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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你自找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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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亦谨清晨醒来时,床头搁置了一个雕花精致的盒子。
盒子上贴着米黄色便利贴,上面是清秀俊逸的两行字。
给你的。
——江醉。
昨晚,他来过?
与守卫松懈的江家相较,谢家警卫队训练有素,连只苍蝇都肺部进来,他什么时候有这种本事了?
她将盒子纳入怀中,开盒的手一顿,面色凝重且警惕。
那家伙,不会在定情信物上动手脚吧?他抢婚原本就是为了折磨她,会那么好心主动送定情信物来?
谢亦谨眉头紧皱,脑海里预演了几十种江醉暗算的可能。
她折腾了半晌将盒子放置在茶几上,旋即从墙上找到一根长剑箭矢,操控轮椅挪了挪位置,用箭矢把木盒盖子掀开。
“傻子!傻子!”
一个丑娃娃砰的一下从里面跳出来,滚到地上,持续不断叫着:“傻子、傻子!”
谢亦谨:“!”
谢亦谨:“……”
幼不幼稚,这种破玩具她三岁就不玩儿了!
谢亦谨黑着脸,费劲儿捡起地上的丑娃娃,关掉语音开关。
她眉头皱得紧紧的,望着那丑娃娃心底窜起一股怒意和委屈,咬着后槽牙眼底一片阴沉。
这,算定情信物?
是用来骂她的还差不多。
江醉未免太敷衍了,完全是羞辱她!
她面沉如水欲将玩偶塞回木盒退回,却见木盒里还放着一个精致的暗红色丝绒盒子。
上面贴着张便条,写着:
谢十三,给你的信物。
——江醉。
谢十三。
是在帝国军校念书期间室友取的外号。
因为她当时跟拼命十三娘,得名谢十三。
至于江醉,外号是她起的。
——江木头。
为这外号,江醉可没少揍她。
谢亦谨挑了挑眉,望着丝绒盒子神色再次肃然,撕掉那张便利贴后也不管江醉那混蛋是不是会再搞恶作剧,直接打开丝绒盒子,却见里面放着一块精致的计时机械手表,银色典雅的表盘,指针富有节奏转动,”滴答滴答”的声音悦耳动听。
这表一看,就价值不菲。
死对头倒挺有眼光,下血本了!
她毫不犹豫把丑娃娃扔进垃圾桶,戴上手表细细欣赏一番。
嗯,死的时候得戴上这手表,陪葬品!
既然江木头这么用心,她当然得礼尚往来。
这是谢亦谨几个月以来初次离开昏暗的房间。
眼睛骤然遇到强光有些许不适应,她眯了眯眼睛,稍稍适应后操控轮椅乘坐电梯下楼。
正在打扫的女佣们觑见她下楼,又惊又喜。
大小姐出房间了!
大小姐下楼了!
正在餐厅食不下咽的姜兆华和狼吞虎咽的谢亦臻,瞥见她旁若无人离开客厅都惊了惊。
“姐!姐!你干嘛去?”
谢亦臻咽下包子,跟小炮仗似的冲过去帮她推轮椅,“我送你。”
啊啊啊啊!那么久了,姐姐终于下楼了!
难道江醉抢婚对她刺激太强了,她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呵,江醉果然是危险人物,她必须想办法帮姐姐解决掉他!
谢亦谨轻描淡写:“不必。”
“你赶紧去上学,我陪你姐就成。”
姜兆华笑逐颜开,把谢亦臻挤开,夺取推轮椅的位置,冲谢亦谨温柔道:“亦谨,我送你。”
谢亦谨抬手,面色冷淡:“不必。”
于她而言,越是亲近的人,她越想回避。
谢亦谨操控轮椅,上了辆吉普车。
站在谢家宅邸宅邸门口的姜兆华眼眶发红,望着渐渐消失的车影,露出几丝惆怅与忧郁。
“妈,你别伤心了。”谢亦臻安慰。
姜兆华冷哼一声,板着脸瞪她一眼:“我不伤心,我用钞能力!我就不信这婚退不了!”
现今亦谨的腺体受损,与江醉结婚后意味着亦谨的易感期无法得到安抚,腺体恶化后身体状况日渐虚弱,这婚姻纯属要亦谨的命!
谢帆认了,她可不认!
谢亦臻:“???”
谢亦臻:“!!!“
砸钱?她怎么没想到?
姜兆华拍拍她肩膀,语重心长道:“以德服人。”
一个小时后。
姜兆华在第三军区医院把江醉堵了,在附近咖啡店靠窗的地方谈判。
“一千万,婚约作废!”姜兆华将支票推到他跟前。
江醉喝了口温热的拿铁,瞥了眼上面的数字笑了下道:“夫人,一千万未免太少了。”
姜兆华皱眉不悦:“少?”
一千万这价码,绝对不低。
“夫人大概忘了,我父亲江厌曾是帝国第一机甲师,母亲出身医学世家,光靠几个专利授权,就有五千万入账,再加上我父母留下的股票基金,曲家赠予的股权分红,区区一千万,属实很难让人心动。”
江醉面对气势汹汹的女性长辈丝毫不露怯,说话间尽显从容。
江家是只剩下他和江淮盛,人丁稀薄,但从没穷过。
他抬眸冲姜兆华礼节性笑了下,见她眉头拧得紧紧的,十分残忍道:“夫人,我与谢亦谨一定会结婚。”
抢婚计划是第二军部内部密□□外的人都无权得知。
谁也,阻止不了这场婚礼。
“碰——”
姜兆华一听,一拍桌子抽出别在腰间的激光剑,一刀把咖啡桌劈成两半,剑尖饱含杀意对准江醉。
江醉:“!!!”
谢家人一直都这么勇的么?不说谢亦谨母亲雍容华贵,是贵妇圈儿的典范么?!
三分钟后。
江醉神情凝重冲出咖啡厅,骑上一辆磁悬浮电车冲上天际,于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嘴里低骂:“谢帆忒不是人!”
疯了!疯了!
以前知道谢亦谨疯,现在才知道她妈更疯!
大庭广众之下,她妈就敢拔剑直接劈过来!以前听说姜兆华在艺术上造诣颇深,可没人说她剑术也造诣颇深,砍得稳狠准。
姜兆华,这是准备武力制裁啊!
这都什么破事儿!
江醉往跑哪儿?
直接跑到警察局。
姜兆华骑着摩托车追到警察局,遭一群警察直接逮捕拘留,气得在铁窗里破口大骂。
“卑鄙!无耻!”
“有本事正面决斗!”
“江醉!有本事别找警察啊!”
“……”
江醉在警察局老神在在喝茶,听着姜兆华来来回回重复骂那几句,耳朵都起茧了,他已然想好该如何与谢帆谈判,在这次突发事件中谋取更大的利益。
谁知,来的竟是谢亦谨。
这是在谢亦谨双腿残疾后,他初次见她。
相较克伦威尔战场上着军装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此刻她操控轮椅,面色苍白,瘦了一圈。
她着单薄白色翻领POLO衫,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许是长期呆在室内的缘故,姣好的容貌白了两个度,少几分英姿勃发,多几分柔弱,与生俱来的矜贵和气度因眼角眉梢的厌世感显得生人勿进。
是宋长安推着她来的。
谢亦谨一如既往从容,扫了眼关在铁窗里的母亲,又打量了下江醉道:“很好,都没受伤。”
姜兆华瞧谢亦谨来,两眼发黑。
若是谢帆领人,她还能振振有词,但若谢亦谨来,她除却着急、担心、慌张外别无其他。
“亦谨,你不能跟他结婚!他会害死你的!”
姜兆华抓着铁窗激动得不行,泫然欲泣劝道:“阿谨,妈妈不能失去你……”
谢亦谨眸光闪烁了下,脑海里刻意过滤掉那句“妈妈不能失去你”,转而目光沉沉望向江醉。
江醉斜唇一笑,略带几丝兴师问罪意味:“你妈要杀我。”
谢亦谨操纵轮椅转向姜兆华,见她眸光躲闪,道:“妈妈,我不想当鳏夫。”
姜兆华:“!!!”
姜兆华:“阿谨!”
“求你,妈妈。”
谢亦谨绝不允许计划失败,她没能跟傅书蘅结婚赢江醉,那么这次跟江醉结婚,她必须赢下这一局。
那样,她纵然死了,她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她!
在姜兆华一点点碎裂又失望的目光中,谢亦谨一字一顿道:“我和江醉一定会结婚。”
姜兆华望着那双熟悉的眼,矍铄清冷,脊背一点点泛凉,宛如掉进无边无际的深渊般。
她太熟悉谢亦谨,知晓她决定的事情毫无转换余地……
怎么办,她的阿谨?
她知不知道,她会死的……
姜兆华眼底溢满绝望与悲伤,扭过头眼泪划过脸颊,落在地面。
“谢亦谨,这事儿可没完,”
江醉缓缓起身,走到谢亦谨跟前,双手撑在轮椅把手上,居高临下俯瞰着她,双方鼻尖相距拳头般大小,他薄唇轻启:“我可不好糊弄!”
咄咄逼人的口吻属实熟悉。
谢亦谨神经诡异兴奋起来,用最谈笑风生的口吻道:“那你杀我啊。”
江醉眯着眼睛打量着她,见她笑得十分轻松,表情活像在谈论天气似的。
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里,蔓延着股厌世、颓丧、自暴自弃、同归于尽,宛如表面精致的苹果,内里早就枯萎腐坏。
他斜唇一笑,眼底满是戏谑,捏着她下巴充满控制欲般道:“老婆,你长得这么带劲儿,随便杀我当然舍不得。”
“那你想怎么样?”谢亦谨破罐子破摔问。
江醉笑意褪去,冷冷道:“要我放过你妈妈也可以,但婚后你得与我约法三章。”
“我答应。”
“第一,婚后一切事宜听我的;第二,我对你做什么,你都给我忍着;第三,你的命是我的,我让你死才准死,我不让你死,你不准死。”
谢亦谨不知道怎么,四肢百骸因这三章感到一诡异的爽感。
对,就是这样……弄死她!控制她!蹂躏她!
“好。”谢亦谨眼底闪烁着幽光,面上浮动着股诡异的兴奋。
江醉望着那眼神,浑身上下活像被烧了下似的。
那眼神,太灼热了,就像……在看什么绝世武功秘籍似的……
离开警察局时,谢亦谨塞了江醉一个盒子,说是定情信物。
江醉没离开打开,随意扔在车上,驱车回医院,做了两台手术后下班回家,洗漱完才想起定情信物这事,这才把盒子掏出来。
到底跟谢亦谨斗了多年,岂会不做任何防范?
他戴上橡胶手套,又戴了防毒面具,把盒子放在练功房中间,用一柄长刀撬开盒盖。
……?
没动静。
难道,那家伙转性了?
江醉难得想夸谢亦谨终于不是幼稚鬼了,就见到盒子里放着一把金色镣铐。
江醉:淦!
就不该对那混蛋抱有任何期许!
他蓦然想起春梦里,遭镣铐困在床上的谢亦谨,脸颊不由烧了烧,赶紧合上盖子,拍拍脸颊,懊恼骂:“流氓!”
这时,婚庆公司播了电话过来沟通。
“江先生,您是否要跟谢小姐两日后前往光明神殿祈福?是的话,我们这边好预约时间。”
江醉一想到谢亦谨那混蛋送镣铐这种东西当定情信物,当场拒绝:“不去,没空。”
早知道!就该送那混蛋抑制剂!
婚庆公司挂断电话后又给谢亦谨打电话。
“谢小姐,江先生那边不准备前往神殿祈福,您这边……”
谢亦谨是无神论者,不信神佛,但她不想看到以泪洗面的姜兆华、喋喋不休劝说的谢亦臻、心事重重的谢帆。反正马上都要死了,活着的时候无法孝顺父母,照顾弟弟妹妹,那么就当这世上有神佛存在,为所有人祈福。
至于江醉?
不知道神明会不会听到她的诅咒?
她诅咒死对头,一辈子孤独终老,一辈子记得他输给了她!
“我去。”她眼底满是柔情。
*
婚礼紧锣密鼓,一桩桩一件件办理。
结婚照、礼服等需要江醉和谢亦谨出面的事统统没办,谢亦谨去神殿祈福完后就不想出门,再加上不规律的易感期折磨,手中不离酒瓶模糊了时间的流速,而江醉做手术忙得昏天暗地,管家和婚庆公司张罗婚礼时只得让婚纱照公司P图了事,谢江两家的礼服倒是精挑细选,直接送过去的。
姜兆华眼见局势已定,将所有罪孽全怪在谢帆身上,收拾东西回了娘家,连婚姻都不参加了。
她一走,换谢亦臻绞尽脑汁想办法,拉着程言共商对策,既然“以德服人”不行,那干干脆脆制定了新计划。
短短二十几天似白驹过隙,终于到了婚礼这日。
婚礼地点安排在博纳斯五星级酒店,整整三层楼都用于婚礼。
婚宴这层聚集着不少军方高层和中层,商业名流,影视巨星,官方政客,明亮的水晶吊灯下觥筹交错,一片其乐融融,祥和祝福。
然而,谢亦谨在化妆间跟化妆师僵持了起来。
谢亦谨不欲化妆,不想穿白色礼服,正跟化妆师僵持,执拗地要穿军装结婚。
今日,她约了遗照摄影师。
“不换不换!”
谢亦臻也跟着帮腔,把化妆师手里的衣服往椅子上一扔,斩钉截铁道:“一个婚礼而已,穿军装怎么了?”
“可是……”
程言抱起衣服,望望崩得跟冰块似的谢亦谨和添乱的谢亦臻,劝道:“这次婚礼外面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岂非给姐夫难堪?”
“反正,不换。”
谢亦臻哼了声,“也没什么大不了。”
“什么没什么大不了?”
这时,化妆间外传来清冷疏离的声音。
是江醉!
糟糕,背后干坏事遭正主抓包!
谢亦臻心虚朝门口望去,却见门外走进的江醉今日着一袭剪裁得当的礼服,荷叶花边衬衫,白色燕尾服,身形高挑,宽肩窄腰,眉眼精致,举手投足透着股贵族气质。
江醉长得原本就英俊。
他的眉眼继承母亲曲书语的美艳灵动,五官漂亮又耐看,稍一捯饬便与往日不一般,只那双眼一如既往饱含冰寒冷漠。
谢亦谨听到他的声音,微微转过头朝他望去。
起初她心里蔓延着股将要解脱的柔情与死亡将要抵达的恐惧紧张,然而在看到江醉英气逼人、帅得没边的模样,Alpha的自尊心、好胜心被勾了起来。
江醉……竟这么好看。
谢亦臻短暂尴尬后让化妆师们离开。
“姐夫,姐姐不想穿礼服参加婚礼,”她立马换上言笑晏晏模样,即将走到他跟前时,嘴里还说着话就朝江醉摔了过去:“要不就……啊!”
作为谢亦谨的妹妹,她绝不会让江醉糟蹋、折磨谢亦谨!
俗话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反正江醉喜欢Alpha,她不如勾引江醉,这样江醉就不会天天想着弄死姐姐!
江醉眼瞅着她跟只大蝙蝠似的朝他扑过来。
他面无表情,微微侧身,任由那道影子“刷”的一下在身侧划过。
谢亦臻:“!!!”
谢亦臻摔倒在地,瞪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他、他、他竟然躲开了!!怎么跟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
为了勾引江醉,这二十几天他看了七八十部电视剧,把言情恋爱剧的套路摸得一清二楚!
江醉,他不按套路出牌。
“不必担心,”
江醉瞧都没瞧她一眼,与谢亦谨四目相对,唇角露出一丝很浅的笑:“她不穿,我帮她穿。”
“不行!”谢亦谨一口回绝!
无论如何,得让遗照摄影师给她拍照。
程言瞧江醉那“忤逆者死”的眼神和谢亦谨“誓死不从”的架势,心底咯噔一声。
完蛋!今晚剩下江醉和谢亦谨,还不知道江醉怎么折磨人!
还没等程言打圆场,谢亦臻“嗖”的窜过来,扣着江醉的肩膀,直直把人壁咚到墙壁上。
江醉几乎条件反射手中透出一根银针,丝毫没想到谢家人这般耐不住,手中已然握着银针,若是有危险直接动手。
熟料,谢亦臻一脸认真道:“江醉!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对你的喜欢犹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江醉挑眉:“所以呢?”
无论在军校还是在军区医院,对他表白的Omega不少,但初次有Alpha对他表白。
可惜他在谢亦臻眼里看不到任何波澜起伏的爱意,倒看到一种迫切慨然、急不可耐。
谢亦臻立即露出腼腆模样,道:“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跟我姐姐结婚,跟我结婚好不好?”
江醉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兴味道:“可以考虑。”
谢亦臻眼睛顷刻间亮了:“真的么!你同意今天把新娘换成我?!”
谢亦谨老神在在,好整以暇。
跟江醉死斗多年,她岂会不知道江醉的调性?
江醉压根没搭理她,伸手摸了摸谢亦臻蓬松的短发,笑道:“你敢不敢让我抱你?”
“我当然敢!”
谢亦臻兴奋道。
然后,在江醉的笑意里,她被江醉抱着扔出了化妆间。
谢亦臻:“???”
谢亦臻:“!!!”
“小妹妹,你姐姐没告诉过你,”
江醉唇角露出一丝戏谑,居高临下俯瞰着她,告诉她一个残酷的真相:“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
谢亦臻:“……”
谢亦臻小脸涨红,拳头紧握,羞耻得不行。
她、她、她竟然被江醉耍了!
江醉瞥了眼程言,眼神冷得似寒冰。
程言一接触到他眼神,吓得脊背犯寒,赶紧从化妆间里窜出来,还乖巧懂事的把门给关上了,一颗心七上八下。
待化妆间里仅剩下谢亦谨和江醉。
“真不换衣服?”
“不换!”
“真麻烦!”江醉走过去,在谢亦谨抵死不从的眼神中抬手就是一针。
“你做什么?”谢亦谨顷刻间对身体丧失控制权,眼睁睁看着江醉直接上手给她解军装纽扣,听他嗓音不耐道:“还能怎么样?亲自帮你穿。”
谢亦谨:“!!!”
谢亦谨:“不行!”
“不行不行!”
江醉捏住她下巴,逼迫她跟他对视,那双眼睛写满了恶意与不满:“你一张嘴巴除了一天到晚说不行,还能做什么?!老子早就想收拾你了!”
一种压迫感倾轧而下。
谢亦谨胸膛微微起伏,望着那双桀骜矍铄的眼睛,每个细胞都充满着被冒犯的兴奋,心脏砰砰直跳。
“我能干什么?”
谢亦谨几乎是出于本能,对江醉的好胜心令她想方设法都要赢下这一局。
她脖子稍稍朝前,唇瓣一下子触碰到江醉的唇瓣,一触即分,笑得邪气,充满推翻江醉压迫的快感道:“我能亲你啊。”
死前调戏下死对头,好像也不错。
……江醉的人像刀锋般锋利尖锐,可唇瓣……好软。
江醉:“!!!”
江醉呼吸一窒,遭亲吻那瞬间身体僵硬得跟石块似的。
他略微回神,抬手扇了她一耳光。
谢亦谨笑得邪气,像深渊堕落的妖邪般轻抚了下挨打的脸颊,见他双眼冷戾,愉悦道:“你生气了。”
面对这般挑衅,江醉不甘示弱捏紧她下巴,大拇指用力按了按她嫣红的唇瓣,望着那双挑衅的眼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然后,江醉低头强势又霸道吻了上去。
虽说他以前荒唐时期有过一次亲吻经验,可到底浅尝辄止,哪儿有什么接吻经验,他全然是唇瓣往她唇瓣上贴去,辗转反侧。
谢亦谨瞪着眼睛,唇瓣相触那瞬间如遭电击。
她浑身动弹不得,死命抿着唇瓣,死死咬着后槽牙,眼睛逐渐赤红,死死瞪着他。
江醉不得法门,到后面狠狠咬了她唇瓣一口。
他撒嘴,抬手揩了揩嘴唇,瞧谢亦谨双眼几欲冒火,这才心情愉悦抚上她的脸颊,刻意恶心道:“老婆,现在不是你亲我,是我亲你!”
谢亦谨瞪他:“你羞辱我!!”
这家伙说先奸后杀,不是说着玩儿的。而且,他要她当下面那个!?
……可是,这种死法她不赞同。
AA是怎么搞来着?好像是……
她面色一白,菊花一紧。
现在她跟砧板上的肉没什么区别,只能任人宰割。
“你、自找的!”
江醉唇角讥诮,动手给她把军装纽扣一颗颗解开。
谢亦谨回过神来时,垂眼望见那双素白干净、骨节分明的手一颗颗解着纽扣,她隐隐嗅到股甜甜的蜜桃味,是从江醉身上散发的,没想到江醉一个Alpha还会喷香水。
再抬眼,她瞧见江醉红透了的耳朵尖。
谢亦谨:“??”
是害羞了?不可能吧。
江醉没脱她背心,动作既笨拙又匆忙帮她穿上衣服。
待脱裤子时,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白皙的脸颊却像烧了一把火似的,手指跟软掉似的,怎么都解不开那纽扣。
“江醉,要是不会,要不喊声老公,我自己换。”
谢亦谨知晓这军装是保不住了,瞧他没伺候过人的样子,破罐子破摔调戏道。
江醉心脏砰砰跳得厉害,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闭嘴!”他心说你TM都残废了,能换才怪,当即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一颗纽扣解开了。
第二颗纽扣解开了。
拉链,一下子拉了下去。
江醉听到“撕拉”一声,呼吸都要停了,赶紧挪开眼睛望向那双受伤的腿,谢亦谨也匆匆别开了眼,至今她都无法接受。
江醉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心疼。
他匆匆帮她裤子扒拉下来,然后迅速穿上裤子。
明明是换衣服。
他却比做手术还困难!
江醉一个头两个大。
谢亦谨略微遗憾穿白礼服,这属实不能展现出她整个军旅生涯。
换完衣服,江醉直接把谢亦谨往宴客厅推去参加婚礼仪式。
此前谢亦谨在闹礼服时,司仪那边就在催了。
婚礼仪式是由光明教廷谴神使秦语风亲自主持。
光明教廷属莫里斯帝国宗教信仰,地位与莫里斯皇室不相上下,每次皇帝变更都会由教皇亲自加冕,代表君权神授。教廷有独属于自身的权利控制体系,并非只传教和教化信徒。
至于谴神使,是教廷信奉的光明神派遣到人间,专门沟通人间信徒与光明神神意的使者。
每一代谴神使死后,莫里斯都会出现新一代的谴神使。
据悉谴神使被光明神指派之时,城池的鸟儿会前仆后继在上空盘旋,谴神使身体会发光。
这次,谴神使亲自主持婚礼。
一则是谢亦谨是战争中的功臣,需安抚民心,二则是光明神的旨意。
秦语风说了一大段婚礼誓约,最后微笑着问:“谢亦谨小姐,您是否愿意娶江醉先生为终生伴侣?从今天开始,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有还是贫穷,健康或者疾病,你都将永远爱他,珍惜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谢亦谨直觉这誓约讽刺至极。
她和江醉直到永远?不过她和江醉确实不死不休了。
至于爱?
她们如何相爱?纯恨罢了。
不过,过了今晚,也算永远。
于是,她说:“我愿意。”
秦语风又充满温和笑着问江醉:“江醉先生,您是否愿意嫁给谢亦谨小姐成为她的伴侣?从今天起来,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有还是贫穷,健康或者疾病,你都将永远爱他,珍惜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江醉沉默了下,道:“我愿意。”
谢亦谨想,这家伙在神父面前,竟然没一点心理负担就答应了?
婚礼现场谢江两家长辈仅剩谢帆、程言和江淮盛。
姜兆华跟谢帆闹离婚,早晨签下离婚协议书赌气不来参加婚礼,干脆眼不见为净;谢亦臻在化妆间里干当着谢亦谨的面勾引江醉,直接被谢帆关禁闭了。
仪式结束后。
谢亦谨远远瞧见愉悦的遗照摄影师,连忙操控轮椅欲让他帮忙拍照,熟料还没“走”几步就遭人堵住了去路。
“谢指挥,好久不见!”
挡在她跟前的是第一军区高阶指挥官秦似,女性Alpha,是秦忠诚将军的独女。
今日一袭黑色西装,装扮得花枝招展,右手执着酒杯一脸戏谑望着她道:“没想到谢指挥双腿残疾,干出来的事情却惊天动地,竟跟Alpha结婚了!”
谢亦谨脾气不好道:“让开。”
“这就生气了?”秦似微微俯身,拍了拍她的脸颊,笑得恶劣:“谢指挥,以前你骂我是废物,现在谁才是真正的废物啊?!”
谢亦谨蹙眉,握着轮椅扶手,一字一顿道:“滚!”
“滚?!”秦似仿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一想到往日里这Alpha摁着她打,让她丢了不少人,揪着她衣领,斜唇一笑嘲讽道:“要是以前你说这话,还有人听,你觉得……”她视线往谢亦谨双腿扫了扫,讥诮望向那双在暴怒边缘徘徊的眼睛,挑衅道:“谁会听一个废物的话?”
谢亦谨死死瞪她。
秦似笑了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你跟江醉结婚就是为了缓和谢江两家的关系,你啊,纯纯就是废物利用嘛。”
“你说,谁是废物?”
谢亦谨正欲动手,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嗓音一如既往冷得令人发寒,却让谢亦谨窜出种悦耳之感。
下一秒,秦似蓦然被人揪着衣领从她跟前拽开。
她看到江醉一拳揍到秦似脸上,“我老婆,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