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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捉鬼记(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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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赫巧儿有了道行,陶然知道她那不安分的性子,也不敢将她放任在外了,强行拘回了陶家酒舍。
以赫巧儿的闯祸能力,上次也就栽在他和宋安之手里才留得命在,如果让九霄仙君审一审,九条命都不够她抵的。
宋安之起初是不乐意的,好好儿的二人生活平白冒出一个外人来,怎么都不自在。
不过没两日他也就习惯了,他过惯了大少爷的生活,但陶然的那点家业还雇不起仆人,陶然虽然乐得宋安之使唤他,可宋安之还心疼他太累了。
正好来了个赫巧儿,不等于一个免费的丫头嘛,使唤她不带一点心疼的,就差饭喂进嘴里了。
不花钱不说,时不时地还能从她手中诈点钱出来。
只有一条不好,狐狸嘴太长了,天天跟陶然说三道四的,宋安之担心好好的陶然被她给带坏了。
这不,二人窝在酒坊里,一个择桃花,一个淘糯米,赫巧儿又开始给陶然传授人情世故了。
“陶然,你说你神仙也做过一遭了,怎么还是傻不愣登的,别人问你一坛酒成本多少,你就老老实实地告诉他二百文,那合着还有九两八百文的利润,人家能服气嘛,砍你一半的价都算厚道了,生意还怎么做。”赫巧儿跟一个难缠的顾客对嘴对舌了一上午,正一肚子气。
“本来就是二百文,都是街坊,他不乐意便是送他一坛又何妨。”陶然完全不放在心上,也就是赫巧儿难缠,若早上是他守柜台早就按客人的给价卖了。
“你只赚正路钱,正路钱有多难赚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在这儿傻大方。前儿个有人问我是不是内掌柜,你偏偏不肯承认,你若认了我倒能替你做生意上的主,不然我一个烧火丫头跟客人理论人家哪里肯听。还要把宋安之拉出来说他才是内掌柜,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背后看你笑话。”赫巧儿越说越气。
“他们要笑就笑去呗,这个可不能乱说。”
“我难道还能爬你的床不成?你就是个死心眼,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人心隔肚皮,你有点心眼成不成。”赫巧儿天天被宋安之教导,便把话又还给了陶然。
“未可全抛一片心?对宋安之也不可吗?”陶然问。
赫巧儿往院子里瞅了一眼,见宋安之正躺在躺椅上不知道在看什么话本,身旁一把茶壶一盘葡萄,全然没注意到酒坊里的二人。
便压低了声音道:“按理说也该是这样的,人心最善变,且不说有人会故意骗人,即便是他待你的好是真的,也架不住往后待你不好也是真的,爱情这个东西真的靠不住,你信不信?”
“不信。”陶然眼睛眨也不眨。
“这种事上还没吃过亏的人都以为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个,自己的爱人也是最特殊的那个,只有得到了教训才信前辈的话。”赫巧儿一副等看陶然笑话的神情。
宋安之看着是在看话本,其实竖起耳朵在听二人的对话。
初时说些酒舍生意的事他也没理会,再听后来的这番言语,宋安之再也忍不住了。
赫巧儿不知什么时候脑袋上被书重重一敲,耳边响起炸雷一样的声音:“好你个小狐狸精,吃我的住我的还敢来挑拨我们夫妻关系。”
赫巧儿跟陶然没大没小,但碰到宋安之这种能动手就不啰嗦的人还是怂了,挎着糯米篮子溜了。
陶然明明什么也没说,却在宋安之的注视下有些心虚:“那个…我什么都没说。”
宋安之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番,“站起来。”
陶然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回味了方才的对话,好像真的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宋安之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番,然后精准地从他衣服的夹缝里搜出了一张银票。
好家伙整整一百两,宋安之扇着那张银票道:“虽然没说什么,却偷偷藏起了私房钱,怎么着,想分家还是想离家呢?”
“没…有用。”陶然的手跃跃欲试想拿回那张银票。
“什么用?”
陶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做好了银票泡汤的准备,“那个别一天花光了,明儿可就没有了。”
宋安之又将银票塞回他衣袋里:“算了,以后你不用把钱全交上来,自己留一半吧,不过,不许和赫巧儿说话。”
“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能不说话。”陶然不敢应承。
正说着赫巧儿又跑进来了:“掌柜的,有客人上门了。”
“有客人来了你不接待倒跑来跟我说,要你做什么呢?”宋安之充分发挥黑心掌柜的技能,见不得赫巧儿闲着。
“又不是打酒的客人,是捉鬼的客人。”
捉鬼?这可是单大生意,陶然立马来了精神:“为着什么事啊?”
赫巧儿不耐烦地一挥手:“我没问,肯定又是些痴男怨女的风流孽债,听了烦。”
陶然不敢怠慢大主顾,立刻往柜上去了。
留下宋安之跟赫巧儿大眼对小眼:“你都没问怎么知道是些风流孽债?”
“上门的是位老夫人,若不是风流事自有男人料理,当家主母出面必是为了内围那点事,谁想听。”
“啧,你也是为着风月入的尘世,这会子又装起清高来了。”
“姐姐我见过大世面才看得清爱情的本质,哪里像你们两个,但凡有一个是聪明人都…”
“嗯?”
赫巧儿很识趣地没有把话说下去。
不多时,陶然兴冲冲地回来了,“快收拾东西,跟我去一趟雁城。”
“给多少钱呐,值得这么大老远地跑一趟?”雁城离此地有百里之遥。
“一千两,去不去?”
之前赫巧儿嫌陶然的小生意太小,养不起宋安之这个败家子,说想办法给他拉一点价高的活,也不知道她怎么放的消息,还真有人找他来捉鬼。
宋安之也许久没见过一千两了,当即就迈开了步子:“走。”
陶然美滋滋地计划着这一路跟着主人家的车马过去,沿途看看有什么值得玩乐的地方,回程的时候带着赏银吃好玩好,若是没有什么值得玩乐的地方,拿到了钱再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至于酒舍嘛?宋安之倒是安排地明明白白,还有赫巧儿这个老奴在此,给她多留点桃花,回头要是生意差了就把她卖掉折钱补偿。
赫巧儿也乐得他们两不在家,自己当酒舍的大王,随口问了一句:“这单生意是欠了什么风流债吧?”
“现在还不知道,去了就清楚了。”陶然想着觉得还是要把大概跟宋安之说一说才好。
上门来是邓家的夫人王氏,邓家老爷年轻时在外为官,年过花甲告老还乡回到了故里雁城。
可清净的养老日子还没过几日呢,每天夜里就会有人来敲门,可关键是邓老爷的屋子也不是什么临街的小宅,虽不如豪门显贵那般深宅大院,却也是有大门有二门的宅院。
三更半夜怎会有人敲房门呢?初时还以为闹贼了,后来发现敲门声出现后去查探也没人,不管它还敲个不停。
觉得事有蹊跷,邓老爷不信那鬼神之说,夫人王氏偷偷请高人打点了一番,请了一道符贴在门上,那敲门声就没再响起了。
可是敲门声是不响了,王氏一早起来发现丈夫不见了。
着人四处找寻也无果,急得要报官,过了晌午邓老爷又自己回来了,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也说不清,只说一觉起来就在古银杏树下了。
古银杏树是一颗千年古树,在雁城的城郊,距离邓宅也有一二十里路,是当地一个古迹,许多外地人也曾慕名来观仰过。
这倒也罢了,可第二日邓老爷一觉醒来又在古银杏树下了。
后来邓老爷也不敢安睡了,可人也不能不眠不休呐,只得叫仆人日夜看守着。
过了半夜,邓老爷眼睛也没睁开,摸摸索索地穿上鞋子就往古银杏树去了。
夫人见识多,知道这是梦游,若是贸然叫醒必要出事。
不能拦着只能让仆从一路跟随。
倒也没出过什么事,只是一路走到古银杏树下坐到天明才清醒。
可是邓老爷到底是一介文人,又过了花甲之年,每天夜里回来地走上二十里路身体也吃不消啊。
找了郎中大夫,找了高僧道人都不管用。
王氏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病急乱投医兜兜转转找到了百里外的陶然。
陶然装模作样地收拾了一个包裹就拉着宋安之上了主人家的马车。
王氏已年过六十,又因事情紧急,也就不顾什么男女大防了,三人挤在马车里又细问了缘由。
宋安之原本就是有上仙的灵性,虽然平日里懒懒散散,但只要稍做用功就有事半功倍的修行成果,他自问人间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更他抗衡,便是天兵天将来了也能斗个有来有回。
所以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懒洋洋地问:“你家夫主从前是做什么的?”
“拙夫从前生在官宦世家,不过中途家道中落,后来全凭他一己之力为族人洗冤,寒窗苦读考了功名。虽说族人也洗清了冤屈,可朝中到底无人,一辈子兢兢业业也就混到个七品小官告老还乡。”
王氏为丈夫的苦命感到悲伤,掏出绢子擦拭眼泪:“谁知道奔波了一辈子晚年也没得个清净。”
宋安之对官员是没什么好印象的,不管是天上的还是人间的,直白地说:“七品官,那就是一方父母官咯?干没干过什么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