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红泪暗垂 ...
-
第六章红泪暗垂
洛离醒来,杏眼微睁。
见地上再无白若水的影子,便发了疯似的去寻。
只见窗前立着一人,白衣飘飘。洛离激动地忘了呼吸,毫不犹豫的冲过去,从背后死死的抱住那白衣人,连声音都变得颤抖:“师父……师父……洛儿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人的……”
那白衣人心上的某根弦颤了颤,身体微微一震:“落儿?”
洛离猛的推开他,难以置信的低喃:“你不是师父…你不是师父…师父,你到哪去了,你真的不要洛儿了么?”语调已成了呜咽,眼泪又簌簌的掉下来。空余恨缓缓地转过身,心里的那一丝悸动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她竟是认错了人……
少顷,洛离已停住了哭泣,又想到方才…唉,失态了。“对…不起…”脸便红了。一会儿,又似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抬头问道:“我师父在哪里?”
空余恨道:“我来此时只见你一人,并未见得你师父……”洛离一脸的黯然与不敢相信道:“我昏过去时明明和我师父并在此地,醒来时却只见你不见我师父……他在哪?”
空余恨有些淡漠道:“我掐指算到你有劫将至,便下凡来看,却只见你一人,昏死在地上。”
洛离冷冷道:“掐指算到?我出事时为何不来相助?非得等我师傅死后才来相助?又有何用!”沉默不语,蟠桃大会,怎敢缺席?又暗暗悔到未在那席间就该谨慎的为她算算,可又怎知这一日竟出了这么多事。空余恨本就不喜欢解释洛离见他一语不发,以为他是理屈,更咄咄逼人道:“你故意不救我,让我师父为救我而死,是不是?!”
“怎么会呢?落儿!若是知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即便不参加蟠桃大会我也要来救你!”
“别叫我落儿,我可受不起!”洛离绝望了,自己也不知为何而绝望。
空余恨见她如此,冷哼一声道:“只因他的死,你就绝望了么?就失去活下去的动力了么?就对这世界失去信心了么?你活着是为了你自己。
就算我早知你有这大劫,我又有何义务救你呢?”
洛离被他这一顿呵斥,心里一下通明许多,对,他为何要救自己呢?他没有义务救我,我又为何要因为他没救自己而使师父死去就将怒气撒到他身上去呢?我对他,根本什么都不算!想到这里,洛离更心灰意冷了。
空余恨暗叹自己语气重了些,对这样一个刚失去师父的人,太残忍了些。
便又道:“落儿,人死不能复生,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便继续完成他想让你完成的事吧。”
洛离将心一横:“我修习仙法,是为了我师父白若水。如今他已去,我又何必要习那法术,永世寂寞?”空余恨听着,内心不由一怔,是为了他,竟是为了他!
既是这样,多说无益,罢了罢了。随即又冷冷道:“这是他的劫。”洛离道:“他是我的劫!”继而望向空余恨,又道:“既然方才仙人说未曾见到我师父的遗体,那便算了罢,就此别过了。”空余恨甚感无奈,只得望着她走。
洛离亦甚感无奈,心里空荡荡的,毕竟如今已一无所有了,连最疼爱她的师父也不在了……想到这,又是一阵心酸。
走出房门,洛离觉得心如死灰。如今又该何去何从呢?师父的遗体又在哪呢?找到又如何呢?看着他的遗体渐渐腐败却又无能为力?还是去阴间找师父呢?他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换回的命就是这样糟蹋么?洛离觉得很悲怆。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再回小院只会触景伤怀,不若这样流浪罢,走走停停,散散心吧。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洛离有些乏了。她虽炼成辟谷之术,却无法保持几天几夜不合眼。洛离心中一片迷茫,最后累得一头栽在地上。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一幕幕往事在眼前浮现,空余恨,白若水,江城,一群女人,和师父一起快乐的日子,因为抢一个馒头而被拳打脚踢。往事历历在目,那样清晰,那样近,仿佛就发生在不久之前,不知不觉中,她蜷起了身体,小……再小……
“你冷么?”和煦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洛离缓缓睁眼,迷茫地问道:“你是何人?”那男子一裘青衣,长袖一拂:“休管我是何人。我回府途中见你昏死在地,便携你一起回府了。你睡了三日,可算醒了!”
洛离不屑他一脸笑意,淡漠道:“这是何地?”那男子脸上写满了骄傲:“状元府!”“你是今科状元?”洛离有些不屑。“我便是今科状元,方子仁。”洛离无视他的不可一世:“我要走。”
方子仁瞪大了眼睛:“纵使你有几分姿色,出了这里怕是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去处了。别的女子都视我为宝,趋之如骛,你却如此冷淡,难道是欲擒故纵?”方子仁眼角闪过一丝轻笑。洛离顿时对这个自以为是又极度自恋的男人好感全无,鄙夷道:“滚!”
那男子却得寸进尺,逼近洛离床边,慢慢俯下身去,暧昧的越来越靠近,洛离正欲动法他却突然停住动作,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冷冷道:“要走便走。”这下洛离倒是不明白了。这男子好莫名其妙,洛离在心里暗想。
第六章(二)
洛离想不明白便也不再深究他的意思了。她起身,才发现离自己不远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佳肴。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这方子仁不过一介状元,却为一个路人如此破费,想必是奢侈度日,风流成性。人界果然多是凡夫俗子,哪及得上师父的清心寡欲,超凡脱俗。
纵使洛离不吃饭亦可生存,但见如此一桌佳肴,也忍不住小尝一口。美酒佳肴,食欲大增。洛离小酌一杯。师父,你虽教导过徒儿不能饮酒,但如今你都去了,且别人都说酒能解愁洛儿也想借这酒消消心中的愁闷。
几杯下肚,竟觉燥热异常,饮酒竟是这种感觉么?洛离脑海中浮现出白若水的身影,渐渐地,那脸竟变成空余恨的。脑海中,空余恨微微笑着,向她招手,仿佛在叫她过去。洛离迎了上去,搂紧了他,洛离呼吸逐渐变得急促,那画面变得不堪入目起来。洛离一个踉跄,酒顿时醒了大半,可燥热之感却丝毫未退,反而越来越热。
洛离突然明白过来,是方子仁那孽障给自己下了药!洛离顿时大怒,那堂堂状元郎竟是如此人面兽心!
洛离挣扎着想要摆脱这种感觉,门突然开了,空余恨?洛离燥热难忍,酒精作祟,一时竟扑到那人怀中。来人见她如此,又看到桌上的菜肴有吃过的痕迹心里便明白了八九分也不动她,只问道:“你可还好?”洛离一怔,一把推开他,突然觉察到来人是方子仁,恨意难平,抬手便是一巴掌,虽说此时气力不济,却也到底是会法术之人,这一掌下去,方子仁脸上便出现了一座五指山。
却不见怒意,轻佻地说道:“若我走了,你不怕没人给你解毒?洛离顿时大怒,一面尽力将体内的毒逼出,一面嘶吼着让他滚。
方子仁悻悻离去,暗道:这女子果然与众不同。却又放心不下她,命人道井里取了一桶水,进了洛离的房间,抓着她,从头浇下去。
洛离本就用了许多法力,身体虚弱的很,又一受凉,再次昏了过去。
方子仁安顿好洛离后,又赶到另一间厢房。房内坐着一女子,见到方子仁,作了一楫道:“状元大人这么快便要来谢我了么?明早再来也无妨,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嘛!”脸上布满了□□,看得方子仁一阵恶心:”你若再做此等下流无耻之事,休怪我不客气!“
那女子道:“我也是好心助你,你不喜女色,如今竟在路上捡了个女人回来,定是颇有好感。我何不助你一臂之力,帮你成了这好事。想如今那女人在如此境地也不肯从你么?你这状元当得也太窝囊了吧?哈哈哈!”
方子仁回她:“这世间尽是些庸脂俗粉,阿谀奉承之辈,让人看了就生厌!”“哼,难道你带回来的那女子果真如此清高,如此不食人间烟火?你是人中龙凤,虽不及当今天子却也是权倾朝野。我看那女子城府颇深,玩那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你可不要被迷惑了!”
方子仁冷冷道:“不管怎样,你若再去动她,休怪我这做弟弟的不讲姐弟情分!”说罢便甩袖离去,那女人只得看着他走。
翌日,洛离起身,发现身上的衣裳已不是昨晚那一套,想及昨晚之事,不禁怒火中烧,正欲找方子仁好好算算这笔账。
门口一侍女见她已醒来,笑脸盈盈的走过来:“姑娘醒了,我这就去备水给姑娘洗漱。”“等等,昨夜发生何事?”洛离叫住那侍女。
“昨夜状元爷让奴婢来伺候姑娘,还给姑娘换了干爽的衣服,并交待奴婢在这候着,您有何事找奴婢就行了。”“哦。”洛离虚应一声,火气消了一些,暗想,此事怕有蹊跷,昨夜那毒若是他所下,定然不会放过自己。不管怎样,此地不宜久留,应早些离去。
“你家主人现在正在何处?”
“云居阁。”
“带我去吧。”
“是。”
在小丫头的带领下,洛离很快便到了云居阁,破门而入,却看见一红衣女子伏在一男子身上,这男子正是方子仁。
两人动作甚是亲密。洛离毕竟没怎么见过这种事,脸上飞起一抹红霞,又想,这男人果然风流成性。不对,这房内怎么会有一股妖气?洛离不禁走近了些,方子仁分明已熟睡。而这女子……不是红莲是谁?
洛离觉得很惊异,随即道:“妖孽,当日你殃及几村人命,我念你尚有悔过之心,便放了你一马,没想到你如今又出来害人!这次我定不会轻饶你!”
红莲不疾不徐的起身道:“这哪能是害人呢?落即妹妹,这男人可算是人中龙凤,风流倜傥,又有权有势,我倒是有些不想走妖了呢!”洛离冷笑一声:“我不是落即,我更不是你妹妹。人妖殊途,你若强行和他在一起,会遭天谴的!”
“你不是落即?那你又是谁?”
“我是谁与你何干?我叫洛离,说了你也不知道!”
“不都一样么?”
“休得废话,还不快走,还想尝尝霍闪鞭的厉害么?”
红莲本不想离开,又想到上次之事,顿时心生畏惧,立马遁形而逃。
她走了以后,洛离又对方子仁道:“还想装睡到什么时候?”
方子仁这才缓缓起身,双眼含笑:“竟被你看出来了?”
“我与她如此大声说话,你又不是猪神转世,自然醒了。”
“呵呵,怪不得你与众不同,原来是个小道姑,难怪如此清心寡欲!”洛离想到昨晚之事,脸又腾地一下红了,低头道:“昨夜之事,念在你救了我,我也不去追究了,就此作罢了!如今我已大好,再无理由逗留在你府中,今日便是来向你辞行了。”
“你方才使我免受那妖精所害,我还未谢过你,怎能让你如此离开?”
“小事而已,何足挂齿!”
“方才那妖精可是说为了我不想做妖呢!”
洛离心中又升起一股厌恶之情,这男子果然不是一般的自负,自视甚高,不可一世,简直俗不可耐,便不耐烦的说道:“你还信以为真了?她不过是想吸你的阳气助她修炼而已。”
“那你方才是关心我吗?”方子仁更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笑意正浓。洛离自知辩不过他,便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