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童话》鸦乐

5、麻烦

　　年假的最后一天，冯安打算去书店泡一下午，辍学不不是因为他不爱学习，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路上冯安买了两杯热饮，这种甜食冯安小时候也喜欢，如今总觉得黏腻，可乐乐很喜欢，他就像小时候无忧无虑的自己。
　　在书店蹭书全凭运气，绝大部分书都有层透明塑封，运气好的话能找到一本拆过的旧书，然后席地而坐，逐渐将周遭的嘈杂屏蔽。
　　乐乐看冯安已经进入读书状态，便安静在一旁看起漫画书。
　　许久后，冯安听到有人喊他，恋恋不舍从书中抬头，对上一面熟悉的眉眼，这眉眼由惊讶舒展开，“我都不敢相信还能碰到你，这一定是命中注定！”
　　冯安认出这是高中同班同学，一位会画画的叛逆少女，可惜无论怎么回忆他都没想起来她的名字，看到对方身上的工服和一旁的推车，“你在这里兼职？”
　　女生也席地而坐，“对呀，你呢？你没有上学之后在干嘛？”
　　“打工。”
　　“在哪里？”
　　“……在xx大学附近。”
　　“我就在xx大学上学！”
　　冯安敷衍回应，“挺巧的。你…偷懒不会被店长说吗？”
　　“没事，那都是小事。你不是独生子吗？什么时候有个弟弟了，长得还有点像。小小年纪就染头发，厉害嘞。”
　　乐乐摇头，“头发颜色是天生的。”
　　女生微微睁大眼睛，“你是妖精？”
　　乐乐天真的点头，女生顿时张大嘴巴，“我去！冯安你小子不会也是妖精吧！”
　　“我不是。”
　　女生忍不住摸乐乐的红发，“简直是幸运，能和妖精做朋友！”
　　冯安沉默地看着女生的手。
　　女生收回手，“你是什么妖精？”
　　“我是玫瑰。”
　　“玫瑰？”女生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看着冯安笑，“小王子和玫瑰？那我呢？我难不成也是什么重要角色？太妙了，奇幻故事竟然就在身边！”
　　冯安看着突然自言自语的女生忽然想起来她的外号——神婆，冯安上学那会儿和她接触并不多，但也见过她神神叨叨的样子，此时冯安只会觉得这位同学是中二病犯了。
　　“乔冉冉？你在做什么？”
　　冯安抬头，想必是店长终于注意到少了位员工，可算是能消停点。
　　乔冉冉起身，“我遇到了朋友，说了两句话。”
　　“先把你的工作完成。”
　　“好好好。”扭头对冯安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忙完过来找你！”
　　冯安没有回复，等乔冉冉走远，他立刻将书本归位，拉起乐乐，“快走。”
　　乐乐疑惑，“可是那位姐姐说一会儿来找你呀？”
　　“不不不，我不想和她过多接触。”
　　乐乐虽不解但还是跟上冯安的步伐，“为什么？”
　　“聒噪。”事实上，冯安除了觉得聒噪还有些害怕，高中时就被对方三番五次追求过，这次遇见总有不祥的预感。
　　这家书店，冯安暂时不打算再去了。
　　可惜，乔冉冉三天后竟然不请自来，她根据“在学校附近”这个线索，挨家挨户找到了冯安打工的店面。
　　随着“欢迎光临”的门铃声看过去，冯安体会到了中二病的坚持不懈精神，如此可怕。
　　此时正值晚餐时间，三人正抽空坐在一起吃饭。
　　乐乐很惊讶，他对冯安说，“你朋友。”
　　冯安纠正，“是同学。”
　　老板静静地当着吃瓜群众。
　　乔冉冉一副‘终于被我找到了吧’的神情走近冯安，却被一旁的老板吸引住视线，老板被对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不舒服，“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乔冉冉边看边拉开椅子坐下，“你那只眼睛是有什么秘密吗？”
　　老板一头雾水，“秘密？”
　　“比如说被封印着可怕的能力。”
　　老板噗呲笑出声，“哈哈，能力没有，可怕倒是真的，我这只眼睛只是单纯的有问题。”
　　冯安无奈，“乔冉冉，你适可而止一点，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中二的梗。”
　　“好好好，抱歉。那么说回正事，你这家伙躲我呢？可让我好找！”
　　冯安一面感叹对方思维跳脱一面感到尴尬，“没有，那天有急事。”
　　乔冉冉知道这是借口并没追问，“给我个联系方式。”
　　冯安并不想给，“……外送的话直接上外卖平台点就行。”
　　乔冉冉啧一声，“别装傻。”
　　真麻烦。
　　给了联系方式的冯安意识到他平静的生活又要开始时不时打雷了。
　　当晚冯安就收到乔冉冉发来的消息：你们老板也是妖精吗？
　　冯安：不知道，你自己去问。
　　乔冉冉：你下次休息什么时候？
　　冯安：没有休息。
　　乔冉冉：没有休息你那天怎么有空看书？旷工？
　　冯安：那天年假最后一天，平常没假。
　　乔冉冉：？那你每天上几个小时？
　　冯安：十二。
　　乔冉冉：卧槽！！黑店啊！比996还恐怖，干个屁啊！
　　冯安：不知道情况别胡说八道。
　　乔冉冉：你是不是被洗脑了，要不要我救你？
　　冯安：老板人挺好的，过年还请我们去她家吃饭。
　　乔冉冉：或许是怕你举报她装装样子而已。
　　冯安：懒得理你。
　　此后，隔三差五来店里的老熟客除了舍先生还多了一位乔冉冉，冯安本以为开学之后她能适当消停些，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来打卡。
　　晚饭时间，乔冉冉熟络的在店里帮忙，随后与众人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她接过老板送的饮料，“谢谢～”转头跟冯安说话，“晚上去打游戏不？”
　　“不，我早上还要上班。”
　　“你早上十点上班噻，十二点回还能睡九个小时的。”
　　“不，下班只想回家躺着刷手机。”
　　“不不不，你除了说不还会说什么？”
　　乐乐抢答，“还会说闭嘴。”
　　乔冉冉摇头叹息，“小小年纪就心如槁木，不妥。”
　　冯安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一眼乔冉冉，“你也没比我好多少。”
　　“我好歹比你乐观向上一点。”
　　“是吗？那为何逃课？”
　　“这无伤大雅。”
　　冯安懒得理她。
　　乔冉冉继续道，“说真的去不去？夜生活啊。”
　　“你自个儿去夜生活吧，我一把年纪不适合。”
　　老板噗呲笑出声，乔冉冉看了一眼，“老板都在笑你。”
　　老板一副了然的表情，“我猜他可能是不放心乐乐一个人在家。”
　　乔冉冉看着乐乐，“他又不是三岁小孩，有什么不放心的。”
　　乐乐摇头，“不要，我还没和哥哥分开过。”
　　乔冉冉纳闷，“他是你哥哥又不是你妈妈，一会儿跟你妈妈先回家。”
　　冯安和老板面面相觑，也不知乔冉冉是无心的说辞还是有意。
　　老板微笑着张口就编，“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他干妈，叫妈妈比较亲切。”
　　乔冉冉恍然大悟点头，“原来如此。”显然是信了，她摆摆手，“好吧好吧，那就下次再约。”
　　像往常一样，乔冉冉吃完晚饭就回学校了，冯安和乐乐提前打扫好卫生到点就先离店，他俩迎着寒风快步往家里走。
　　冯安问，“如果每个星期能有一天的休息，你想做些什么？”
　　乐乐不假思索回答，“都可以，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陪着你我就开心。”
　　冯安后知后觉不该问这种问题，得到的回应无非是肉麻的话或者更肉麻的话，从一开始的害羞到如今竟觉得窃喜。
　　“好好好，我知道了。”不知不觉，乐乐已经成为冯安生活的一部分，之前听到乔冉冉说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时，冯安忽然有种不悦感，他当时没有细想这个问题，直到躺在床上回想这段心情才发觉那是一种被人在耳边悄声提醒的恐惧感。
　　就仿佛有什么无形之物将他和乐乐的关系宣判死刑。
　　到了第二日，冯安看到乔冉冉的幽怨之情只增不减，乔冉冉很不解，“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没惹你吧？”
　　冯安答非所问，“不要喊我去任何地方，我不去。”
　　乔冉冉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想喊你去酒吧？”
　　“不去。”
　　乔冉冉锲而不舍，“不是去蹦迪，只是小酒馆喝喝酒聊聊天罢了。”
　　“不去。”
　　乔冉冉假装恼怒，“真想把你脑子掰开看看里边除了不还有什么东西！”
　　乐乐像上次一样笑呵呵抢答，“还有闭嘴～”
　　老板又噗呲笑出声，“你们这些小孩儿可真可爱。”
　　到下班时冯安以为这事就算结束了，可他再次低估了中二病的坚持不懈精神，走出厨房的冯安愣在原地，他有些烦躁的冲坐在店里玩手机的乔冉冉喊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乔冉冉装傻，“等你俩下班呗。”
　　“我可没答应你去喝酒。”
　　乔冉冉摆手，“不喝就不喝，走呗，我送你们回家。”
　　冯安一副‘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你应该担心你自己的安危。”
　　“哎呀，没事，别这么见外。”
　　“你不回宿舍吗？”
　　“周五周六可以申请回家。”
　　冯安沉默，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舍先生，之前还觉得舍先生烦人，如今看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乔冉冉看对方没有回应，继续说，“你今天不让我送我明天还来烦你～天天来～”
　　“你也知道你烦人？”
　　“当然～”
　　“……我希望你从明天开始适可而止。”
　　乔冉冉一脸得逞的笑，“好好好。”
　　冯安走出门时听到舍先生低声说，“遇到麻烦了？”
　　看到‘麻烦’本人和舍先生正在对视，冯安忍不住吐槽一句，“是挺麻烦。”
　　“需要帮忙吗？”
　　冯安不解——帮什么忙？
　　还没细想就回绝，“没事，再见。”
　　舍先生点头目送他们离去，乔冉冉回头再次和舍先生对视，转头问冯安，“我早就想问了，他是你什么人？”
　　“不认识。”
　　乔冉冉纳闷，“你一天天身边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冯安对乔冉冉阴阳怪气，“你竟然知道？”
　　乔冉冉是个聪明姑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含沙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