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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雪真(修) ...


  •   “公主,法师已经到了。”

      侍女走到雎阳公主身边,低声说道。

      “我们下回再决出输赢。”雎阳公主放下酒杯,对众人说道。“今日三藏法师到我府上开坛讲经,请诸位移步。”

      三藏法师曾远到天竺求取真经、在西域各国弘扬佛法,深受尊崇。

      公主府内早已搭建好供三藏法师讲经的佛坛。季慈音本想坐到季婉身侧,却被雎阳公主挽留,与她同坐。

      “我今日妆容如何?”雎阳公主忽地发问,有些不安,一双美目望向季慈音。

      雎阳公主饮酒之后,双颊微微酡红,一双眼眸含情,潋滟动人,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上一眼,便叫人色授魂与。

      季慈音称赞道:“公主光艳动天下。”

      她轻飘飘的一句,直夸得雎阳公主心花怒放,面上光彩更甚先前十倍。

      数十位布衣僧人双手合十,缓步走来,盘腿围坐在佛坛之下。雎阳公主眸光一闪,落在其中一位僧人身上。

      季慈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位背对她们而坐的僧人,着一袭朴素的僧衣,露出的一截后颈如雪般洁白。

      三藏法师已端坐在莲台之上,身披佛宝袈裟,在阳光的照射下,看不清他的面容,周身好似笼罩一层佛光。

      三藏法师讲经的声音平稳,并未刻意大声,但落入众人耳中,字字清晰、声如洪钟。

      台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季慈音看去,发现是卫崇骅吃醉酒,正在对侍女动手动脚。

      雎阳公主皱眉,吩咐左右随从:“将他打发走,不可打扰法师讲经。”

      她长叹一口气,脸上厌恶之情更甚。

      过了一会,却见驸马领着卫崇骅前来,大摇大摆地坐下,“公主,听说你放了一个婢女出府?”

      卫崇驹虽是问句,但语气肯定,想来已经知晓莲儿离开。

      雎阳公主不欲与他多说,随口敷衍了几句。

      卫崇骅本想帮腔,愕然发现一位美貌少女坐在雎阳公主身侧,发觉有几分眼熟,正欲细看,却被一道身影挡住。

      “卫六郎君,别来无恙。”

      这道声音落入卫崇骅耳中,顿时面露惶恐,拱手道:“晋王安好。”

      卫崇骅在大理寺吃了好一番苦头,每日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出来,又被父亲训诫了一番,这才知晓自己踢到了铁板上,那日的少年竟然是晋王。

      若不是太子求情,恐怕他还在大理寺关着。

      司马珏脸上不辨喜怒,只是问道:“六郎君手脚可是瘙痒?”

      “啊——没有啊。”卫崇骅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既然如此,为何要对侍女言行无状?”

      卫崇骅的脸涨红,知道司马珏这是在讽刺他,半晌说不出来话。

      司马珏收回目光转身,不再搭理他。卫崇骅连忙逃一般地溜走了。

      季慈音低头,抿唇一笑。

      司马珏见她展颜,眼中浮现盈盈笑意,望着她也露出一个微笑。

      “公主不如将你的贴身侍女赐给我暖床如何?”卫崇驹小眼闪着精光,目光落在了雎阳公主身后的一位白皙侍女身上。

      侍女面色发白,跪倒在地:“奴婢只想侍奉公主在身边。”

      “你平日寻花问柳,我从不过问。”雎阳公主蹙眉,警告道。“但我的身边人你休想染指。”

      说罢,雎阳公主不再言语,面朝佛坛上的僧人,目不转睛。

      卫崇驹只好闭嘴,抬眼斜睨一眼,不知何时三藏法师已讲经结束,换了一个小白脸上来。

      卫崇驹最好肤白胜雪的美人,这僧人肤色之白,胜过他平生所见。于是招来下人询问,下人说是三藏法师的弟子雪真。

      这法号取得不错,卫崇驹心道。抬眼见雎阳公主专心致志的模样,不由嗤笑几声,转身走了。自然也没有听见司马珏的问话,“皇姐,这就是专门为你释经的雪真法师吗?”

      雎阳公主凝望着端坐在莲台之上的雪真,眼波流转间,含情脉脉。

      她颔首,“正是。”

      转眼之间,雪真法师起身走下佛坛,雎阳公主忙吩咐侍女:“请法师过来。”

      季慈音远望便觉得雪真法师风姿出众,不愧是三藏法师的弟子。

      如今近看,雪真法师约莫十七八岁,却没有一点少年人的浮躁,周身有一种沉静的气质,想来是多年参悟佛理所致,更觉敬佩。

      雎阳公主柔声道:“法师请坐,擦擦汗吧。”

      雪真法师捻动手上的无患子佛珠,双手合十,欠身道:“多谢施主。”

      司马珏见季慈音含笑凝视雪真法师,忽地低声问道:“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季慈音一愣,心道雎阳公主方才也问过类似问题,莫非是一脉相传。

      她微微一笑:“殿下丰神俊朗、龙章凤姿。”

      说完,目光又回到雪真法师身上。

      司马珏心中一酸,像是喝了几坛醋一般,眼神也透露了几分。

      季慈音浑然不觉,认真聆听雪真法师讲解佛经,似有所悟。

      待到雪真法师告辞,雎阳公主亲自相送,司马洛起身净手,场上只剩季慈音和司马珏二人。

      司马珏的随从匆匆走来,手捧一个白瓷药瓶。

      “季娘子,我给你上药。”

      季慈音不解,见司马珏指了指自己的左手,才想起阻拦莲儿时,左手磕在了地面上。

      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连血都没流,不是什么大事,季慈音便没提,却不料司马珏竟然发现了。

      “小伤而已,我自己来吧。”

      司马珏却不肯,挡住季慈音伸过来的右手,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防微杜渐的道理,季娘子可明白?”

      他执住季慈音的左腕,低头仔细观察伤口,眉头紧皱。

      白色的粉末倒在伤口处,给人一种清清凉凉的感觉。季慈音本以为会一阵刺痛,不由有些诧异。

      “你们在看什么呢?”

      忽然头顶传来司马洛的声音,原来两人低头观察伤口,越凑越近,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

      季慈音微微后仰,拉着司马洛坐下,道:“我的手伤了,正在上药。”

      司马洛一听,连忙拿起季慈音的手,嘘寒问暖。

      司马珏被堂姐这么一打岔,本来还有些郁闷。但见季慈音唇角含笑的样子,立刻烟消云散,眼中也浮现笑意。

      他招来随从,“待会季娘子回府,你将这药送过去。”

      另一厢,卫崇骅被司马珏一吓,灰溜溜地回府,越想越气。

      他瞧了一眼脚下气息奄奄的婢女,将手上的藤鞭扔开,“备马,我要去见四姐。”

      英国公府的四娘子卫媞,与太子青梅竹马,前年嫁入东宫做太子妃。

      卫媞正欲歇息,听闻弟弟求见,连忙请他进来。

      殿内熏着淡淡的安神香,卫崇骅捧着一个坛子进来,见姐姐衣裳单薄坐在灯下,正欲呵斥下人,却被她制止

      “殿内烧了地龙,闷得很,不用穿那么多。”

      卫崇骅嘿嘿一笑,蹿到姐姐面前,献宝一样将坛子举高。

      “姐姐瞧,这是什么?”

      卫媞一笑,摇了摇头,“我猜不出来。”

      卫崇骅小心翼翼地将坛子打开,一股清香溢出。卫媞惊奇,里面竟然是一坛新鲜的荔枝!

      他捻了一颗,三两下剥开果皮,露出里面的果肉,服侍姐姐吃下。

      卫崇骅再剥一颗,送到卫媞嘴边,却被偏头避开。

      “骅儿,你也吃一颗。”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荔枝?”卫媞皱眉,“荔枝又怎么运到京城的?”

      如今是二月,不是荔枝成熟的时节。且就算成熟,要运过来,也极耗费人力物力。

      “姐姐不是一直想吃荔枝吗?”卫崇骅张望四周,压低声音。“我命人从海南运过来的。”

      卫媞大惊,打了一下弟弟的脑袋,喝道:“怎么还不长记性,若是被人知道,又要找你的麻烦。”

      卫崇骅五年前就因为惹祸,被英国公送去白鹿书院读书,最近才回京城,就踢到晋王这块铁板上了,吃了好大一通苦。

      他哎呦哎呦叫了两声,“姐姐饶过我,这不是姐夫心疼你,才私下吩咐我的。”

      “不然我哪有本事让沿途的官府运送荔枝过来。”

      卫媞俏脸一红,她自有有孕起,便十分想吃荔枝,但碍于劳民伤财,只是私下和太子说起过。

      她知晓是太子吩咐,心中顿生甜意,但还是道:“以后不许再送荔枝过来。若是被陛下知晓,必定不满。”

      卫崇骅口中答应下来,暗想正是如此,太子才借英国公府的名私下去办这件事。

      他见卫媞眉眼含笑,知道姐姐心中高兴,便将生辰宴上的事提起。

      卫媞听罢十分心疼,但又深知弟弟性格,担心他吃亏,冷下心肠道:“你去宫里向陛下请罪,难道还不明白吗?”

      她低声道:“晋王可是陛下的幼子,莫说你,连太子都要礼让三分。”

      卫崇驹一呆,他离开京城太久,头脑又不聪明,哪里明白如今的形势。

      “那我遭的罪就白受了吗?”卫崇驹想起今日受的委屈,眼泪刷的流下来了。

      卫媞不语,只是低头抚摸自己的肚子。

      卫崇驹瞧见姐姐七八个月的身孕,眼前一亮,忙破涕为笑。

      “好外甥,你一定要是个男孩,长大以后替舅舅出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雪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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