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鬼》玉承文

51、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静静守在一旁的苏遇看到旻渊轻阖在一起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终于旻渊缓缓睁开了眼睛，又刚好与苏遇对视。

　　“醒了吗？身上可好点了？”苏遇望着那人的眼轻声询问道。

　　“嗯，好多了。”

　　旻渊直起身子，随之站起来的苏遇伸手将旻渊也扶了起来。

　　“抱歉。”旻渊突然开口道。

　　听到这句话的苏遇眼中没什么情绪，只是平静地看着旻渊问道：“为什么要道歉？”

　　旻渊垂下眼帘道：“我拖累你了。”

　　听到解释的苏遇却突然轻笑一声，目光直直落在了旻渊，看着他道：“如此说来，不应该是我拖累你吗？”

　　旻渊抬眸看着苏遇，目光有些不解。

　　苏遇道：“那人原本是冲着我来的，想杀之人也是我，你却因为我也被牵扯进来，你明明一次次救我，我却害得你一次次因为我陷入险境之中。”

　　苏遇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许自嘲，旻渊见状直接否认道：“不是的，不怪你……”

　　苏遇闻言嗤笑一声，步步急逼道：“不怪我吗？可是旻渊，你看错我了，我确实就是一个善于恩将仇报之人，我明知道你所望之人不是我，所寻之人也不是我，可我却故意以此不知廉耻，不知满足地享受着你对我的好，谁让你记性不太好呢，明明那么重要的一个人也能记错。”

　　旻渊向来冷静的眼眸瞬间有些慌了神，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一脸冷漠的苏遇，苍白虚弱的脸上也添了几分慌张，他道：“不是的，苏遇，我没有忘记你，我记得你，我真的没有忘记，你与我所经之事我都记得，我也没有记错过你。”

　　苏遇却丝毫没有动容，盯着面前之人一字一句残忍道：“旻渊，你真的没有记错吗？你好好看看你眼中所望之人真的是我吗，还是我这张与你所见之人无比相似的脸呢？”

　　旻渊目中盛着苏遇的脸，清晰而明亮，他以为是自己惹到苏遇生气了，想伸手抓住一片面前之人的衣角却又被苏遇面无表情地躲开了，旻渊的手像是做错了事般僵在半空中，垂眸敛下一片落寞。

　　苏遇生气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旻渊想努力想回想起之前看过的古籍经书，他想知道如果做错了事应该怎么去弥补，可是他不记得了……

　　旻渊单薄的身形无措地站在原地，身形僵硬。

　　他似乎每一次惹苏遇生气都是因为他擅自的忘记，即便是他想努力的记住所有的事，可还是分外容易忘却。

　　旻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好为自己道歉。

　　“苏遇，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忘记的事，我会记住的。

　　可剩下的话旻渊没说。

　　苏遇看着面前的旻渊，明明是一个身份高贵的鬼王也是天地之灵，可偏偏此刻却自责地低垂着头向他道歉，明明就不是他的错。

　　苏遇移开目光，他站在那甬道口前背对着旻渊，嗓音微哑道：“旻渊，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丢下这一句话的苏遇毫不留恋地转身进入了甬道之中，旻渊看着苏遇离开的背影，下意识地想要追出去，可刚抬脚进入洞口却发现自己被阻挡在内，那一瞬间旻渊身上又开始如火蚀般剧烈疼痛了起来。

　　旻渊只能落寞地孤立在原地看着苏遇的身影离开，直至再也看不见那人也没有回眸。

　　明明方才苏遇才与他说过他想与自己一同离开的，苏遇是不想和自己一起离开了吗？

　　苏遇是不是……又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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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遇走出这深幽的甬道后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永明村了，此时还是深夜，整座村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路上空无一人。

　　这次苏遇没多作停留，径直往一个方向走去，独身一人在这村中林间穿梭着。

　　苏遇来到天师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随后苏遇上前一步，他没敲门直接将这门使用蛮力给打开了。

　　“嘭——”两扇大门被应声打开，狠狠地撞向两侧，在空中摇摆个不停。

　　“是何人？”屋内之人听到这动静明显有些被吓到了，声音有些慌张。

　　黑漆的窗户骤然明亮了起来，天师慌忙从床上翻身而起。

　　天师一时不知是谁半晚上还能醒过来还敢来他的地盘上闹事，简直是活够了！

　　天师怒推开门，随后便看见了只身一人站在院中的苏遇。

　　天师看到苏遇后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眼里流出几分讥讽：“原来是你啊，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活着回来，怎么现在是想来求我救你一命吗？哈哈哈，真是……”

　　天师话还没说完便直接被苏遇打断了：“天师以为我为何会活着出来？”

　　天师听见此话后也是一怔，面具下那双眼睛眯了眯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苏遇，问：“为何？”

　　“因为我便是你们要找的，鬼王妃。”

　　听到这话的天师明显松了一口气，毫不掩饰地大声嘲笑，矢口否认道：“哈哈哈，不可能！”

　　苏遇反问：“为何不可能？”

　　天师冷哼一声道：“你一介男子，本就是冒充的鬼妾去的，怎么可能是鬼王妃？我猜莫不是你根本就没去吧，半路害怕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方才苟活到现在，哈哈哈哈。”

　　苏遇看着天师癫笑的模样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道：“是这样吗？天师那么笃定我不是鬼王妃，难道不是因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鬼王妃，不是吗？”

　　天师眼中闪过几分慌张，丝毫不肯承认道：“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说话可要讲究证据！”

　　苏遇：“证据？好啊，我给你证据。”

　　说完这话的苏遇再没了耐心，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一动，手中便凝聚出了一根虚幻的鞭子。

　　苏遇猛地将手中的鞭子甩了出去，天师瞳孔骤然放大，那鞭子出势极快极猛，还没来得及躲鞭子末端已然甩在了天师脸上的面具。

　　“咔嚓——”脸上的面具应声立刻四分五裂开来掉落在地上，也露出面具之下那张本来的面目。

　　苏遇看着面前那张长满了各种鼓囊恶心的肉瘤堆积在一起，显得分外骇人可怖的脸，故作吃惊道：“啊，原来天师脸上也长有这种东西啊。”

　　天师眼见着自己的真实面目已然暴漏，看向苏遇的目光中露出几分凶狠。

　　“你懂什么？这说明是鬼王他老人家看重我，这是把我当亲儿子看呢，只有脸上长有这种东西的人才配有资格见他老人家。”

　　苏遇听到这番好笑的言论，面露讥讽道：“天师还真是会蛊惑人心呢，这一派的说辞莫说是永明村的人就连我都快信了呢。”

　　不远处的天师听到此番言论简直气的直跳脚，用手指着苏遇破口大骂：“你个贱人不要脸的玩意儿，满口胡言，污言秽语……”

　　天师话还没完，苏遇直接将手中鞭子猛地甩了出去，天师吓得身体直往侧边一缩，那鞭子堪堪擦过天师的身体，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很讨厌别人指着我。”苏遇冷眼看着天师道。

　　天师被苏遇刚才的举动有些吓到了，不过还是努力维持着自己一个天师应有的神态：“你敢这般冒犯本天师，不怕遭天谴吗？”

　　苏遇不怒反笑，道：“天谴？该遭天谴的人是我吗？天师？我可不知道一个只会满口胡话蛊惑人心的江湖骗子也能算的上天师。”

　　“你说谁江湖骗子满口胡话？”

　　“那不妨天师与我说说所谓的鬼妾，鬼娃娃到底是所谓的鬼王所做出来的事，还是一个半夜□□他人女子之人所为自己所行之事编造的骗局呢？”苏遇朝着天师步步紧逼，语气森寒道。

　　其实苏遇很早就猜出来个大概，原本在他看到孟清梅之时便大致知道了那个所谓的鬼王很有可能是与鬼娃娃一样脸上长满鬼面瘤之人，再到那团黑影苏遇虽没看清那人脸却也大致扫到了那人的身形，至于后来所谓的见天师也不过只是想着验证一下罢了。

　　苏遇之所以之前没当时拆穿不过是因为他还不能百分百的确定，换句话说就是天师口中确切的证据。

　　于是后来苏遇想出了代替王家之女上喜轿也只是想亲眼看看那所谓的鬼王到底是什么东西，如若拆穿了鬼王也不过是捏造的，那么谣言和骗局自会随之而崩塌。

　　可苏遇没想到的是他会见到真的鬼王，也就是旻渊，苏遇也知道了所谓的鬼妾和鬼娃娃的真实用途。

　　苏遇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害怕了，他慌了。

　　从离开洞穴的那一刻起，苏遇便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他的耐心已经全部用于来哄骗一个鬼了。

　　他甚至等不及第二天天亮之后的当众拆穿，反而是直接来到天师家里，即便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也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苏遇知道，他一刻也等不下去。

　　这或是是他做过最冲动的事了。

　　苏遇抬眸看着面前表情狰狞面目可憎的天师，毫不掩饰眼里的冰冷肃杀之意，就差写五个字了。

　　他想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