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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番外3 帷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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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陆瑾年,小儿子叫陆瑾安,我希望他们年年岁岁都平安。
但是小儿子两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这场病纠缠了他很多年,也纠缠了我和陆瑾川很多年,逐渐长大的瑾安觉得一切都是徒劳,不愿接受治疗。
医生说多带他看看世界,去环境好的地方养病,心情好了,病自然会缓解。
算命的先生说他的命劫在南方,于是我们带他到了荆棘谷养病。
我从来不信这些东西,只是这次好像是真的,他开始主动接受治疗。
他脖子上带了一根红绳,红绳上挂了一个穿孔硬币。
他不说是从何处而来,我以为送这个硬币的人,就是所谓贵人。
我第一次见曾书遥本是瑾安手术后的第三天,她用瘦弱的身体护住了我的儿子,我想当面感谢她,但我没有机会见她。
医院的人说她是逃走的。
第一次亲眼见曾书遥是在给大儿子瑾年高一文理分班家长会上。
她不像护士所说的那般瘦弱,由内而外散发一种独特的气质。
儿子看她的眼神,大胆而温柔。
我意识到了什么,问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他先是意外,最后大胆承认。
他说,“妈,我们会一起去帝都。”
光阴如梭。
他们最终还是走散了。
同样是女人,我不会看不懂夏夜的心机。
我曾提醒过她,让她不要试图用这些低劣的手段拆散瑾安和那个女孩。
她假装听不懂,做的事情一次比一次越界。
我的大儿子是个心软的人,因为心软,他弄丢了那个女孩。
那年冬,瑾安说他要带他的女孩回来。
最终没有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实在好奇,悄悄跟踪他。
在看到那个女孩后,我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两兄弟爱上了同一个人。
是报应吗?
阳光温暖的撒在陵园的墓碑上,我轻轻擦拭着墓碑,照片上的男生轻轻勾唇,带着浅浅的笑意。
“陆瑾轩,是报应吗?”
思绪回到高一,那是我和陆瑾轩认识的第三年,也是我和陆瑾川在一起的第一年。
我和陆瑾川是通过陆瑾轩认识的,那时的爱情很简单,只需要一句确定的答案,就能一直走到最后。
我和陆瑾川互相喜欢,是我先表明心意。
那时我不知道陆瑾轩对自己的感情,一味只把他当成兄弟。
高考结束后,他单独约我出去。
他喝醉了,对我说了很多。
我却只听见那句,“你知道我喜欢了你多久吗?”
他低头碎碎念,我坐在他对面说不出一句话。
他说如果当初他没有介绍陆瑾川给我认识,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他问上天明明是他先遇到的我,为什么后来者居上。
为什么后来者居上?
因为前者不争不抢。
我想以我和他的关系,或许他主动告诉我那些事情时,我或许会考虑考虑。
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我哑然失笑,对不起他,却无法为他做什么。
因为我的心,已经装不下除陆瑾川外的任何了。
第二天他见到我,又恢复了平常的高冷严峻。
我们曾相约一起去同一所大学。
可是这次他说,他想去南方看看,于是我们天南海北,我和陆瑾川去了帝都,他则去了最南方。
那次道别,我以为我们还会再见。
上天好像给我们开了个玩笑。
我生日那天晚上,心脏一阵绞痛。
第二天醒来看见陆瑾轩的未接电话,还有一条短信,“生日快乐!”
再拨回去时,无人接听。
我以为,他是太忙了。
电视上新闻播报,南方一座城市遭遇6.8级地震。
陆瑾川问我要不要回去。
“回去干什么?”
“见他最后一面。”
我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了过去,再醒来时,我已经坐上了回延桐的车。
那时我才知道,陆瑾轩,死在了那场地震中。
我懊恼那天晚上为什么睡那么早,连他最后一通电话都没有接到,那一句“生日快乐!”不断在脑海徘徊。
我绝望地看着他的遗体被推进火化室,最后只剩一个檀木盒子。
所有记忆碎片重拾,不断拼凑,却无法完成一条完整的记忆链。
依稀记得高三那年分别,他说,我不甘于只做朋友,所以我选择不做朋友。
他进站时回头说了几个字,但因为太远我没听见。
我没想到,那一面会是最后一面。
我和陆瑾川的婚礼前夕,我梦见了陆瑾轩。
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他依旧高冷,双手插兜附身看着阳台的栀子花,轻声道,“栀子花开了。”
睁眼,朋友穿着礼服站在我身前,说接亲的队伍快到了。
我下意识往阳台看去,一株栀子花在阳光下绽放出纯白的花朵,将最美的一面绽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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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年结婚前,我问过他想清楚了没有。
他沉默了许久。
他坦言说自己忘不掉她,但他们缘分终究只到了这个地步,谁也没办法改变。
婚后他一直作为一个丈夫对家庭负责,但也仅仅只是作为丈夫。
瑾安毕业后留在海城实习,那之后再问起她时。
他说,如果有缘分,她就会回来。
于是我那个傻儿子傻傻等了她五年。
第五年夏,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说,她回来了。
同时,我要抱孙子了。
瑾年和夏夜商议回延桐,两人在延桐寻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那年末,疫情爆发,我们居家隔离。
我们为瑾安奋斗于一线而自豪,同时也担心。
次年初春,多年不下雪的延桐下了一场大雪。
曾书遥牺牲了。
他又变了一个人。
只是左手无名指多了一枚戒指。
他回延桐一院工作的同时将自己投身于科研工作中。
他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彻底成为了一个工作狂。
没有人能浪费他的时间,他说科研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浪费一秒,就有可能有某个患者因为那一秒的缺失失去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信心。
他说,我是个医生。
唯一不变的,是每周带着一束花去陵园。
我站在曾书遥的墓碑前,扫陵人说,这个女孩生前一定是个特别的女孩,要不然怎么会经常有人来看呢?
每次来带的花都不一样,她一定很喜欢花。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除了瑾安会来,大儿子瑾年也会来,还特意错开了时间避免与弟弟相遇。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我和他父亲也并未催他相亲,直到亲戚介绍了一个女孩,我才萌生了让他相亲的念头。
女孩叫向淑瑶,海龟博士,彼时我的瑾安985高校医学博士,两人天生般配。
最重要的是她的名字。
我天真的以为这样可以改变现状,让儿子向前看,毕竟,他哥哥也向前看了。
可是我错了。
人前瑾安给足了淑瑶面子,仅仅只是看在朋友的面上不想让对方难堪。
瑾年说我做的太过分了。
过分吗?
我觉得一点儿也不过分。
连瑾川也说我过分,他说这是孩子自己的事情,让我不要耽搁他们。
我怒吼,难道就要让她耽搁我儿子一辈子吗?
她带走我两个儿子的心还不够吗?
除夕当夜,瑾安又要去那个冰冷的地方陪那个已经不存在的人。
我逼着他必须把两人的事情确定下来。
“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就没有我这个妈!”
“就永远也别回来了!”
我以为他会回头,结果是他真的搬离了这个家。
我以为他跟他哥哥一样是个心软的人,最后才发现不是。
哥哥因为心软弄丢了心爱的女孩,所以他不能重蹈哥哥的覆辙。
我对不起淑瑶,原来一直以来我都把她当做替代品。
她是个豁达的女孩儿,年后向我道别,说准备去游山玩水。
我太天真了。
瑾年和小夏离婚那天,小夏说,拼尽全力抢来的,不是爱,是对自己的束缚。
同时我也明白了,当年陆瑾轩不是不想抢,只是他知道,我爱的人不是他,比起抢来的爱,他更想让我幸福。
他不愿意让我活在束缚里,以选择放手。
瑾年和小夏都将对方束缚在为自己织的牢笼中。
如果当初瑾安和淑瑶在一起,那就是我亲手为他们编织的牢笼。
我罪加一等。
我终于明白我的两个儿子都没有放下。
放不下,所以带着那份执念继续向前看。
我彻悟的太晚了。
陆瑾川温柔地看着我,温声道,“现在领悟也不迟。”
后来别人问起我为什么大儿子离婚了,我说,生了对龙凤胎,儿子怕儿媳妇太累,带着儿媳妇去旅游去了。
问我为什么小儿子还不结婚,我拿着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一对男女道,这是我儿子,医学界泰斗,这个你不知道吧,是我儿媳妇,著名首席设计师,你想见都见不到呢!
那人羡慕的看着我,说我们家尽出人才。
两夫妻都是帝都大学毕业,生了一个帝都高材生,一个医学泰斗。
说我命好,嫁了一个对我好的老公。
大儿子开了一家公司当大老板,小儿子在医学界叱咤风云。
大儿子娶了个贤惠的媳妇儿,生了一对龙凤胎,小儿子娶了国际首席设计师,说出来都倍有面儿。
他们都羡慕我。
只有我知道。
陆家出情种。
陆瑾年曾经拥有。
陆瑾安拥有过。
他们都爱上了同一个人,却都爱而不得。
陆瑾轩从未拥有。
陆瑾川抱得美人归。
他们都爱上了同一个人……
陆瑾川说,“所有一切以缘分开头的故事都是已经被我们自己注定了结局,故事人物的理想,心理早已被我们自己注定,未来的路怎样我们不得而知,但未来的故事还需要我们自己去书写。”
“故事的开头是我们自己写下的开头,结尾也将会是我们用余生去注定结局。”
“故事永远不会落下帷幕。”
因为爱一个人的故事,还有千千万万。
会有千千万万人来书写故事的过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