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四卡] 驯隼》铃酱

4、少年

　　注连绳小心翼翼地捧着半裹在披风里的银隼，走进自己的卧室将它放在床上。两个侍女端进来一罐清水和一个铜盆，银隼一看见她们，顿时又露出厌恶戒备的眼神。自从注连绳将它带回王宫，它就一直以这种恶劣的态度对待除注连绳以外的所有人。它拒绝接受纲手夫人的治疗，差点啄断阿斯玛的手指，恶声恶气地打断玄间关于拔箭的提议，就连夕日红试图把沾血的披风换成洁净的软布时，它也不肯合作。在这个过程中最辛苦的要数注连绳，他捧着这只受伤的鸟儿，既不能让它离自己太近（否则它会瞪着眼抗议），也不能让它离别人太近（否则它会大动干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急得满头冒汗，最后，只好将它捧回了自己的寝殿。

　　“你们都下去吧。”他吩咐那两个侍女。待她们走后，便关上门，趴在床边有点苦恼地望着银隼：“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让我帮忙呢？”
　　他叹了口气，起身去取自己的小刀。那把刀放在枕头底下，锋利无伦而且小巧服手，用它来切下箭头应该不会对伤口造成太剧烈的牵扯，在这种情况下，显然比宝剑更加适合。
　　可是，正当他走到床头，俯身向枕下摸索的时候，他感到床的那一边微微塌陷了一点。

　　银隼不见了。一位银发少年出现在眼前。他的身上半裹着火纹披风，背上背着一把短刀，左眼上覆着绷带。从注连绳此刻的角度，只能看见绷带下方白皙的小半边脸。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注连绳保持着摸刀的姿势凝固成了雕像。就在他目瞪口呆的一瞬，少年抽出了背上的短刀。紧接着白光一闪，箭头被削落，少年收刀回鞘拔出断箭往地上一掷，撩起披风的一角捂住伤口。

　　“啊……”
　　直到这时，注连绳才发出一个不知所谓的音节。

　　少年扭过头看着他。完好的右眼依然乌亮亮的，但脸上的神态却比隼形时生动得多。在那只眼里注连绳看到了埋怨和不满，还有一点点微妙的鄙视。

　　注连绳直起身，少年的目光立刻落在他手里的小刀上。注连绳连忙把小刀扔掉。
　　“呃……嗯，你叫什么名字？”他迅速调整自己由于太过惊讶而变得僵硬的面部肌肉，露出笑眯眯的表情。
　　少年没有答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然后，他伸出舌头，在那伤口上舔了一下。
　　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不像飞禽而像是某种走兽。注连绳慢慢在床边坐下来，想了一会，又问：“你的家乡在哪里？”

　　这一次，少年总算冲他翻了个白眼。
　　“……我、饿了。”
　　他口齿清晰，但语调生硬。听上去，就像很久不曾开口说话一样。这答非所问的回应令注连绳非常高兴。他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一点，刚好足以让他把自己的脑袋挤出去：“啊，夕日小姐，能帮我拿点食物来吗？”顿了顿，“要多多的肉！……对了，点心也要！水果也要！”

　　夕日红望着从两扇门中间冒出来的金灿灿的头颅，为陛下反常的举动惊讶不已。打猎回来饿了要吃东西这很正常，可陛下的安全感向来多得有些过了头，尽管他也会听从众人的劝说在枕头下面藏一把尖刀，但门在他的眼里完全是形同虚设，不仅午睡不关门，晚上也常常忘记关门。红曾经试图用刺客去恐吓他，那家伙竟然很受伤地反问：“哎？你觉得我有这么惹人讨厌吗？……可是，如果有人真的想杀掉我，一扇门又怎么能挡住他呢？”红正哑口无言，不料更过分的还在后面，“……况且，外面有你们守着，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是，刚才陛下不仅关上了门，连下达一个最普通的命令时也不肯把门打开来说话。夕日红想着不久前被他抱进屋去的银隼，满腹狐疑，可看到他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又不便询问。注连绳见侍女们端过去大盘的肉和水果，金色的脑袋在门缝里点了点：“东西就放在门口，你们都退下吧。”
　　夕日红转身刚走了两步，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砰”。她站住脚，犹豫片刻，还是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注连绳卧室的大门又被关得死死的，但门口的两盘食物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