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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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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巳寒望着他倔强得几乎快要碎掉的眼眸,内心久违地生出一抹烦躁,他松了松袖扣,“你非要和我在这里谈?”
“究竟是谁不想谈,你有任何决定从来不告诉我,反正有没有我都是一样的。”
情绪起伏太大的贺惟压根没注意到对方已然软化的语气,他自我陷入了某种纠结。
“想谈就上车。”温巳寒道:“你想知道什么?”
车里的空调开了热风,铺面而来缓缓吹干贺惟的眼泪,导致残留泪痕的地方干得发疼。
贺惟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他遭受得打击太重,一时半会太难找回理智。
而温巳寒专注地开着车,穿梭在G市特有的雨幕之中,静静等待着贺惟开口提问。
空间一片死寂,唯有雨点滴滴答答胡乱地击打车身后的回声。
“你这几天一直是在筹备和易...易姐姐的事情吗?”
“算是。”他言简意赅。
温巳寒与易家双方都有想要获利的东西,抛开一部分不谈,难免会有重合的地方,原则问题不能让步,中间发生点故事再正常不过了。
婚姻成了联结利益的一条有力纽带,只要两端是易家和贺氏便已足够。
贺惟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眨了眨眼,豆大般的泪珠无声地划过脸颊。
“那你安排琳达是为了监视我?”
“不是,”温巳寒难得地顿了顿,“你总照顾不好自己。”
“你说这话真假。”
得到答案了,贺惟又要怀疑其中的真实性,他固执偏见地认为是在敷衍自己。
温巳寒余光瞥见了他闪动的泪光,心尖被火光燎了一把,顿生股悔意。
自己确实不该这么草率。
从贺惟回来的那天起,就该让他走得远远的。
“你是和易家在一起了,还是和易南新在一起。”贺惟抛出个敏锐的选择题。
“在外界眼中没有区别,易南新始终姓易。”温巳寒平静地诉说事实。
贺惟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但他像是故意要与温巳寒作对。
“我需要这个区别,你和易家我不管,但是你总不能什么都要吧。”
温巳寒猛然踩下刹车,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半明微暗间显得冷峻严肃。
“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我还是要追她,不止如此,我会和她......”
贺惟不服地拔高音量,他还想再补充什么继续刺激他,但温巳寒光是听到一句便无法忍受,利索地解开安全带,狠狠扼住了他的下巴,用得力气很大。
“唔......放开。”
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被完全掌控的感觉并不好受。
贺惟一直以来热衷于撕开温巳寒斯文败类般的面皮,可真等面对那双狭长冷漠的眼眸中隐隐透出的疯狂,光是一丝就已然深觉后怕。
“爷爷就是这么教你的?礼义廉耻,纲常伦理,你不知道,我也不介意现在教你!”
贺惟当然知道,他只是为了报复,可没觉得温巳寒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难道...温巳寒真的喜欢易南新?
而且不止一点?
一股剧烈的失落感朝他奔涌而来。
“贺惟,你是个成年人了,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贺惟嗤笑一声,眼眸中迸发出一道狠意,朝温巳寒的手死死咬了下去,他也用了不小的力,松口的时候连接处甚至带出几道银丝。
手上的齿痕清晰可见,没见血,但是温巳寒的状态仿佛被人拔掉了电源,手悬在半空,僵硬地过去许久都忘记收回去。
贺惟得意地挑了挑眉,轮技巧和力气他比不过温巳寒,但要论不要脸这块,温巳寒真赢不起。
“真正需要学习的人是你吧,哥,能让我看看你手腕上纹的是什么吗。”
温巳寒脊背一寒。
“滴——”
身后传来车辆尖锐地鸣笛声,彻底将温巳寒撕碎。
“开这么好的车,停边上能干什么好事?”
后车车主不顾雨天,扬长而去之前,还摇下车窗对着他们比了个中指。
“我靠!”
贺惟忍不了一点,他开车的时间不短,第一次遇到这么嚣张的人,火气顿时涌了上来。
“温巳寒,你给我追上去,非骂死那孙子不可。”
“给我坐好了!”
温巳寒不陪他干这么幼稚的事情,他将遗漏的疯狂填补缝合,再次成为那个处变不惊,无可挑剔的他。
“明天,你给我回去,场地画家我都给你找好了,那些舆论几天前已经找到澄清的证据,他们影响不到你,缺什么你可以找我,也可以问琳达,不过都一样。”
“哥,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贺惟深吸一口气,凝视他的眼眸,“你每次话多的时候不是想赶我走,要么就是心虚。”
温巳寒善于掩埋情绪,只要他不想几乎没有人能发觉其中的变化,贺惟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从中扣挖出零星一点得以窥探到温巳寒内心变化的特征。
只不过现在成了威胁他的底牌。
“温巳寒你喜欢的人知道你要结婚了吗?”
贺惟歪了歪头,自以为抓到了得以抗衡的把柄。
车窗外的雨瞬息之间落得更大了,几乎淹没所有的视线,贺惟纠结几秒,最终选择留在这边令他感觉到窒息的空间。
“知道又如何?”
温巳寒声音伴随着雷电轰鸣,他彻底击溃了贺惟心中残留的一点天真。
“爷爷撑了贺氏一辈子,百年企业,谁不知道外表光亮鲜丽,内里早就腐朽不化,没有机会等于死亡,易家想要我们当A市升迁的一杆撬棍,贺氏需要一块敲门砖。”
“反悔等于自杀,你能明白吗。”
一直以来贺氏的问题非常明显,它是颗孤独的百年大树,能依靠的太少,任何人想要吸上一口养分,而外资虎视眈眈,巴不得等有一天它倒下来,捡回家放在壁炉里熊熊燃烧,榨干最后的一点价值。
“你可以告诉我,我能帮你的。”
贺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眼泪打湿一层布料,他只能重复很多遍。
“可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我也想分担一点,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哥哥。”
温巳寒握紧方向盘,手上的青筋暴起,残留着两个逐渐变浅的齿痕,可怜中又觉出一丝丝春色。
他想抚去贺惟脸上泪痕,又似乎惧怕眼泪会灼伤自己,在心脏一下接一下地跳动声中,打碎空间的沉默。
“回去吧,G市不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