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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clu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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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尼!"全宥娜在餐厅门口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小跑几步迎上去,"欧尼你真是我的救星呜呜,我差点要让净雅帮我垫付了!"
全秀玄轻轻敲了敲她的头,“请客吃饭怎么能不带钱包呢?”
接过姐姐带过来的钱包,全宥娜撒娇“哎呀,忘记了嘛...还以为它在我包里呢”
全宥娜已经跟SidusHQ签订了演员志愿生合约,下一学期会转到首尔表演艺术高中就读,所以今天也是她跟朋友们的送别聚会。虽然都还在首尔,但不像之前在同一所学校一样每天都能见面...所以即便很期待艺高的生活,真正到了要和朋友们分开的时候,还是很不舍的...
“好了,外面冷”全秀玄见她只穿了一件毛衣和短裙跑出来,担心她感冒,于是催促道“快进去吧”
因为室内有空调,羽绒服外套就被她脱在里面了,出来的时候又忘记穿,乍被寒风一吹,还真有点冷...
全宥娜点点头,“姐姐拜拜,回去的路上小心”
看着全宥娜走进餐厅,这才注意到餐厅落地窗前,全宥娜的朋友们都趴在那里,好奇地打量她。
除了跟宥娜关系最好的净雅,其他人好像很少见到这个宥娜口中经常出现的姐姐,所以看到她出现不免有些好奇。
她看见宥娜出现在他们身后说了什么,然后发现外面的她还没走,于是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用力挥手。其他孩子见状也纷纷跟着挥手告别。
明明只是差了三岁,但是在她眼里,还都是小朋友呢。
全秀玄被这群活泼的孩子逗笑了。她微微颔首,抬手回应着这群热情的小朋友,直到转身离开时,嘴角还挂着温柔的笑意。
十二月的弘大,离圣诞节还有三天,圣诞的氛围却早已在寒风中沸腾。
晚上九点,整条街道被霓虹与LED灯串点燃,红绿金三色交织成流动的银河。巨大的圣诞树矗立在广场中央,树顶的星星偶尔因接触不良闪烁,却引得更多游客举起手机。路边摊贩的帐篷里,热红酒的肉桂香气与辣炒年糕的辛香在冷空气中厮杀,白雾从塑料棚顶的缝隙不断溢出,像有人打翻了云朵罐头。
被这份热闹所感染,她停下脚步,驻足在圣诞树下,仰头望着那些闪烁的彩灯,光点如星屑般坠入她的眼底。半张脸埋在白色的羊绒围巾里,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短暂成形,又迅速被霓虹染成绚丽的颜色,消散无踪。
就在这时——
街对面,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身影一晃而过。他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却掩不住那熟悉的轮廓和走路的姿态。
玧其xxi
呼吸似乎停滞了几秒,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推开一扇不起眼的门,身影没入地下俱乐部的昏暗入口。
身后传来几声嗤笑。
"看见没?那个练习生又来丢人了。"
"爱豆公司的小崽子懂什么real hiphop?"
"等会儿看他怎么被嘘下来吧,哈哈哈..."
几个穿着oversize外套、脖子上挂着夸张链子的人从她身边经过,话语里满是轻蔑。他们推搡着,笑闹着,也跟着走进了那家club,门关上的瞬间,激烈的鼓点和模糊的说唱声隐约穿过圣诞颂歌的声音传入耳廓。
她站在原地,圣诞树的彩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推开沉重铁门的瞬间,全秀玄就被扑面而来的声浪钉在了原地。
浓重的烟味混着廉价香水的气息像一堵墙般压来,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却仍感到喉咙泛起一阵辛辣。昏暗的红色灯光下,人群如同扭曲的剪影,在震耳欲聋的贝斯声中癫狂摆动。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不由分说地从她身后挤过,T恤后背已被汗水浸透,隐约露出大片的纹身图案。她贴着墙壁挪动,手指不小心碰到黏腻的墙面,立刻缩了回来。白球鞋不断被人踩到,很快沾满了啤酒渍和不知名的污渍。
狭小club的舞台中央,一个扎着脏辫的rapper正对着麦克风咆哮,歌词里夹杂着她从未在校园里听过的粗俗词汇。每当唱到露骨的x暗示时,台下就爆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嚎叫。有人朝舞台上扔了一卷卫生纸,正好挂在了音响设备上,引发更大的哄笑。
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但目光仍然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着,烟雾缭绕中,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暗红色的灯光下扭曲变形,直到在舞台侧边的阴影里,找到他独自靠在音响设备的身影。
舞台上的表演似乎结束了,音乐短暂停滞,刹那间,灯光熄灭,整个空间陷入一片黑暗。
闵玧其的身影瞬间被吞没,她下意识向前迈了一步
突然
"啪!"
舞台的灯光重新亮起
闵玧其就站在那里。
他微微低着头,棒球帽的阴影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薄唇。蓝色灯光将他与周围的黑暗彻底割裂,像是被单独隔离在另一个空间。台下此起彼伏的嘘声和口哨声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无声地宣战。
整个club突然安静了一秒。
然后他抬手调整了一下麦克风,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当他抬起头时,她看清了他的眼神——冷静,锋利,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当第一个beat落下时,他的声音像刀锋般切开了嘈杂——
那不是单纯的谩骂或炫耀。他的歌词里藏着对童年的回忆,对韩国社会虚伪面的讽刺,甚至还有几句对音乐产业本身的质疑。全秀玄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那些词句像细小的电流,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闵玧其——舞台上的他仿佛被某种锋利的光芒包裹,与平日里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少年判若两人。
此刻舞台上的他,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
他的歌词像锋利的玻璃碎片,割开虚伪的假象;他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生命力,仿佛只有握住麦克风的这一刻,他才真正开始呼吸。台下此起彼伏的嘘声像雨点般砸来,他却站得笔直,眼神锐利得几乎能刺穿黑暗——那种近乎固执的坚定,突然让她喉咙发紧。
当音乐被恶意切断的瞬间,她看见他微微颤抖的指尖。可下一秒,他清唱的声音却更加清晰有力,像一把出鞘的剑。
呼吸似乎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周围嘈杂的人声、刺鼻的烟酒味、闪烁的灯光,突然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她的视野里只剩下那个站在光束下的身影——他微微扬起的下巴绷出倔强的线条,握着麦克风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睛里燃烧着她读不懂的火焰。
"梦想"这个词突然有了具体的形状——是他此刻发亮的眼睛,是随节奏绷紧的脖颈线条,是即使被全世界嘲笑也要唱完最后一个音的倔强。全秀玄感到心脏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那种震撼让她几乎忘记呼吸。
原来人真的可以为热爱的事物,迸发出这样耀眼的光芒。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闵玧其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汗水顺着发梢滴在舞台上。他微微低着头,帽檐和垂落的湿发在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将那些讥讽的表情和倒竖的大拇指隔绝在外。
嘘声如潮水般涌来,他早已习惯,甚至懒得去分辨那些夹杂在其中的粗俗谩骂。正当他迈步准备下台时——
"啪、啪、啪。"
清晰而坚定的掌声从角落传来,在一片嘈杂中显得格外突兀。
闵玧其脚步一顿,下意识抬头望去,可视线却被摇晃的人群和杂乱的舞台设备阻挡。他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转身的背影——白色的围巾因主人的动作在空中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随即消失在club厚重的铁门外。
那掌声很短,很快就被更大的嘘声淹没。
他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麦克风,直到主持人尴尬地催促他下台。回到后台的阴影里,他摘下帽子,任由冷水冲过发热的脸颊。水流冲刷过耳廓时,他似乎又听到了那几下沉稳的掌声——像黑夜里偶然擦亮的火柴,转瞬即逝,却留下一点难以忽视的温度。
而离开的club的全秀玄走在飘起雪的街头,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用力鼓掌后的刺痛感。
心跳的节奏仍然很乱——像被胡乱敲打的鼓,又像舞台上那个被突然切断的beat。她把手按在胸口,感受到那里传来的震动,与方才club里震耳欲聋的bass不同,这是一种更隐秘、更陌生的频率。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融化成冰凉的水珠。她眨了眨眼,街边霓虹灯牌在视线里晕染成模糊的色块,可脑海中却清晰浮现出舞台上闵玧其的眼神——那种锋利到近乎疼痛的坚定
她恍然认识到,原来那些生人勿近的姿态,总是高高束起的尖刺,和那个雨夜里,选择独自离开的背影,不过是最笨拙的自保。像一只流浪太久的猫,把每一次伸来的手都当作可能的伤害,于是抢先亮出爪子。
呼出的白气消散在夜色里。身后的club依然传来隐约的鼓点声,但已经与她无关。
只是心跳的余震,久久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