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No.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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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快递，请签收。”
“好的，谢谢。”
费力地把箱子抬进来，用水彩笔标着“给小满的生日礼物”的密封纸箱在地板上不住动弹。朽月青忍不住按着摸了摸，猜不出里头是什么，蹲在旁边看女儿找小刀来割箱子。胶布刚划开三分之二左右，五颜六色的一大串东西猛地从里头打开纸箱窜出来，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躲到房间里各处不见了。
父女俩被吓得哇的一声坐到地板上。
朽月满迟疑地：“卜酷塔？”
一只全身嫩黄带褐色斑点的卜酷塔在沙发后面被推出来，趴在地板上看了他们一眼，爬起来甩着两条耳朵啪嗒啪嗒地跑过房间转角，消失了。
“那是什么？”朽月青的表情有些奇妙。
“生长在热带雨林的富含丰富维生素A的……食物，口感香脆有助于长高，吃多了可能会长胸毛。”朽月满低头在箱子里拎出被挤压出水痕的香蕉两串，感慨幸好不是满田，不然非爆炸不可：“调教好了还可以帮忙做家务、带小孩和打棒球。”
朽月青感到自己的世界观突然被刷新了一下。
把香蕉拿到厨房放好，顺手在桌子底下揪出卜酷塔一只做成凉拌小菜端给爸爸尝鲜，然后给阿布和小晴打电话。
电话响了近一分钟才被接起，低低的如同鬼鸣的声音沿着电话线传递过来：“喂。”
怎么突然变成这种声音。“……阿布？我收到礼物了，谢谢。……你们在干什么？”
“扮鬼游戏。来吗？”
“不。”斩钉截铁！
“怎么了？”朽月青不解地问对着话筒一脸幸灾乐祸又不住叹气的女儿。
“有朋友今天大概来不了了。”朽月满稍稍收敛脸上的笑，听到门铃响时蹦着过去开门。
“您的快递……请在这签字……谢谢。”
“又是礼物吗？”朽月青侧身探过去，正见朽月满捧了满怀的白百合过来。“啊，那花花公子一样的作风……”
“哈哈，会长只是性格比较浪漫而已。这是学校花房里今天刚开的花，学生会里最常用，平常都是我去跟花房要。”把花插到客厅桌上的花瓶里整理好，满室花香让人怀念。“然后还有玲做的生日蛋糕和巧克力附制作方法，就是我常提的那个和我同年级厨艺超好的伊集院玲。”和鹰村苏芳学长送的浸了催眠药物的银针已经绑腿上了。
朽月青不满地嘀咕几声，把放好蛋糕正在发邮件感谢的女儿推回房里：“赶紧换衣服，要出门了。”
游乐园、游戏街、服装店……疯了一个上午，朽月满大包小包跟着朽月青继续逛到了新宿歌舞伎町，来到装饰古朴的一家店前。
朽月满不大确定老爸是不是真疯了。
“听朋友介绍的，这家店动物很多，几乎什么都有。”朽月青提着大包小包拉着女儿进店。
老爸，你那个朋友绝对和你有仇！
“欢迎光临D伯爵宠物店。”
身着旗袍的男子自贵妃椅上起身，掀开珠帘沙幔来到他们面前，声音如缭绕一室的熏香般慵懒诱惑：“在这里你可以买到你希望得到的，所有……”
“对不起！我们走错路了！马上就走！”朽月满几乎是吼出来的，甚至本能地用上了中文，推着老爸就要出去。
“我女儿今天生日，来挑个宠物。”朽月青拉着女儿哈哈大笑：“请别见怪，这个年纪的女孩都比较怕生。店长有好的推荐吗？”
“嗯……”金色和紫色的眼睛半垂下来，目光停在朽月满身上：“您的女儿喜欢什么样的动物？”
什么都不喜欢。朽月满眼泪汪汪地回视。
“兔子？”朽月青摸摸女儿的头问。“以前附近邻居家养的兔子她很喜欢，每次见都要抱抱。”
不要把仙太郎和这里的血腥兔放在一起比较！
见朽月满不应，朽月青继续问：“猫？以前家里捡过一只猫，你好像蛮在意的。”
啊，那只不晓得哪部B L漫的，半夜化人形爬床的猫妖吗？朽月满黑线。当初要不是看得牢，差点多个后爹。
“鱼？”
以恋人的血肉喂养吗？朽月满狠狠抖了一下。
朽月青没办法了：“请问您这里有什么招小女孩喜欢的吗？”
招女孩喜欢？瞬间想起几个……不适合的。D伯爵咳了一下：“或许您可以亲自看过后再挑选。”
“请随我来。”
草木藤蔓浮雕的木门打开后是曲折回廊，通向深处。
“外头看不出里面有这么大。”朽月青有些吃惊。
D伯爵只笑不答，从第一扇门开始依次为他们介绍。
朽月青看到的是各异动物，朽月满看到的是各色美人。
“哇——世界上原来真的有龙！”
“我们房间养不下她。”
“河童！有河童！！！”
“物似主人型，养久了会变一样的发型哦。”
“独角兽好漂亮，这个角是真的吗？”
“纯洁少女以外的人碰他会被杀掉！”
……
“这、这只难道是传说中的‘百变兽’？！一直在变诶。”
怎么看都是不良少年。用力去看本相。“九尾狐？……妲己会哭的，有这样的同类。”
“看，它变成你了！人类也可以变吗？”朽月青兴奋地把九尾狐推到朽月满面前：“养这个吧！可以替你去学校请假！”
“没看出变化，你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啊。”另外，请不要用这种爱不释手的姿态去抱那个视觉系摇滚吉他手一样的狐狸。
“哟，伯爵。”狐狸举起右前爪：“嗨，能看到的女孩。”
D伯爵热情地介绍：“他的名字叫‘阿天’。您看到的并不是真实形态，而是您想到的形态。你觉得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猫、狮子、狐狸、人鱼、人类……只要你想，他就是最完美的宠物，甚至伴侣。而且不同于人类，只要签下契约，他会伴随主人一生。”
朽月满扶额：“这种说法真让人忍不住怀疑苏妲己的真实形态不会也这么不靠谱……”
“不。妲己娘娘是货真价实、才貌双全、高贵典雅的绝代佳人！”D伯爵一连用了四个词语郑重地否定朽月满的想法。
“她也住这？”
D伯爵憾恨地叹了口气：“没有，这里的九尾狐只有阿天。”说完还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眼过去。
4点下午茶时间，D伯爵提议暂停休息，让朽月青考虑是否要带走阿天，并摆上了红茶点心作为招待。
虽然和茶水不搭，朽月满还是把伊集院玲做的巧克力贡献了出来，看伯爵两眼冒红心地品尝几乎要飞起来时，与有荣焉地骄傲了下，表示制作方法也可以抄了一份给他。
“你真是个好人！”D伯爵感激地握住朽月满的手，整个人几乎要扑上来。
阿天习以为常地后面拉住他以免伯爵太过失礼，然后对朽月满歉意地笑笑。
朽月满摆摆手表示没什么。见到正派的喜欢的角色，她向来习惯讨好和迎合。随后把巧克力制作方法抄好递给D伯爵。
D伯爵看着最后一行的“请不要卖任何东西给他”默了。在阿天笑得喘不过气来的背景音下，以无限拔高的价格驳倒了朽月青的购买欲望。然后在他们出门时，依依不舍地拉着朽月满，欢迎她和她的朋友带着甜点再来玩。
朽月满笑咪咪地表示一定。
离开歌舞伎町时，朽月青突然问：“刚才那个店主是妖怪吗？”
朽月满愣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想？”
“从今早开始一下子看到太多没接触过的生物，一时没注意。不过现在一想，店里的面积和动物都不对头，一般人类的店里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动物——居然有河童。如果是幻觉或者妖怪开的店那就很好解释了。”朽月青似模似样地胡乱分析了一通，然后歉意地捏捏女儿的手：“……刚才很危险吗？随便去奇怪的店，差点连累你。”
朽月满眨了几下眼睛，慢慢笑开了：“没有。D伯爵是好人——虽然说‘人’或许不太恰当。店里的动物也是，大多是友好有帮助的，而且都很有灵性，就是养起来规矩太细可能会比较辛苦。”
“也就是说那只叫阿天的百变狐狸兽是可以养的？”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刚回到姬山，朽月青给女儿叫了辆的：“爸爸突然想起有点事，小满先回家，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不会还想着那只阿天吧。朽月满有些怀疑，不过看他笑得一脸傻爸爸的模样：“礼物？”
“嘿嘿，回头你就知道了。”
朽月满乖乖回家了。
整理完一天的购物，隔壁的阿巧和由美带着他们家的两只鬼过来帮忙准备生日聚会，朽月满正为难要给鬼端什么，被约了晚上灵魂状态出来另有节目。然后是彩色战士小队，开门时两边同时庆祝王子没过来玩。给大家榨果汁时，罗伯特突然翻窗进来举着枪四处巡视一遍后开门请阿布、小晴和维达进来，唯一正常人小晴捂着脸跟朽月满说抱歉。最后是学生会三人组鲜花环绕地登场，礼物是合身的手染和服和配饰，朽月满被大家起哄着要求立刻换上。
等她在由美的帮助下换完衣服出来，客厅已经全暗，唯一亮着光的蛋糕被唱着生日快乐的众人围着捧到她面前。
……
聚会结束后，身为邻居的阿巧和由美送客人离开后留下来帮忙整理。
“朽月先生还没回来吗？”阿巧扶喝得晕乎乎的妹妹回家休息后，又过来陪朽月满，此时时针过十。
朽月满摇头，又打了几个电话过去，一直无人接听。她有些担心。
至午夜，无法继续等待的朽月满化作灵魂状态和来邀她去玩的鬼魂彩子及她的朋友们帮忙寻找朽月青。
至晨，疲倦而归的朽月满和彩子看到客厅里除了阿巧还有两位警员坐着，不安感瞬间飙到最高点，赶紧躲起来回复实体进去。
被警员们带去认领尸体时，阿巧和彩子一路陪同。
白布掀开时，朽月满感到眼前一黑，就像突然又穿越了一样，等视线回复时才发现阿巧满脸焦急地试图挡着她的眼不让看。朽月满一把推开他，向警察肯定了死者的身份，并一直冷静地完成了认领等相关手续。
直到出警察局，朽月满再次请求彩子和她一起去找朽月青。
彩子伤心地用力抱住朽月满，努力安慰她。
朽月满虚弱地笑笑表示自己没事：“他的灵魂不在那。”不在警局，不在身体的旁边。
阿巧和彩子这才反应过来。阿巧赶紧问：“彩子之前……的时候是出现在哪里的？”
彩子回忆道：“在离家里、出事点或者医院都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变成这样子后有一段时间好像是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觉地走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把朽月满推给阿巧。“我找人去找朽月先生。小满先跟阿巧回家等，朽月先生清醒后一定会立刻回家的！”
但直到头七，没有任何消息。
朽月满为朽月青的身体举行了葬礼，撑着越来越白的脸色听朽月家亲戚们的安慰和对她未来生活的安排，然后拜托一直担心她的妹之山残会长他们帮忙解决亲戚间关于财产和责任的问题。神情淡漠地等待朽月青灵魂归来或者彩子带回消息。
当晚，彩子带回消息：离朽月青出事不远的地方，发现怪物，附近好几个路过的鬼魂都被吞食了。
朽月满跟着彩子远远地去看了那个怪物。如同立着的巨大蠕虫一样的白色生物，头部覆盖着骨质面具，偶尔有人类经过却看不到它。
“虚？”朽月满开始回忆附近见过有没有黑色剑道服的死神，却没有任何印象。
问清楚发现怪物的时间后，排除了这个虚是朽月青变化的可能性。
那么只剩被吃掉一种可能了吗？朽月满几乎软倒在地，在事情发生这么多天后第一次感到绝望。
彩子抱着她迅速离开那个令人恶心的怪物。
朽月满缩在她怀里，露出眼睛看着白色的虚在视野里越来越远，一字一顿：
“我要它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No.0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