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皇子的白月光被灭门后》茉遥

6、第六章

　　“王爷，外面有个人自称是悦来客栈的掌柜，说有要事求见您。”

　　宋宇叩开书房的门，向南景铄转达府门守卫刚刚汇报的信息。

　　南景铄正在桌案前处理公务，闻言有些诧异地抬头，瞥了一眼房中的漏刻，此时已亥时末，掌柜的深夜前来，难道是云影有什么急事？

　　和云影有关的事他都格外上心，当即放下手中待批阅的公文，吩咐道：“让他进来。”

　　掌柜的被带进来后，先伏地欲行跪拜大礼，南景铄让他免礼平身，开门见山地问：“可是云影出什么事了？”

　　听他一语说中要害，掌柜的立即又跪了下去，诚惶诚恐地磕头：“云姑娘今天下午去城西看杂耍，至今未归，小的发动全客栈的伙计出去寻，还没寻到云姑娘的踪迹。”

　　南景铄霍地起身，手掌重重拍在书案上，发出一声巨响，“她下午出去，你现在才来禀报？”

　　掌柜的浑身冷汗直冒，颤抖地伏跪在地，战战兢兢道：“王爷恕罪，云姑娘每天都会出去游玩，偶尔也有晚归的时候，小的以为这次云姑娘也和往常一样，只是玩得太过尽兴忘记了时辰，便没有第一时间禀报王爷，是小的疏忽了，小的罪该万死！”

　　“你的确该死！”南景铄俊脸上阴云密布，不过现在还不是追究他罪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立刻找到云影。

　　他迈着长腿走下台阶，来到掌柜的身前，“她出门前后有什么异常，把你知道的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上位者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掌柜的浑身颤抖如筛糠，开始绞尽脑汁地回忆今天和云影有关的所有细节。

　　南景铄仔细听着，很快捕捉到了重点：“你说在云影离开客栈后不久，有人来找过她，是什么人？”

　　“小的不知，那人没有亮明身份。”

　　“……”南景铄不得不深呼吸，才将胸腔中的怒气强压下去，“特征呢，外貌身形，衣着服饰，身上有无显著标志，这你总有印象吧？”

　　掌柜的赶紧描述，还好他留心多看了那人几眼，要再说不出有价值的，估计他小命难保。

　　南景铄越听脸色越难看，那人手背上的蛇形刺青是藏剑山庄统一的标志，起初他以为云影又被人贩子绑走了，没想到会是藏剑山庄，姜沉那个疯子比人贩子要危险千百倍。

　　他一刻都等不了了，打开书房的门大步朝外走去。

　　宋宇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前去，“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南景铄步履不停，“随本王去藏剑山庄。”

　　王爷深更半夜为何要去藏剑山庄？那里可谓是龙潭虎穴，宋宇想问，但南景铄已走到马厩牵出了自己的马，他只得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宁王府去藏剑山庄需要跨越大半个京城，南景铄一路快马加鞭，一个时辰的路程愣是用半个时辰就抵达了。

　　路上宋宇已经得知他们此番前来是为了救云影，不由苦恼王爷真是关心则乱，藏剑山庄高手如云，就凭他们两个人怎么救人？不过目光触及到南景铄阴沉的脸色，他什么都不敢说。

　　夜色深沉，南景铄和宋宇的马蹄声远远传来时，藏剑山庄的守卫便严阵以待，等他们一靠近就沉声喝问：“来者何人？”

　　宋宇亮出一枚令牌，朗声道：“宁王殿下在此，快去通传你们庄主。”

　　藏剑山庄早已投靠了太子，平素横行霸道惯了，并没有把宁王府放在眼里，守卫头领动也不动，不以为意道：“我家庄主已经歇下了，还请宁王殿下明日再来。”

　　“你好大的狗胆！”宋宇拔剑指向守卫头领，怒声道：“敢对宁王殿下不敬，我可将你就地诛杀！”

　　见宋宇拔剑，那群守卫都齐刷刷地拔出了剑，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守卫头领飞快地在心里盘算，他们敢一主一仆只身前来，想必武功不弱，他强行阻拦是死，要真伤到了宁王也是个死，得不偿失，还不如去传话，见不见由庄主决定，若是庄主不见，他拦得也更有底气。

　　心中有了计较，他对身后下属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飞快地朝姜沉所住的主院跑去。

　　已过子时，姜沉却毫无睡意，他住的主院后面就是苏离的小院，每当失眠的时候，他都会去找她，她总有办法让他安稳入睡。

　　这两年来，他的失眠越来越严重，去苏离院中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虽然她不在，但只要躺在她曾经睡过的床上，他就觉得心安。

　　今夜同往常一样，姜沉推开苏离的房门，掀开锦被躺了上去，脑中不自觉地想起云影说苏离已经死了，那个女人诡计多端，居然想用这样可笑的谎言来蒙蔽他，他才不会相信。

　　苏离怎么可能会死呢，她是藏剑山庄数一数二的高手，世间根本没有几个人能伤到她。可是若她还活着，为什么要躲起来，是生他的气了吗？

　　他承认，最后给她安排的那项任务的确有点为难她，她生气也情有可原，等他找到了她，他一定会好好弥补，再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他自己。她这么爱他，肯定会原谅他的。

　　姜沉带着这样的想法安心闭上了眼睛，门口突然响起下属的声音：“庄主，宁王深夜造访，说要见您。”

　　姜沉派人抓走云影，便已料到南景铄迟早会登门，只是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有意思，他便去会会他。

　　“将他带去中堂。”

　　姜沉说罢起身，朝中堂走去。

　　***

　　“不知宁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姜沉假模假式地拱手行了个礼，明知故问，“宁王殿下深夜驾临寒舍，姜某不胜惶恐，有何不当之处，还请示下。”

　　南景铄心急如焚，没工夫同他兜圈子，直截了当道：“放了云影，本王要带她走。”

　　“姜某斗胆一问，这位云影姑娘是王爷的什么人？”

　　南景铄冷冷道：“与你无关。”

　　“这可就难办了。”姜沉故作为难地皱眉，“王爷有所不知，云姑娘是姜某请回来的贵客，便要对她的安全负责，即便您贵为王爷，也不能随意带走她。”

　　南景铄冷眼旁观着他虚伪拙劣的表演，他不就是想试探云影在他心中的分量吗，他来这里的行为早已说明了一切，告诉他也无妨。

　　“她是本王心悦之人。”

　　“原来清心寡欲、恍如谪仙的宁王殿下也会动凡心？”姜沉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而后调侃道，“京城中思慕王爷的姑娘们要是知道王爷已心有所属，铁定芳心碎了一地。”

　　南景铄不理会他的玩笑，耐着性子问：“本王现在可以带她走了吗？”

　　姜沉摇头：“恐怕不行。姜某请云姑娘到府上做客是有事需要她帮忙，等忙帮完了，自然会安然无恙地将云姑娘送回去，还请王爷稍安勿躁。”

　　他嘴上说得客气，但南景铄知道他必定没安好心，他担忧云影的安危，心中焦灼，面上却仍尽力维持镇定：“什么忙，本王可以代劳。”

　　姜沉依旧摇头，“这个忙，普天之下只有云姑娘能帮。”

　　说白了就是不肯放人。

　　南景铄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腰间宝剑出鞘，寒芒闪烁，抵上了姜沉的喉咙，“要么放人，要么死。”

　　“保护庄主！”

　　藏剑山庄的护卫见姜沉被南景铄用剑抵着，纷纷拔剑冲了进来，将南景铄团团围住。

　　宋宇也持剑护卫在南景铄身旁，打算与他们殊死一搏。

　　命悬一线，姜沉却丝毫都不慌张，看似好言相劝实则满含威胁：“王爷，杀了我您也不能活着走出这藏剑山庄，又何必为了一个女人玉石俱焚呢。”

　　南景铄也不紧不慢：“你可以试试，你的这群手下是否都对你忠心耿耿，愿意为了你谋害王爷，承担诛九族的罪责。”

　　此话一出，那群护卫果然止步，犹豫着不敢再向前，他们自从踏进藏剑山庄的那一日起，都已做好了为庄主赴汤蹈火的准备，他们死不足惜，可家人是他们的软肋，他们唯一的底线便是不能连累家人。

　　看到手下退缩，姜沉不由气急败坏，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慌乱，却不想在南景铄面前露怯，强装镇定道：“王爷，我这里有一桩关于云姑娘的秘密，您一定会感兴趣，不如我们放下剑，屏退左右，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宋宇连忙低声提醒：“王爷不可，姓姜的阴险狡诈，您千万不要上他的当。”

　　“无妨，本王心里有数。”南景铄也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先出去吧。”

　　待其他人都退下了，南景铄收回剑，径自走到桌边坐下。

　　姜沉坐在他对面，执起茶壶倒了杯茶递过去，南景铄没有接，只面无表情地开口：“别绕弯子了，有话直说。”

　　他不给面子，姜沉也不介意，兀自仰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方不疾不徐道：“王爷如此在意云姑娘，是因为她就是前镇国公的爱女童昭玥吧？”

　　姜沉说完便直直地盯着南景铄，果然看到他神色骤变，虽然转瞬就被他掩饰了过去，脸上再瞧不出丝毫破绽，但他确信自己没有眼花。

　　南景铄冷冷地瞥他一眼：“世人皆知，镇国公府满门皆灭，陛下也已亲自确认，你是在质疑陛下吗？”

　　“姜某岂有这样的胆子，王爷请见谅，是姜某妄言了。”

　　姜沉连忙拱手请罪，南景铄冷哼一声，不予置评。

　　顿了片刻，姜沉又状似无意道：“姜某曾在太子殿下宫中见到过童小姐的画像，竟与云姑娘有九分相似，这才会将云姑娘误认为童小姐，想必王爷目光如炬，定不会和我犯同样的错误。”

　　见南景铄不搭腔，他自言自语道：“不过天底下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我见识少，若是将云姑娘带到太子殿下和陛下面前，不知他们会有怎样的高见……”

　　南景铄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锐利的目光倏地射向他：“你到底想怎样？”

　　见他终于破功，姜沉微微一笑，“我不想怎样，只想奉劝王爷不要轻举妄动，寒舍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王爷还是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