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桥》兰游

1、摇啊摇

　　——摇啊摇，十五摇过春分就是外婆桥。

　　——盼啊盼，阿嬷阿嬷地甜甜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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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

　　阿竹的外婆正坐在榕树下的竹椅上扇着扇子和同村的姐妹聊着天。

　　外婆听到阿竹的声音，停下摇着扇子的手转头往后看，自己的女儿带着自己宝贝外甥回家来看她了。

　　看到外婆，阿竹高兴的放开牵着妈妈的手往外婆那里跑去，他一个猛子扎进外婆的怀里，在外婆怀里跟个小猫似的蹭了蹭，阿竹喜欢外婆身上的味道，总是有淡淡的竹子清香味。

　　“哎呦，小心点哈哈哈。”外婆摸着阿竹的头。

　　外婆的姐妹付奶奶笑眯眯的说：“阿竹又来看外婆了，这次要待到多久啊？”

　　阿竹将头从外婆怀里抬起来：“我要陪外婆到开学！”

　　外婆：“哈哈哈，好，这次陪外婆久一点。”

　　付奶奶：“真羡慕你云秀，每年夏天你外甥阿竹都要回来看你。”

　　外婆笑眯眯的没有说话。

　　阿竹的妈妈拎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走了过来，刚把行李放下她就开始吐槽：“妈，阿竹一放假就吵着闹着要回你这，我让他晚几天再回来，他偏不，在家又吵又闹的。”

　　“阿竹肯定是想他外婆了。”付奶奶在一旁说。

　　阿竹也抬起头对着外婆说：“是啊，阿竹想外婆了，外婆你有没有想阿竹啊。”

　　外婆：“有，外婆也想阿竹了。”

　　阿竹的妈妈：“好了好了，等会再续感情，妈我先把东西放在这，你自己一个人能拿得动吗？”

　　外婆的手一直在阿竹头上摸着，听到自己女儿的话外婆的手顿住了，阿竹在想外婆怎么不继续摸他头了。

　　“不多待一会嘛？”外婆问

　　“公司那边还有事，要赶紧回去。”她说着说着，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外婆还想说什么，但是阿竹的妈妈就打断了：“妈，不聊了不聊了我先走了。”

　　一边走一边说：“蓝色行李箱装的是阿竹的衣服，有格子的袋子是阿竹喜欢吃的零食，零食一天给他吃一次，黑色袋子是阿竹的玩具，妈你要记得啊。”

　　“记得了。”外婆对自己女儿的方向喊着。

　　阿竹对自己妈妈挥手告别：“要晚点来接我回家！”

　　惹得妈妈骂了他一句：“小没良心的。”

　　付奶奶像是感受到外婆的失落，她安慰着：“云秀没事，女儿走了这不是还有外甥在嘛，是不是啊阿竹。”

　　“是啊是啊，外婆，还有阿竹陪着你呢。”阿竹附和着付奶奶的话，甜眯眯的话甜着外婆的心窝。

　　外婆也重新开心起来，她牵着阿竹的小手说：“外婆带阿竹放行李，然后再带阿竹去吃凉虾。”

　　阿竹：“好！”

　　阿竹高兴的蹦了起来。

　　付奶奶：“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要回家睡会午觉。”

　　收拾好行李出门，刚好是四点，日头不晒，但还是要做好防晒，不能让她的乖乖外甥晒着，外婆给阿竹带上草帽，大大的草帽遮住了阿竹小小的脑袋。

　　阿竹的两只手举到空中乱摸：“外婆，阿竹看不见路了。”

　　外婆给阿竹整理了草帽，阿竹又看见了，看着外婆没有带草帽，他歪着头问：“外婆怎么不带草帽。”

　　外婆：“外婆不需要。”

　　阿竹：“不行不行，外婆要跟阿竹一起带草帽。”

　　外婆禁不住阿竹的撒泼打滚，于是她从墙上取下草帽带上，外婆的草帽总是能恰好带到外婆的头上。

　　阿竹看到外婆也带上了草帽，做出一个启程的动作：“出发！”

　　“出发！”外婆也跟着阿竹说。

　　外婆和阿竹来的晚，村口榕树下的凉虾摊只剩下一碗。

　　阿竹踮起脚尖趴在凉虾摊上，大大的桶里果然只剩一点点凉虾了。

　　卖凉虾的大爷说：“阿竹下次要早点来，才有很多的凉虾喝。”

　　外婆买下最后一碗凉虾，大爷也收拾好自己摊子准备回家，阿竹举起凉虾碗：“外婆先喝第一口。”

　　夏日的榕树下，高高的青色石苔上，外婆和阿竹分享一碗凉虾。

　　甜甜的红糖水，清凉软糯的口感，给这腻腻的夏天带来一丝清凉。

　　阿竹赶了一天的路，喝了凉虾就困得倒在外婆的腿上，外婆给阿竹扇着扇子。

　　外婆哼着歌。

　　——摇啊摇，十五摇过春分就是外婆桥。

　　——盼啊盼，阿嬷阿嬷地甜甜叫。

　　外婆背着睡着的阿竹，黄昏照在外婆和阿竹的背上，走在青石板上，阿竹的头垂在外婆的脑袋旁，听着外婆哄自己睡觉的歌。

　　外婆背着阿竹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路旁是还没有成熟的稻谷，青色稻谷被风吹起泛起波浪，好闻的青草香，让人能卸下一天的疲惫。

　　外婆背着阿竹走在溪水边，溪水边里的青蛙一直咕咕叫着，溪水里的荷花也快开了，动动鼻子就能闻到荷叶的清香。

　　外婆背着阿竹上了桥，过了桥就是外婆家。

　　夏天的乡村，总是有许多蚊子，但有外婆在，蚊子就咬不到阿竹。

　　阿竹睁开眼睛，窗外已经天亮了，外婆在厨房里烧着火做饭。

　　阿竹自己穿衣服，自己刷牙洗脸，最后穿着外婆给他买的凉鞋啪嗒啪嗒跑到厨房里找外婆。

　　外婆总喜欢给他买很大的东西，凉鞋也给他买大了，他走一步就要掉一只，但阿竹不闹，这是外婆给他买的东西，即使鞋子掉了，他在回头捡起来穿好就行了。

　　阿竹：“外婆！”

　　外婆从柴火灶中探出脑袋起身走到案板上：“阿竹起来了啊。”

　　阿竹：“嗯！”

　　阿竹站在外婆给他准备的矮凳子上，看着案板前的外婆拿着一块面团放到案板上：“外婆，我们今天早上吃什么。”

　　外婆：“吃面，老话讲上车饺子下车面才能平平安安，昨天阿竹还没有吃饭就睡着了，所以今天我们吃面，保佑阿竹平平安安。”

　　阿竹：“外婆也要平平安安。”

　　外婆揪下一小块面团给阿竹玩：“大家都要平平安安。”

　　拿到面团的阿竹开开心心的揉着面玩，外婆揉面阿竹也跟着揉，外婆扯面阿竹也跟着扯，外婆打面阿竹也跟着打。

　　水烧开了，外婆将扯好的面条扔进锅里，阿竹也将自己自己做好的面条扔进锅里。

　　最后，他们两个互相看着笑了一下，细细的面条里出现一团面团。

　　等面条煮软，外婆弄起面条的调料，一勺猪油，一勺生抽，一撮鸡精，一撮外婆自己磨的胡椒粉，最后舀上一点烧开的水，面汤就好了。

　　面条煮好了，外婆往里扔进几把小白菜，就能吃了。

　　将面条舀了出来放进碗里，外婆不知道从哪掏出煮好的白鸡蛋放到碗里。

　　代表平平安安的面好咯，外婆端着两碗面到餐桌上，阿竹早就拿着筷子坐在桌子上等着外婆。

　　外婆将面条放到阿竹面前，并嘱咐着：“小心吃，别烫着了。”

　　阿竹：“嗯！”

　　阿竹夹起一筷子的面条放到嘴边吹了吹，面条凉了之后，阿竹将面条放入嘴里，然后竖起大拇指对外婆说：“外婆煮的面好吃！”

　　外婆看着阿竹笑着，让他慢点吃。

　　吃完早饭后，阿竹自告奋勇的跟外婆说：“外婆！让阿竹来洗碗！”

　　外婆：“好。”

　　外婆将碗给阿竹放到地上，再打开水龙头让阿竹洗碗。

　　阿竹拿着洗碗布，挤点洗洁精，学着外婆以前的样子洗碗。

　　洗好一个碗，阿竹将碗举到外婆眼前给外婆看：“外婆！看阿竹洗的碗干不干净。”

　　外婆：“干净，阿竹最棒了。”

　　被外婆夸阿竹反倒还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嘿嘿的低头继续洗碗。

　　外婆起身去收拾桌子，等在回来，阿竹已经洗好了碗，等着外婆继续夸他。

　　外婆：“外婆的阿竹最棒了！”

　　阿竹：“嘿嘿。”

　　阿竹抱着洗好的碗跟在外婆身后，阿竹身高不够他不能将碗放进橱柜里，所以只能外婆来。

　　阿竹说：“我要快快长大！”

　　外婆却说：“阿竹要慢慢长大才会有更多的时间陪外婆。”

　　阿竹又反口说：“那阿竹要慢慢长大，要陪外婆久一点。”

　　阿竹像是想起什么，他跑到楼上，拿着自己的书包将里面的日记本拿出来。

　　外婆看着阿竹问：“阿竹有作业嘛？”

　　阿竹在书包里翻找铅笔：“嗯！老师给我们每孩子都布置了作业，作业是写自己每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昨天忘记写了，今天要赶快写上，不然就快忘了！”

　　外婆：“那外婆陪阿竹一起写。”

　　阿竹：“好！。”

　　阿竹展开日记本，铅笔抵在下巴上，正在思考该怎么写。

　　这个时候付奶奶来找外婆玩，外婆出门迎客，阿竹看着外婆的背影突然想到了该怎么写。

　　阿竹握着铅笔，在日记本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我叫谭竹，今年五岁了，我最喜欢外婆，外婆最喜欢我，所以今天我回到了外婆家。

　　外婆身上总是有好闻竹子的清香，我最喜欢趴在外婆身上，外婆也总是喜欢将我抱着怀里。

　　外婆今天带我去吃了好吃的凉虾，可惜只剩下一碗，但我和外婆都吃到了凉虾。

　　我吃完凉虾就睡着了，是外婆背我回来的。——

　　阿竹刚上幼儿园，他不识字，有些都是拼音组成的，甚至有些拼音还是错的。

　　外婆和付奶奶看着日记本上的日记犯难，她们不识字，但普遍几个汉字是认识的，可她们却一个也不认识日记本上的字。

　　付奶奶眯着眼睛想看清楚，但她实在是认不出来，她对外婆说：“云秀啊，你认得出来不。”

　　外婆摇着头。

　　阿竹举起日记本，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外婆和付奶奶都笑着说：“阿竹这小孩刚上学就会写字了，云秀咱两现在都还不会写字。”

　　外婆：“是啊是啊，阿竹真棒都会写字了，日记也写的很好。”

　　阿竹放下日记本，对外婆和付奶奶说：“那我教你们写字吧！”

　　付奶奶：“好啊，正好现在也没事情干，云秀咱两学会写字吧，不然还认不清你这乖孙的字。”

　　阿竹给外婆和付奶奶拿出几只铅笔和几张纸，学着老师教他们怎么写字的，教外婆和付奶奶怎么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