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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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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藏剑山庄铩羽而归后,南景铄满腔愤怒无处发泄,脸色阴沉至极地进了王府后院的靶场,张弓搭箭,箭无虚发。每一支箭都正中靶心,有好几支甚至穿透了箭靶,深深地扎在后面的树上,可见射箭的人有多用力。
宋宇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王爷这是将箭靶当成姜沉了吗?也不知那姓姜的和王爷说了什么,能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王爷气成这样。
射出了上百支箭,射烂了十几个箭靶,南景铄终于平复下来,他接过宋宇递来的巾帕,随意擦拭了一下额上的汗水,沉声吩咐:“速发信号,召集所有谋士至联络点议事。”
“是。”
宋宇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号弹,扯开引信,一朵红色的烟花瞬间在夜空中绽放。他们用不同颜色的信号弹来传递信号,黄色代表一般紧急,橙色代表特别紧急,红色代表十万火急,看王爷对云姑娘的上心程度,用红色是绝对不会错的。
南景铄果然没有提出异议,回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城中的秘密联络点。
他到达时,谋士们都已经来齐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红色的信号弹,唯恐发生了什么千钧一发的大事,不敢有半点耽搁。
见到面色凝重的南景铄,他们心中不由更加忐忑,屏息等候着上峰的指示。
“深夜召集诸君前来,确有一件要事。本王心爱的女子被藏剑山庄劫走了,想请各位先生集思广益,有什么办法可以成功救出她?”
听完他的话,众谋士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还好不是要杀头的大事,他们暗自松了口气,开始出谋划策。
有说直接闯进去救人的,毕竟以他们如今的势力,区区藏剑山庄根本不足为惧。
立马有人表示反对,藏剑山庄的确不足为惧,可它背靠太子,强行闯入势必会惊动太子,进而暴露他们的实力,引来太子与宪王,甚至燕帝的忌惮,多年筹谋或将功亏一篑。
南景铄也不赞同强闯,倒不是怕暴露实力,而是投鼠忌器,怕姜沉狗急跳墙,真将云影带到燕帝和太子面前。
有人提议:“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劫走姜沉的夫人,让他用云姑娘来交换!”
“这个办法好!”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只有一人出言反对,“我看不见得吧,据我所知,姜沉和他夫人的关系并不好,未必愿意救她。”
南景铄俊眉微挑,看向那个反对的谋士,“徐先生,你都知道些什么?”
谋士徐含章拱手道:“启禀王爷,姜沉的夫人名唤颜芷,是扶风颜氏的嫡女,她原本嫁给的是姜沉的嫡兄、藏剑山庄的上一任庄主姜浮,二人琴瑟和鸣。姜浮宅心仁厚,藏剑山庄在他的带领下严守江湖道义,行事光明磊落,称得上是武林中第一大正派。姜沉觊觎颜芷,嫉恨姜浮,四年前不知用何种手段夺取了庄主之位,当着颜芷的面把姜浮做成了人彘,又把她的孩子杀死,颜芷大受刺激,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姜沉毫不在意,依然强娶了她。”
众人听完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简直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对于姜沉的残忍暴虐,南景铄早有耳闻,并不觉得诧异,他心中渐渐有了计划,“尽快摸清颜芷的交际圈和行动线。”
“王爷,您真要绑架颜芷吗?”
“不,不是绑架,而是与她结成同盟。”南景铄若有所思道,“姜沉如此对她,想必她也恨他入骨。”
“可是颜芷疯了,一个疯子如何能成事?”
“徐先生不是说她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她清醒的时候总能正常沟通。”
“王爷,此举有风险。一来我们不知她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发病;二来她与姜沉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是否愿意与我们结盟一起来对付她如今的夫君尚未可知,万一她阳奉阴违、临阵倒戈,我们岂不是很被动?”
南景铄没有反驳,只问他:“那孙先生可有更好的办法?”
谋士孙秉文被问住了,一时讷讷无言,片刻后道:“此事还需从长计……”
南景铄沉声打断:“可本王等不及了。”
云影多在藏剑山庄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姜沉那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直接拍板:“就按本王说的办,请诸位先生各显神通,最迟明日,我要见到颜芷。”
颜芷自从被迫嫁给姜沉,与以前的闺中密友都渐渐断了联系,姜沉平日对她看管十分严格,轻易不会让她出门,就算出门,也会派一大堆人跟着,名为保护,实为监视。颜芷的交际圈几乎没有,行动线也不难摸清,难的是如何避过姜沉的一众耳目成功将她带到王爷面前。
之前南景铄在场,孙秉文不敢多言,待他走后,终于忍不住道:“我们真要放任王爷为了一个女人与藏剑山庄为敌吗?”
有人回答:“藏剑山庄与太子沆瀣一气,同我们本就是敌人。”
“可那也是暗地里,明面上我们王爷可是与世无争。如今太子与宪王风头正劲,王爷仍应当韬光养晦。当初我等之所以选择奉宁王殿下为主,不就是看准了王爷胸怀天下,与太子、宪王之流都不一样么,我等所谋之事凶险万分,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成大事者岂能受困于儿女情长?”
孙秉文说完,有些人觉得有道理,内心竟开始摇摆。
“谁说爱天下便不能爱一人?这天下本就是由千千万万个人组成,若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又谈何保护其他人?徐某觉得,王爷有情有义,必成一代明君。”
徐含章的话掷地有声,适时稳住了军心。
孙秉文也被说服了,他并非真的对南景铄生了异心,只是一时不理解他的决定。经徐含章点拨之后,他顿时豁然开朗,对前路充满了信心。
纵然姜沉难对付,但南景铄的谋士们也非等闲之辈,经过他们的群策群力,终于发现了可以动手脚的空间。
颜芷所穿的衣裳都是在京城最大的绣庄霓裳阁定制的,衣裳做好后,绣娘们会专程将衣裳送到她面前,询问她是否还需要改进。刚好前段时间颜芷定制的缕金挑线纱裙做好了,霓裳阁也准备这几天送货上门。
南景铄麾下也有一些女下属,谋士们便打算派个头脑灵活、身手好的乔装成霓裳阁的绣娘,光明正大地走进藏剑山庄去见颜芷,毕竟一天时间太短了,谋士们没有办法强行让她出门,他们的人进去反而稳妥些。
南景铄同意了这个折中的方案,亲自挑选了执行这项任务的人选。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特地约太子去围场打猎,藏剑山庄负责护卫太子在宫外的安全,姜沉身为庄主自然也要随侍在侧。
姜沉离开后,乔装成绣娘的女护卫柳青也来到了藏剑山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什么人?”藏剑山庄的守卫例行盘问。
柳青低眉顺眼地答道:“奴是霓裳阁的绣娘,奉掌柜之命来给姜夫人送新衣。”
霓裳阁绣娘众多,守卫也不完全认识,见她的确是一身霓裳阁绣娘的装扮,手上捧着的托盘里也的确放着一套华美的衣裙,没有多问便放她进去了。
反正藏剑山庄守卫森严,一个只会拿绣花针的弱女子也不怕她兴起什么风浪。
在一个丫鬟的带领下,柳青顺利来到颜芷的院子。
颜芷和姜沉并不住在同一个院子,相反,与主院隔得还有点远,愈发证实了他们夫妻二人关系不好的传闻。
颜芷的院子里倒没有很多人员看守,但依柳青敏锐的洞察力判断,这里的每一个丫鬟仆妇都是监视她的眼线。
“夫人,霓裳阁的绣娘来给您送新制好的衣裳了。”
坐在院中的颜芷恍若未闻,目光空洞,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扯线木偶。
伺候颜芷的丫鬟早已习惯了她这副模样,见她没有反应,便对柳青道:“衣裳给我吧,你可以走了。”
柳青端着托盘的手往后一缩,“不行,姜夫人是我店的贵客,掌柜的吩咐一定要给夫人上身试过,听取夫人的意见,奴才好回去复命。”
霓裳阁的确有这样的规矩,丫鬟并未起疑,“那你在这里稍候,我去给夫人换衣服。”
“还是让奴一起吧,这件缕金挑线纱裙质地轻薄、用料名贵,穿的时候要特别小心,万一损坏了就不好了。”
丫鬟扫了一眼柳青手中的纱裙,确实精美非常,也不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便同意让她一起进入颜芷的闺房。
房门刚一关上,柳青便迅速从袖中掏出一张沾了迷药的手帕,一把捂住前面丫鬟的口鼻,那丫鬟很快昏倒在地。
另一个扶着颜芷的丫鬟听见动静后转身,见同伴倒在地上,不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刚要叫喊,柳青已闪身至她跟前,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也被迷晕了。
接连两个丫鬟都被撂倒,颜芷终于不再是无动于衷的模样,冷冷地望向柳青:“你不是霓裳阁的绣娘,你是何人?”
能产生警惕心,说明她此刻是清醒的状态,柳青压低声音道:“夫人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只是奉我家主上之命来与夫人谈一笔交易。”
“你家主上是谁?”
“宁王殿下。”
“我不认识什么宁王。”
“不认识我家主上没关系,但这笔交易你一定感兴趣。”
“什么交易?”
“扳倒姜沉。”
果然,听见这四个字,颜芷死气沉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起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柳青扶她坐下,推心置腹道:“夫人,我知道你被困在这座巨大的牢笼中整日郁郁寡欢,只要扳倒了姜沉,你便可以彻底解脱。”
颜芷凄惶一笑,泪水顺着美丽的脸庞滑落,“岂止是郁郁寡欢,在他身边的每一日我都生不如死,可他投靠了太子,要扳倒他谈何容易?”
柳青不以为然,“即便是太子,也并非坚不可摧。”
这话说出来大不敬,若被山庄里其他人听到后告发到太子面前,那可是死罪。
颜芷呼吸一窒,紧张地问:“你们想怎么做?”
“这个就不劳夫人费心,我家主上自有安排。”柳青话锋一转,“只要夫人愿意帮我家主上一个小忙,我家主上便可助你早日脱离苦海。”
“什么忙?”
“姜沉前两日强行将一位名唤云影的姑娘劫走并关在了藏剑山庄,恳请夫人帮忙救出她。”
颜芷听下人们私下议论过,说是姜沉想从那姑娘口中探听到苏离的下落。
“那位姑娘与宁王殿下是什么关系?”
颜芷问这个问题并非故意打探宁王的隐私,而是想根据云影和宁王的关系来判断他那个承诺的分量。
柳青并不避讳,“她是我家主上的心上人。”
这个分量足够重,颜芷愿意冒险尝试,“好,我答应。”
柳青对她抱拳行了一礼,“还请夫人动作要快,最好在姜沉回来之前救出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