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心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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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卿很安静，直到他放开手。他对周遭所有人和事都视若无睹。这个拥抱，不带任何欲望，无关责备和失落，与他们的立场无关。
“你现在需要回去休息。”
他不说话，洛九卿也不会多问，这最后一场的祭奠，他们彼此都明白，从今以后，他会试着去适应她的存在，她也会不在对他抱有任何不愿和疏离。
不二周助点头应下，却还是看着她不说话。
洛九卿抿了抿唇，“我送你回去。”
下一刻手腕被拉住，她抬头，是忍足。忍足眸底晦暗不明，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他微微一笑，“我开车送你们。”
洛九卿甚至不知道他站在自己身边有多久了，却还是下意识点点头，如果是他的话，“好。”
迹部隐在人群后，仿佛事不关己一样漠然，
那双一向张扬的凤目，此时却晦涩不明。
原本和忍足一起打算去网球部的时候，不想自己这位一向游戏人生的好友却丢下一句训练明天补回来，就走向了那个女子的身侧。
以那种分明保护者的姿态。
不二的家是一栋三层楼的青色公寓，全都是西式房间。不二的房间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干净，温暖，雅致。窗台上的仙人掌却又显得很朴素。
不二由美子和不二淑子在家，而不二的父亲常年在美国工作，是以现在并不在日本。
洛九卿坐在床边，床柜上是他们的全家福和另一张他与苏婳的照片，照片里苏婳甜美明丽的笑容被永恒的停留在那一瞬间，洛九卿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已经陷入了梦境，只是额上的温度已经分明低下去不少。
安静的离开房间，她走了出去。
“等他醒过来就差不多没事了。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小苏婳，你转学了？”
“恩，只是交换生而已。前段时间因为忙着国际化学竞赛的事情，才没来拜访你们，让你们担心了。”
“周助欺负你了？还是你们吵架了？我这个弟弟这两天一直都心不在焉呢。”
“没有。只是我们需要重新认识而已。因为那次意外，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他才会担心的。”
“没事就好，总会记起来的。”
洛九卿行了行礼，“他需要好好睡一觉，我就先告辞了。”
不二由美子没有阻止她的离开，看着女孩渐渐消失的背影，她有些疑惑，“苏婳，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是因为失忆了么？
曾经总是一见到她们就会变得柔柔的眉眼，甜美的笑容，撒娇的眼神。
蜕变成了如今这样沉静而内敛，平静从容的女子。
总是满含笑意的凤目，成了如今这样的烟水无波。记忆中甜美善良的邻家女孩，何时蜕变成了这般沉静而又落落优雅的女子。仿佛一举一动都弥漫着冷然的香气，似毒又像瘾。
“孩子们的事，就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吧。”不二淑子笑的温柔而亲切。
过去的苏婳很依赖周助，而现在这个样子的她，更成熟淡定了不是么？仿佛经历重重痛楚破茧而出的蝶，早晚会绽放出最美丽的光芒。
而周助，能够留得住这道如风似水难以捉摸的光么。
踏出大门，洛九卿回过头看了一眼这栋在她的脑海里没有一丝一毫记忆的房子，最终还是毫不犹豫的离开，头也不回。没有丝毫留恋。
“比我想象中的快的多了。”
她原本垂着的头倏地抬起，眼前丰神俊秀的男子坐在车上，只是浅笑着望着她，全身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倏地全都释放开来。
洛九卿淡漠冷然的眸子放柔，“还没走么。”
忍足耸了耸肩，不可置否，“既然送你来了，有这个责任接你回去不是么。”
也许是下午不二周助的那个拥抱和她的顺从不拒，也许是感觉到她一直紧绷着的精神，也许是因为看见她无澜双眸下浅浅的压抑。
忍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他微笑起来，于他来说，等待是很平常的事，女伴的迟到或者接送她们是他习以为常的体贴，和深入骨髓的绅士。
但这一次，出于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冲动和感觉，就这样放下训练去接送她和他，连忍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属于朋友的关心，还是邻里的和睦？谁知道呢。
指尖滑过冰冷的车门，九卿坐上了他的车，看着身侧的他，身上冷然的气场渐渐散去，恢复了平静如初。
“谢谢。”
“他怎么样了？”
“没事了。”
车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黑暗下来，
忽明忽暗的灯光，车里轻柔唯美的音乐，身边围绕着熟悉而安定的气息。
昨夜入睡时的辗转反侧，今天突入而来的拥抱，她的眼睛渐渐地合拢，耳畔只有音乐和忍足浅浅却清晰地呼吸声。
黑暗，渐渐袭来……
直到车停了下来，忍足侧过头，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陷入沉睡，游离巡梭的灯光下，她原本束着的黑色如缎的发已经松散开来，几缕垂落下来，覆盖住若隐若现的细腻脖颈。
泛着浅浅樱色的唇在月色的影响下，隐隐浮现出一抹安然柔和，却依旧清冷而寂寥。
他无奈摇头，就那样看着她良久，却也突然笑了起来，浮现出浅浅纵容和笑意。俯身把人轻而柔的抱了起来，忍足熟门熟路的走上了电梯。
柔软，安静，
仿佛陷入洁白温柔的云端，
好像有一双有力却依旧温柔而小心翼翼的手托着背后，空中摇曳的蒲公英循着风的方向仿若找到了自己的轨迹。安心，平和。
就像是任由着放纵，却依旧还是找得到终点。
模糊地轮廓，清晰地笑容。
她朦胧中睁开眼睛，是那张似远非远，似近非近的脸。
“忍足？”
“好好休息，你累了。九卿。”
脑袋由于睡眠不足而出现的短暂短路，云里雾里般的虚幻。洛九卿略显困惑迷茫的看着那张熟悉的俊颜，思考着如今的处境。
她歪着头，慢慢回想着。
灰色天空中不二周助落寞的蓝瞳，温柔夕阳下不二周助怀念而欣喜的笑容，散乱月色下忍足侑士等待的样子。
“苏…婳…”
“九…卿…”
那人最初的温柔，自己无端承受真相之后他的失落，失望，愤怒，悲伤，决绝，她依旧无言以对，漠然的选择离开。
她的眼睛里焦距不清，好像很清楚又好像什么都不存在。所有她无暇应对，无意相对的，摧残着神经的疲惫一起涌来。
她安静的抬起头，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朦胧的阴影，银灰色的凤目由迷茫至清明，最后的死水一片，荒芜似千年寒潭，寸草不生。
感觉到她的变化，忍足长叹了一声，明明知道有些话题与她来说是不能触碰的，却还是无法就这样放任不管。任由她由面冷至心冷。
干燥而温暖的手覆上她并不温热的脸颊，他眼睛里的真诚明净清晰。
“洛九卿。你的事情我确实调查过。”看见她的眼神倏地冷至零下的温度，他继续开口道，“你没有错，也不需要为他的情绪负责买单，对自己忠实，才不会对别人欺诈。”
“你觉得，我这样比当初的苏婳更好么？”
“你知道，如今的我的存在一直就是被每个人否定的么？”
“你看见的，是我不欠他的，但是即便是这样却还是没有办法反驳他的话，没有立场去拒绝他恨我，亦或者是否定我。”
因为你不知道，不是苏婳遗忘了过去，所以没有了爱情，也就无法勉强。
而是因为我取代了苏婳活了下来，拿走了属于他们的。
即便是这样没有任何好处的重生。我却还是连唯一拥有的都没有了，生活是美好的，我一直那么认为，但是我没有那么多二十七年去等待另外一个司空半月。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定会习惯的，是一定理所当然的。
洛九卿就算是习惯了别人的不了解和疏远，习惯了少了半月就没人会看见她伸出的手，习惯了被人当做是清傲又无情的人。
但这是理所应当的么？这是理应如此的么？这是活该么？
她就是那么个人，就是这样的性格，没办法改变。如果他人无法认同她，那么她也不会勉强。但是就算是心里清楚，就算是两厢情愿的事情。
但当初若是没有半月的出现，这颗原本就不是很温暖的心，终究还是会慢慢冷掉的。
她的眼神很复杂，她的语气也很复杂，充斥着忍足所不能理解的认真和压抑。
“我并不认识之前的苏婳，但却还是认为，现在这样的洛九卿很好，并且比苏婳更好。”
人各有志，也许不二周助因为青梅竹马，因为苏婳的甜美明丽而无法割舍。
但是他忍足侑士却始终更加欣赏洛九卿的平和，洛九卿的犀利，洛九卿的从容。
既然已经触碰到陌生人不会触碰到的话题，就说明起码眼前的女子对他来说已经不是路人甲或者记不清名气的某个邻居了。
我们都是自私的，认可自己所认可的，忽视自己所忽视的。忍足也并不例外。
“洛…九卿…么。”
被撕开的那个心里巨大的黑洞，掘骨抽心抛露出来鲜血淋漓难以解开的死结。
正在用缓慢却不容置疑的速度渐渐愈合起来。下意识的清醒，抛不却的心结，都变成了转瞬即逝的花火。
因为离开半月，洛九卿在心里自掘的一个很深很深的黑洞，正在被忍足侑士这个名字慢慢尝试着填满。也许终有一天，他的名字，可以正式走进她的心里，她的世界。
收紧手，洛九卿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不发一言。
半月，除了你，这个人，是第一个不容置疑的紧紧握住她已经朦朦胧胧中想要伸出的手，并且认真的说，洛九卿很好很好的人。包括她的性格，包括她的表情，包括，灵魂……。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心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