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律背反》月牙笑

24、第 24 章

　　温巳寒的话从来不是说说而已，他的耐心已然告罄，全然不给贺惟喘息之机。

　　“你要带我去哪儿？！”

　　贺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猛然转过头。

　　温巳寒没有回答，眼神专注地紧紧注视前方，油门踩到底，疾驰的速度瞬间破开雨幕。

　　“温巳寒你不能这么自私！我不回去！你听到没有？我要回紫水...回紫水去！”

　　贺惟怒吼道。

　　他再清楚不过了，三年前自己也是这么被送走的，只要遇到困难，温巳寒永远想的是摆脱自己。

　　“不可能。”

　　温巳寒直接了当地回答他的问题，不为任何所动。

　　“好...”

　　眼看着目的地愈发逼近，贺惟吞了吞喉结，闪过一抹疯狂，“你非要这么逼我吗？”

　　他知道自己一旦过去，只要温巳寒他想就没有再回来的那天了。

　　温巳寒很少有放弃决定的时候，即便那是错误的，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但他确实有承担的能力。

　　“温巳寒你信不信我现在动一下方向盘，第二天的社会新闻会不会是大名鼎鼎贺氏兄弟反目，疑似双双车祸死亡。”

　　温巳寒呼吸甚至都没有任何变化，保持着原有的速度继续行驶。

　　“编故事的能力可以，留到M国去用。”

　　“温巳寒，你一定要这么逼我吗！”

　　贺惟只想让他停下，既然如此.....他抿住唇角。

　　温巳寒余光没有一刻是从他身边移开的，所以在贺惟动作的第一下便发觉了不对。

　　“住手。”他严厉地呵斥道。

　　贺惟赢了，但又好像输得一败涂地，他绝非温巳寒的对手。

　　“哥，你居然会怕我死...”

　　贺惟唇边勾起一道自嘲的弧度。

　　温巳寒显然被他这种不惜命的举动给气得不轻，一言不发地开到紫水，面色阴沉将人从车里拉了出来。

　　贺惟把自己缩成一团，紧紧攥着安全带，可惜他这点力气在温巳寒的面前就不够看的了。

　　“我不出去。”

　　听到动静的陈姨也被面前的一幕惊到了，纠结犹豫了片刻，还是冲上前拦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多少清楚两人的脾气秉性。

　　“先生，你可千万别冲动，到底是怎么了？”

　　温巳寒手上的动作一松，他并不愿意多说，刚才发生的每一个细节都在挑战他的底线，“贺惟，有时候你真该庆幸我愿意做个人。”

　　“陈姨，你快帮我拦着他点！”

　　简直是场赤裸裸的闹剧，陈姨很快搞明白了原因，一下站到了温巳寒的立场上去。

　　“小惟你这次做的太不对了，怎么能用性命威胁人呢......”

　　贺惟心虚地往后缩了缩，不用看温巳寒也能觉察到他那炽热的目光。

　　“我知道了，下次不干了。”

　　他语气里却没多少愧疚，反而有几分的有恃无恐。

　　“跳车的劲哪去了？”温巳寒冷笑一声。

　　“谁让你管我？”

　　贺惟不想丢了面子，硬着头皮和温巳寒犯倔，他怕自己一出去又要受到对方钳制。

　　当然他的预感不是没有道理。

　　温巳寒已经懒得再和他多费口舌，探过半个身直接把人拦腰抱起。

　　“你非要动，我不介意现在把你塞回到M国去。”

　　贺惟大脑一片空白，呼吸之间空气都掺杂一丝乌木沉香的气息，许是太过讶异，实实在在地老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凭什么要听温巳寒的话？！

　　他想让温巳寒把自己放下来，可张了张唇又咽了回去，两人的姿势太过...亲密，不似寻常般的关系该出现的。

　　“这几天给我在紫水里好好待着，别让我发现什么小动作。”

　　温巳寒干脆利索地把人甩进房间，细听之下声音稍显慌乱，随手将门反锁起来，钥匙扔在沙发上。

　　“陈姨，你记得明天给他送饭。”

　　他径直走了出去，没有理会关在屋子里胡乱拍门的贺惟。

　　贺惟闹了半个多小时，一个人默默抹了把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睡过去，醒来刚好遇到陈姨进来送饭。

　　“小惟昨天真是吓到我了，你不要做危险的事，这样先生会很担心的。”

　　贺惟自觉地低了低头：“知道了，温巳寒可不会在乎。”

　　他要是真的在乎，结婚这么大的事情至少...至少也该让他知道，而不是让他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的。

　　自己成什么了？

　　虽然他肯定不会祝福两人，但有个知情权不算过分吧。

　　“先生他嘴上不说，心里事情太多了，需要承担的也有很多。”陈姨活了半辈子，没有什么事情是她看不开的。

　　“我知道。”

　　所以贺惟才感到无力，他眨了眨眼，含糊地问了句：“他人呢，又去公司了？”

　　“没有，在楼下。”

　　陈姨的回答让贺惟感到一丝惊讶。

　　“我以为公司离开他一天就不会转了。”

　　“昨天下雨了。”

　　“什么？”贺惟眼中划过一抹疑惑：“下雨所以不去公司了？”

　　下的是雨还是刀子。

　　“先生的老毛病，有些年头了，一到下雨天冷腿脚就不太灵便，这几日的雨水大。”陈姨解释道。

　　贺惟皱了皱眉，想也没想揭开被子，自顾自就要出去，他都不知道这事。

　　在M国他有个同学亦是有这样的毛病，天气冷一点，痛得连画笔也拿不起来，说是

　　“小惟，你别着急。”

　　陈姨立马拦下他，“先生谁都没说过，他不想让你知道的。”

　　的确如此。

　　贺惟脚步顿在原地，自己贸然过去问，得到的回复无非是与你无关。

　　冷得和冰块没什么两样。

　　说不准温巳寒一恼，又把自己塞去M国。

　　“什么时候的？”

　　陈姨叹了口气，“我也说不好，可能是之前贺总在的时候，先生犯了错，被罚得很惨，听说跪到第二天早上。”

　　贺惟是真的意外了。

　　爷爷对自己和温巳寒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要求，对于后者总要更加苛刻，但贺惟看得到严厉的背后藏着期待与满意。

　　尽管他没有说过，但贺惟知道爷爷是最满意温巳寒的，绝不会轻易当众下温巳寒的面子。

　　“没人提过，到底什么事情能这么严重？！”

　　陈姨摇摇头。

　　贺惟攥着拳头，头脑飞速运转，努力地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情。

　　对了，那个医生！

　　他眼前瞬间一亮，难怪当时两人举止这么亲密，若是受伤需要医生随行照拂的话，一切便都能说得通了。

　　但是到底为什么？

　　能让温巳寒宁可伤害自身的人或者事？

　　爷爷也极不赞成，才会处罚温巳寒。

　　“咚咚...”

　　贺惟循声抬头，温巳寒靠在门边，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家居服，削弱了一部分强势又压迫的气场。

　　“少胡思乱想，把你那些无聊幼稚的想法撕开，最好安分一点，给你两个小时的修整时间。”

　　贺惟视线飘过他的膝盖，“有事吗？”

　　“待你去看医生。”温巳寒的话更像是通知。

　　贺惟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现在更需要医生的是你才对，但他咬咬牙没有说出口。

　　G市的雨往往阴寒，潮气无孔不入，比M国的只会更甚更烈，温巳寒看起来和没事人一样。

　　甘愿忍受这样痛的代价，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会和那个突兀的纹身有关吗？

　　贺惟觉得自己抓住了某个线头，只要轻轻一拔就能将所有都展现在面前。

　　会是谁？

　　他在脑海中翻涌出无数名字，然后再一一否决。

　　最终得出一个惊人疯狂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