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主因缘》未希末希

16、第 16 章

　　刘彻坐在屋里抬头看着嬴政，他以为嬴政必然要跟他有些争执。但从头到尾都没有等到，在安排耿和出门之后，只是静静地坐在他对面闭目养神了一段时间。刘彻盯着他被自己咬破的下唇，鲜红而水亮，直到他的凑近，嬴政才睁开眼睛淡淡看了他一眼。

　　“你没有话对我说？”刘彻丝毫也不想退让，嬴政想要把他推远，瞬间点燃了他的火气，耿和的话就像导火索，他想宣誓主权，对嬴政的主权。他知道嬴政这人非常要面子，当着众人面被自己‘顶撞’，只会让他初来乔国时听到的谣言更甚。

　　“我不想跟一个无法冷静的人谈话，”嬴政稍微往椅背里靠了靠，刘彻的举动的确超出了他能容忍的范围，乔国的流言好处理，琹国的呢？如果琹济民知道他的博士长，跟乔国丞相纠缠不清，刘彻和他在琹做的所有努力都会烟消云散，又或许掩盖流言的最好办法是策划另一个流言。“你的所做作为，只让我看见一个闹脾气，完全没有大局观的幼子行为。你以为当众...”嬴政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能逼我就范，还是你想自毁前程？”

　　“你知道你无视我的方式，让人非常恼火吗。”刘彻手掌抵着嬴政座椅的靠背，手指摩挲着嬴政被他咬破的下唇，跟之前那次的僭越如出一辙，“是你先要把我推给别人，作为罪魁祸首，当然也要有相应的惩罚。”

　　嬴政冷哼一声，“惩罚？”嬴政直视着刘彻的眼睛，血色的眼睛离的近了，果然有种噬人的幻觉，“你凭什么？!”嬴政这两年多以来所有的情绪都是因刘彻而起，他鲜少有这样仿佛被人压制着的感觉。“你站在什么立场上，惩罚我？”

　　“我的确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我从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睁眼就看到你。”刘彻感受到了嬴政身上的抗拒，他稍微撤后了一点，“后来我们相处的十几年里，你都不曾觉醒。我考元及第那天，你却突然觉醒了。曾经我亲近的，温柔地照顾着我和扶苏的那个人渐渐再也看不到了。我当时是兴奋又紧张，我终于可以见到传说中的始皇。”刘彻回忆着，也静静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让他生气又让他想要揽入怀中的人，“可是当我想着可以跟你并肩完成大业，送你到乔国以后，我就开始后悔。我本意把你带到琹都，我们能在琹有所谋划，我能常常照拂你和扶苏一二。”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需要你的照顾？”嬴政的发问不是为了讽刺，是真的困惑，自己何曾在刘彻面前展现出需要被人照顾的样子。

　　“呵..”刘彻自嘲，“大名鼎鼎的始皇何尝需要别人照顾，是我自不量力了。”一开始就错了，他想藏宝，但宝藏光芒太盛他藏不住；他想跟他并肩，可是发现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跟任何人并肩；他想占有，可是所有出招都像打在棉花上，让人感觉无力。“你想要的合作，我做不到，我不能站在你身边对你没有一点肖想。如果你我各自为阵，现在显然也并不公平。我明天就离开麒阳了，在离开前我希望你作为乔相给琹一个明确的答复，作为嬴政你需要给我一个...”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打断了刘彻的话。

　　“赢相，刘使，我已经安排好人手，这件事不会传出去，请放心。”

　　“多谢耿镖头。耿镖头，你一直以来的忠诚，我很清楚。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我希望以后你依然能如此信任我。”

　　嬴政与耿和又交代了几句，他还是想要把这次事情压下来，刘彻作为琹使跟自己这个乔国的实际掌权者关系过密，肯定会引起琹王的怀疑，他的出发点从来也不完全是自己，可是从刚刚刘彻的一串答复里，他就知道自己很难跟刘彻达成这样的共识。他本来以为无论是从小跟自己亲近的刘彻，还是前世的汉武帝，总该在理念上跟自己一致，但是刘彻似乎更陷入感情的游戏里，有时候甚至会忘记他们的使命。

　　“我对赢相肯定效忠，请你放心，我是你的剑也是你的盾，完全取决于主君你怎么使用。”耿和的效忠誓言，在刘彻听来有些刺耳，只是他没有立场表明什么，嬴政身边的剑和盾远远轮不到一个镖局当家，至于安危，严峻的效忠对嬴政才是眼下重要的，而他刘彻本身也不擅长臣子身份，更不会向谁效忠。

　　待耿和离开，刘彻才继续说，“作为嬴政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答复。”

　　“作为乔相，当前琹乔和睦，不可能因为你我这点事情，就掀起什么风浪，当下七国不稳各自为营，乱世中求存，联盟是最好的选择，而琹乔本身有天然盟友关系。”嬴政不会为了今天的事情，就扰乱他的计划，只是刘彻的态度给他一个信号，他在乔国拉拢边将的进度得加快，既然未来琹乔联盟不再牢固，他就需要借助长乐商盟在璟美的收获来扩展自己的势力，“至于作为嬴政，我认为我没有理由给你什么答复。我说过我们可以合作，也可以不合作，你我各自为阵，也可以看看天下将归于谁。”

　　刘彻多少猜到了嬴政的回复，他这个人冷情冷心，自己不可能撼动的了他丝毫。那么与其如此纠缠，不如各凭本事。如果自己胜了，他必然不舍得把嬴政怎么样，但是如果嬴政胜了，他的结局可能就不一定好了，所以这是一场他必须获胜的局。他舔了舔下唇，有点可惜，刚刚两个人在屋里的时候他没有再吻他一次，这人的态度如冰山不化，嘴唇却很柔软。

　　“好，你我各凭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