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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十二月的一天 ...


  •   十二月的一个清晨,寒气浓重,一驾马车从丞相府的后门缓缓驶出,孤单地行驶在大街上。马车行驶的方向是西南,目的地是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宅院——丞相党羽集团各派主要成员第N次大会的召开地。

      车中的人双目微闭,神情疲惫,脸色就像道路两旁寒风中的树木一样——枝头挂着些许摇摇欲坠的黄叶,显得了无生气。

      他就是风擎苍!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一段成长的过程,风擎苍也不例外,从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官成长为一位权势滔天的权臣,这期间要耗费多少心机和坚忍,只有天知道。

      二十五年前,大概没有人会知道这位才华和智略超过常人的小官,日后会成为一个权倾天下的可怕人物。那时候的他温良恭谦,顶着一张阴鸷的脸说着和颜悦色的话,面相凶而骨子“善良”,打破了流传很广的“相由心生”的观念。

      现在,他的那些老朋友们大概会惊呼一句:相由心生,果然不假!

      冬日的阳光透过车窗帘子照射进来,斑驳地打在他的脸上。少了前呼后拥的随从,风擎苍看上去就是一位落寞的中老年人。

      皇帝对他的禁足令解除了吗?尚没有!那么,他怎么敢出府?有何不敢,别忘了他可是的权臣,大不了,鱼死网破。

      因为顾忌皇帝的颜面,他才选择低调出行,毕竟他们君臣之间现在还没有完全撕破脸。

      风擎苍的职务仍然是丞相,可是已有数日没有上朝了,但他并不担心自己会失去丞相一职。说明他对自己手里的牌非常自信,对自己的驭君之术也比较满意。当然,他明白自己现在还不到击掌相庆、举手欢呼的时候。一句话,斗争尚未成功,仍须努力。

      皇帝为什么不直接撤了风擎苍的职?不是皇帝不想,而是不能,在收回权臣手中的禁卫军、守城军兵权之前,他也许只能先妥协着。

      “放手容易,收回难,想要收回我手中的兵权?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不是一道圣旨的事!”风擎苍冷笑着自言自语道。

      他为何如此自信?这些年,风擎苍早已在禁卫军中安插满了自己人。兵权的交接,需要配合才行,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一场叛乱。否则,怎么会有“拥兵自重”这个词?禁卫军是离皇帝最近的军队,要是禁卫军兵变,叛变成功的概率可是很大的。

      说他图谋不轨,他承认。说他行巫咒之术,属实有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味道。因为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根本不屑于做这种对自己权势毫无帮助,对目标人物大概率也无实质伤害的事情。

      如果巫咒之术真的很灵验,谁憎恶谁,在家关门诅咒人家即可,又何必要做那些机关算尽的事?

      如果巫咒之术真的很灵验,风擎苍大概已经死了好几回了——恨他的很多。对于神神道道的那一套,他从骨子是不相信的。在宦海生涯里侵染了太久,这个世界告诉他权力才是拥有一切的保障。有了权力,尊严、荣华富贵什么的才能唾手可得。

      可是,就是这样一件正常人都不信有用的犯法事,就是这样一件可大可小又可疑的案件,就像一道绚丽的闪电劈裂了大商帝国朝堂上君臣和谐的画面。并一举刺破了帝国上空的浓云,让部分天下有识之士惊觉——原来当今皇帝还有药可救。

      至于未来朝局的发展……伪装的面具已经被掀开了一条缝,接下来皇帝能否力挽狂澜、拯救自己危机四伏的皇权,能否让忠于他的臣民不失望?

      一切,还未可知。

      经过这些日子的发酵,巫咒的故事演绎出了几个不同的版本。无一例外,风丞相都是以被陷害者的形象出现的。其中一个版本是,太子指使丞相府婢女小鱼将诅咒人偶偷偷放进了丞相的卧房,企图一箭双雕——早日登基,并铲除自己未来行使皇权的掣肘者。

      那么,谁才是这个事件的幕后真正主谋?还没有明确的结果——各方势力严查下来,仍无结果。

      不是所有的案子最终都能结案,风擎苍现在急需要做的是尽快替自己洗脱嫌疑。那样,皇帝就没有理由继续禁他的足,他也好早日回到帝国权力的中枢位置上去闪耀自己的光芒。

      丞相低调地外出密谋去了,丞相府里的其他人呢?其他人都在遵从圣旨,没有人敢私自外出。但是,不外出,不代表无事发生。

      前面提到的,在巫咒事件演绎出来的故事当中,鱼梦羲出现在了其中一个版本当中。因为这个原因,她和另外两名婢女——香草、野花,已经被囚禁在蛛网盘结、虫鼠横行的别院中多日了。

      这处别院其实就是丞相府的私牢,用于羁押犯错的人——多半是下人。

      刚开始,香草和野花还整日哭喊叫冤,现在她俩已经没动静了,因为哭喊是没有用的。

      香草、野花被抓起来,那是因为她俩是风擎苍房中的婢女,有着便于作案的身份——这就是原罪。

      但是,鱼梦羲连家主屋的门槛都没有接近过。所以,她是被冤枉的,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令人意外的是,她的“大粗腿”那日在关键时刻保持了沉默,这才导致她被关到这儿来等候发落了。这叫什么?这叫做人心不可依靠。

      那么,那日风极渊为什么任由鱼梦羲被抓起来呢?只能说明他心中有疑问。否则,以他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只是几句话的事。

      风极渊的心中到底在怀疑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此时,这个男人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别院门口。他来这儿做什么?别院门窗紧闭,只在大门上凿了一个小洞——用来递送食物,想必里面的人过的很惨。

      “她会是别人派来的奸细吗?也许是天生就与众不同吧?”风极渊脑海中的各种想法撞击在一起。

      最终,信任的力量战胜了怀疑的力量,这种“战果”唤回了风极渊内心久违的光明。他表面上看起来过着是衣食无忧、随心所欲的日子,实则心灵上是个病夫。人的行为支配力量来自心灵,当心灵上有了创伤,那么支配出来的行为可能就会反复无常。他的病症是中度多疑,这是一种会让自身心灵备受煎熬的病症。

      “鱼梦羲,你还好吗?”

      这声呼唤犹如漫漫长夜中的一道亮光,惊动了里头的人。很快,小洞口出现了一双眼睛,这双眼睛初现是惊诧,然后是平静,有点冷的平静。

      “他来干什么?”门后的鱼梦羲没有说话,她并不指望那点主仆之情能让自己重见天日了。因为她怕自己会失望。

      她真的不怕死吗?怕呀,尽管命运对她依然没有好感,但是她对生还是有眷恋的。

      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对丞相府来说,也许并不是那么重要。紧迫的事是,赶紧找个主犯,编一个“合情合理”的故事,来解释一下诅咒人偶为什么会出现在风丞相的卧房里。丞相府给出的故事版本,大概不会牵涉到太子,因为他们没必要拖自己正在合作的势力下水。

      那么,是何人指使丞相府婢女做这种陷害主子的事情的?这不是鱼梦羲需要考虑的事情,她现在要考虑的是,替罪羊的死法。被关押至今,根本无人过来审问,不是替罪羊又是什么?当然,她无法确定香草和野花是不是替罪羊,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有心情去考虑别人的事?

      “你私下里见过二皇子吗?”风极渊问。

      “没有!奴婢只在那日宴会上不经意间瞟过他一眼,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而且,奴婢一直都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活动,这些日子连府门都没有出过。”鱼梦羲不明白风极渊为什么要这么问。

      风极渊沉默了半晌,说:“鱼梦羲,将你关在这,是父亲下的命令。等他回来之后,我会去跟他说说,把你放出来。”

      鱼梦羲淡淡地说:“要是太为难了,公子您亦可以继续袖手旁观。”

      风极渊没有接鱼梦羲的话,转身离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将这个情况向女主人做了汇报。

      “他想保那个贱婢?即便那个贱婢确实无辜,她也必须得死。进一趟宫,就能让自己成为钦点陪嫁女,要是将来真让她陪嫁到了太子府。等她攀附上太子,雨洛再挟制不了她,那还得了?”梅素影发出冷笑声。

      “可是……”下人提出“钦点陪嫁婢女”的疑虑。

      “陪嫁婢女意外死亡,乃是天意。至于什么天命之女?她一个贱婢也配?要说我家雨洛是天命之女还差不多。太子妃佐助太子,皇后辅助皇帝。”梅素影早已畅想过无数次,自己的宝贝女儿从成为太子妃开始,到成为皇后为止,一路上是多么荣耀啊。

      在外人看来,“丞相夫人”这个光环也不错,璀璨夺目。然而这道光环在进入天牢的那一天彻底无光了一回。对梅素影来说,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受了耻辱,就得宣泄……

      从年轻时开始,她就是一个自信、不甘被命运摆布的人。有强势的人格作祟,她怎么会安于做一位“慈祥”的丞相府女主人呢?未来皇帝的岳母、未来的皇后或者未来皇帝的母亲,都是她理想中的目标。那么,现在第一个理想已经在实现的路上了,后面的理想……若是前一个理想失败,她不介意实施后面的理想。

      “那个贱婢必须得死!”梅素影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她想做的事情,要做就做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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