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番外]临渊》青*

51、三十五章

　　夜色变得更浓，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大多都进入了梦乡，但也有一些不为所知的地方，依旧气氛紧张。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若是被人看到，传出去可就麻烦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听上去隐隐有些不悦。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笑道：“这几年我来来去去了多少回，有哪一次是被发现了的？你未免担忧太过了。”
　　女子沉声道：“不是担忧太过，而是越事到临头，越要多加小心。”
　　“好吧，你的顾虑也有道理。不过我今夜前来是想最后确认一下，那边……一切无误吧。”
　　“除了我以外，关押的地点再无别人知晓。何况门口还有那群使者把守，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男人笑道：“话虽如此，还是亲眼目睹的为好。”
　　屋内一时沉默。过了一会儿，男人的声音继续响起：“你是不是始终对我有所防备？”
　　女子轻声冷笑：“世人惯于过河拆桥，以你心狠手辣的程度，我若不给自己留一手怎行？”
　　“你这是什么话？你我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不足以相信么？”
　　“一个连结发妻子都能狠心抛弃的人，那点感情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男人似是被戳到了痛处，恼羞成怒地哼了一声。
　　“我还是不明白，真的有必要行此险招吗？”女子的语气有点犹疑不决，“自他登位以来，虽然有些违逆的举动，但总体来说，对我还是相当尊重的。难道非要将他……”
　　“你这纯属是妇人之见，目光短浅。”男人冷冷地打断她，“都已经准备改天换日了，居然现在还敢犹豫。告诉你，不管成功与否，你我都没有退路了。你大概还不知道，皇上之前已经在私下暗查当年永福宫一案了吧？”
　　女子发出一声惊呼：“你说的可当真？”
　　“我一直在留心他的动向，难道还有假的？这件事始终是先帝心头的一根刺，直到临终之时都不忘留下遗诏，后继者须彻查真相，捕获人犯，以慰藉宁妃与先太子在天之灵。别告诉我你安稳了这些年，已经忘记了这个位置是怎样得来的了！”
　　男人顿了顿，又放缓了语气道：“阿莹，我们一直是同坐一条船的老朋友，如果你不信我的话，还能相信谁呢？”

　　“不会吧！你们怀疑那个跟我对吵的混蛋……啊不不，是当今万岁爷，是假的？”慕容明珠忍不住惊讶喊出声，见满屋子的人都在看自己，立刻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端正神态咳嗽两声：“可是……他看起来跟上次殿试所见没什么不一样啊，那张脸上也没有什么易容的痕迹……”
　　乐韫摇头道：“不，真正精妙的易容术，除了同擅此道的高手，旁人是很难分辨的。这一点想必傅楼主最清楚了。”他转头看向傅恋诗，后者轻轻点头：“虽然那天跟着人群离得较远，但我的观察不会有错。那人的手法绝不在我之下，也难怪连你的眼睛都瞒过了。”
　　“先生早就认定圣上有假？”
　　“不，我跟韩大人只是从行动的蛛丝马迹上表示怀疑，但又不敢作准，所以才请高手来鉴定。”
　　慕容明珠有点不敢相信：“你们的意思是说，皇上已经被那老家伙绑架了？”
　　韩琪沉吟道：“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石靖居然真得胆大到当众偷天换日，而我们偏偏又没有证据揭穿他。”
　　“我想他也经过一番思量吧。毕竟用药物控制一个人的行动而不露丝毫破绽，实在要比用人冒充要难得多。石靖自然明白以人冒充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朝局应该很快就有大变动，我们只要耐心等待即可。”乐韫喝了口茶，将视线转向客厅的一角，“不知道你那边有什么动向？”
　　白衣人一直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甚至连眼皮都未抬起：“石靖除了侯府之外，还有私宅四处，分别在东门外十五里和城西南外，不过他几乎不怎么去。我也仔细探查过内院的构造，没什么特别。”
　　慕容明珠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石惊天挑眉回道：“当然是跟在他身边看到的。”
　　“你就这么一个人去找他？”
　　“我们好歹是名义上的父子，偶尔回一趟家里很奇怪吗？”石惊天回答得很轻松，乐韫却明白这些天多亏他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这边才有机会安排行动。他摇摇扇子笑道：“侯爷看到许久不见儿子归来，想必是欣喜若狂。”
　　石惊天点头：“是啊，阵仗大到恨不得每天至少三个人贴身随行，让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慕容明珠觉得气闷，这人从进屋开始就没正眼好好看过自己，反而倒是跟先生相谈甚欢，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傅恋诗坐在旁边抿嘴轻笑，感受着这几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流动，细细上下打量着石惊天，眼神中若有所思。
　　“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白衣人不再说话，乐韫见状眉头微皱，喃喃自语道：“这倒也不奇怪，这么大的事，他自然要沉得住气，不能暴露一点痕迹……”
　　韩琪插言道：“既然一时还抓不住他反叛的把柄，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揭破那个冒充圣上之人的真面目才是。”
　　慕容明珠为难道：“可是想拆穿假的，要先把真的找出来才行吧。这人海茫茫要到哪里去找？”
　　乐韫认真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手：“对了，我们都忘了石靖背后还有个关键人物，或许她可以帮我们。”
　　站在一边添茶水的小包听了冲口而出：“我知道了，是当今太后！”他这么一喊，周围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乐韫笑着用扇柄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聪明！”
　　慕容明珠很是怀疑：“你们确定？先生你不是说石靖的靠山就是太后吗？她能帮我们找回皇上？”
　　“这两人互相扶持利用，但这次未必完全同心。你仔细想想，圣上自继位来，一直以孝作表率治理天下，对太后纵有些不满，也尽力维持着和睦的关系。倘或换了另外一个皇帝，不一定会这么听话。更何况，圣上跟石靖双方都有依求太后的地方，她的位子才能确保无忧。如果打破这个平衡，日子不一定比现在好过，她何苦自找麻烦？”
　　他这么一说，其余人纷纷觉得确有道理。乐韫又续道：“现在光凭我们几个显然力量不足，不如想办法从那边拉拢帮手不是更好。”
　　慕容明珠依旧想不通：“可我们要怎么拉拢？总不能直接去找那女人说请你帮我们吧。”
　　韩琪笑着摇摇头：“当然不能这么冒失。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也许我们可以先试探下娘娘的口风再做打算。正好后天是平南公主的生日，各府的女官家眷都要进宫道贺，可以趁此机会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