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诡戏》厚镜片

8、往事

　　曾经，有个男孩，他在小的时候，因为实在走投无路，杀了人。
　　他没再回家。
　　一是因为家里已经没有人，二是因为他触犯了律法，不敢回去。
　　这时候，有一个天神从天而降，祂救了他，给了他好的去处。
　　男孩逐渐长成了可靠的男人。
　　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始终模糊不明。
　　但因为一个误会，两个人分道扬镳。临走前，其中一个给了另一个至死都不能磨灭的痕迹。
　　没过多久，天神身殒。
　　男人经历多方打听，得知天神还有一丝复活的希望，不管是让他回归，还是让他彻底死亡，他都想找到祂。
　　连男人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沉默许久的徐淮书突然出声：“你明明知道为什么。”
　　符瞿有点惊讶，但祂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也许吧。”
　　徐淮书做了个深呼吸，换了口气，说：“符瞿，你听好了，你心里的那个虚空老祖不管是拽你离开泥潭的天神，还是将你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他都已经死了。”
　　符瞿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眼前的人。
　　“正好，如果我真的是他的未来，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的所作所为我不会让你去原谅他。但在我这，我是一个全新的人，你可以换一种方式和我相处。”
　　符瞿叹了口气：“...行。”
　　徐淮书好似心头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的释然感，他脱力地坐在地上。
　　符瞿也陪着他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徐淮书看着眼前垂头丧气坐在地上的人，心里突然泛起了一股酸涩。
　　大概是他心里生出了一些多余的感情，他伸出手摸了摸符瞿的头。
　　符瞿抬头看着他。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良久。
　　“我曾经问持厌，你要那煞气冲天的赖家大宅做什么，她没说。”
　　“因为...我爱你啊。”
　　徐淮书有些语塞。
　　他从小长到大，感情经历其实单一的，除了初中转学的那个青梅竹马，他还没有过其他女朋友。
　　再者，对于一个目前为止只喜欢女孩子的人来说，一个男人突然对他表白，给他的冲击不亚于彗星撞地球。
　　“我...我没喜欢过...男的。”
　　“我不该喜欢任何人。”
　　声音突然在符瞿的脑袋里响起，和自己很像。
　　只一瞬。
　　大概是玄怅吧...
　　符瞿无言起身，他把徐淮书拽起来，然后对他低声说：“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徐淮书还是点了点头。
　　符瞿没有像他说的抱住徐淮书，而是将头搭在了徐淮书的颈窝处，就像一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
　　徐淮书自己176，他目测符瞿大概185以上。
　　虽然以符瞿的身高保持这个姿势一会肯定会抽筋，但他还是靠着徐淮书靠了几分钟。
　　就在徐淮书以为这人靠着自己睡着了的时候，符瞿起身，他对徐淮书留下一句“早点休息”就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
　　持厌做出一桌子清淡的早餐，然后挨个屋提供“叫醒服务”。
　　“咚咚咚”
　　“徐先生，您起床了吗？我做了早餐，您下来吃点吧。”
　　老大还在，持厌不敢再叫徐淮书“小帅哥”。
　　徐淮书已经洗漱完毕，但昨天晚上符瞿走后，那该死的幻听又扰的他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进入浅眠，又被噩梦吓醒，但是他已经不记得梦里的内容了。
　　索性不睡了，他坐在落地窗旁，硬生生从天黑看到天亮。
　　听到持厌的敲门声，他打开了门：“早上好持厌小姐，给你添麻烦了。”
　　持厌往屋里望了望：“哎？昨天老大没睡在这里吗？”
　　徐淮书解释道：“昨天他没在这屋睡，虽然我们两个都是男的，但是这屋里就一张床，怎么都不合适，所以他就去别的屋了。”
　　持厌一听这话心道：老大，你的任务更艰巨了！
　　“啊...这样啊，那您收拾好了就快下来吃吧，我去叫淮南。”
　　“好。”
　　不一会，徐氏兄妹就和持厌一块下楼来了。
　　此刻，符瞿已经坐在桌边开始喝茶了。
　　徐淮书已经在尽力克服符瞿这种不声不响就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恐惧。
　　四人都落座后，三人都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唯独符瞿还坐在那不动。
　　难不成这符大人吃饭都要人喂？
　　徐淮书心里的疑惑很快就在搅拌粥碗的时候找到了答案：
　　持厌做的饭实在是太...
　　令人反胃了！
　　她做的那锅粥里，居然有生的动物内脏，还有青蛙、会挥舞钳子的螃蟹...
　　徐家兄妹和符瞿都没再碰这些吃的，只有持厌慢条斯理，一勺一勺地喝着粥。
　　徐淮书突然对符瞿肃然起敬。
　　“你们平时，都是持厌做饭？”
　　符瞿无言地点点头。
　　我的天哪...
　　“那真是为难持厌了啊...”
　　“哪里话。”
　　除了持厌，其他人都只浅浅地吃了点能入口的。
　　但这么重口味的早点一点都不顶饿，反而让人想吐。
　　终于在持厌撸起袖子系上围裙，准备进厨房准备中午饭的时候，徐淮书及时止损，说要给他俩露两手，然后就把持厌请出了厨房。
　　符瞿沉默地靠在开放厨房和餐桌之间的吧台上看着书。
　　说起符瞿的书，那真是可以着重提一下：
　　他家里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图书馆，里边有无数宇宙文明的藏书典籍，徐淮书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都快疯了。他家不大，放不下这么老些东西，再加上有些书的价值实在是令人望而却步，所以他想有个自己的书柜的愿望一直没能实现。
　　符瞿也是大方，知道他的愿望之后直接把图书股的钥匙交给他保管。
　　因为徐淮书和符瞿两个人都比较喜欢安静地看书，所以家里手能触及的地方都会有一两本书。
　　比如吧台。
　　淮南走了过来，她站在和符瞿保持一定距离的地方，装作随意地对他说：“我哥也很会做饭，但跟持厌姐姐的口味完全不一样，你待会好好尝尝...哥？”
　　符瞿把书移开，看着双手在身后搅在一起，眼神不敢直视他，但还是时不时瞟一眼的淮南，点了点头。
　　十一点半，一桌能勾出在场所有人的馋虫的菜热气腾腾地上桌了。
　　持厌吃了一口就激情感慨：“这才是真正的饭菜啊！”
　　原来姐姐你也吃不惯自己做的饭吗？淮南心道。
　　符瞿喝了一口汤，他眼眶霎时间变红了。
　　徐淮书给淮南夹菜的手突然僵住了。
　　这人...不会是自己做的饭和虚空老祖的味道一样吧...
　　不对啊，你们不都成神了吗？还吃饭？
　　......
　　符瞿没怎么吃就起身离开了。
　　持厌和徐淮书对视一眼，徐淮书就拍了拍淮南：“你和姐姐先吃着，我待会就回来。”
　　符瞿正坐在院里的藤椅上。
　　徐淮书走到符瞿身后，他不知道怎么开口；符瞿知道徐淮书就站在自己身后，却也没有说话。
　　“...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
　　徐淮书走到符瞿面前，他蹲下来看着眼前的人，说：“不好吃？”
　　符瞿摇了摇头。
　　看见符瞿拒不配合的样子，徐淮书站起来，俯视着他说：“有事你得说，你这么不说话，我们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对吧？”
　　符瞿抬起头，徐淮书看见了他红的发紫的眼眶，明明是一副默默流泪的表情，但诡异的是，这人的眼眶里没有一颗泪珠。
　　“你怎么了！”
　　符瞿揉了揉眼睛，他第一次在徐淮书面前展露手足无措的样子：“我没有泪腺了...所以，想哭的时候就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