的眸子,季疏浅一时无言,下意识接了回去。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她在心底轻叹了一声,还是她学了再教他也无妨。
宁樾给她简单讲了讲前方的情况,季疏浅不免暗自高兴,看了这剑冢没什么玄机,也算是一点好运了。
她俯身拍了拍墨语的肩:“走了。”
墨语睁着一双惺忪睡眼看向她,在看看旁边的宁樾,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圆。
“太子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见他们俩人都已收拾好,墨语也没多说什么,扶着木椅起身,还小声嘀咕了一句:“果然睡一觉就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