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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回 曲终 ...
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的夜幕,紧接着炸响一记闷雷,我像被那雷电劈中了似的,顷刻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心口胀疼,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怡珍?”杜青宇忙往我嘴里塞了粒药丸,轻轻拍打着我的背。
“咳,咳咳……什么时候?”
“前日亥时,在崇政殿。”
“因为什么?”
“无疾猝亡。”
“无疾?猝亡?”我喃喃道,似乎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似乎只是机械的重复。
“皇上龙体不虞多时,近日却精神奇好,每天亲自主持朝会、亲自部署战略,甚至计划在八月节前挥师南下,直捣北京城,可谁都没想到……”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担忧地观察我的神色。
“然后呢?”
“当日肃亲王和七爷恰好被召进宫,而他们离开后不到一个时辰,皇上就驾崩了……”
听他把“恰好”二字咬得很重,我便顿时明白了原委,冷笑着说:“于是就有人猜疑到了他们,打算栽赃他们弑君谋反,是不是?”
“是……你如何……”
“这并不难猜,对于‘那些人’来说,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如果罪证确凿,既能除掉豪格,又打击了礼亲王一脉势力,说不定还能罪及我那位名义上的都统父亲,从而将他胁为己用;若无证可据,他们也大可借此拖延时间、抢占先机,待新君即位,天子奉天承运、名正言顺,他人再有贰心,便是大逆不道、天人共诛。”
“果然透彻,现下肃亲王和七爷被关押在宗人府,王府和公府都有大行皇帝亲兵把守,任何人不得出入,庄妃已经下了令,派人暗中寻你,欲将你捉拿归案,同罪论处,好在两位阿哥和小格格都在礼亲王府,王爷乃一族之长,德高望重,府第周围虽也加派了守军,但只在暗处,戒备相对松散。七爷交代我无论如何要保护好你,我一逃出来就赶去红叶村找你,这才听邻居说你已经走了,当时我就知道你一定已经觉察出了什么,便立即折返来追你们。怡珍,我带你走,离开盛京,去哪儿都行,跟我走吧,好吗?”
眼眶蓦地一热,我借起身的动作在马鬃上抹了把眼泪,然后答非所问:“你如何逃出来的?”
他略带自嘲地一笑,“别忘了我是谁。”
“好,青宇哥,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想……最后拜托你一件事儿……”
“我不答应!”他断然拒绝:“我既已答应了七爷要保护你,就不会让你再去做傻事!”
“本来以为我就这样走了、死了,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过往的恩恩怨怨就能一笔勾销了,可没想到,睿王、庄妃他们竟然恨我恨到了这个地步,不亲眼看见我死,他们怕是永远不会罢休!呵呵,我这条命啊,已经是跟老天爷借来的了,看来,到该还的时候了……”
“怡珍!”
“青宇哥你别劝我了,你这么了解我,当知我拿定的主意不会轻易改变。青宇哥,这些年累你许多,我无以为报,你就当,就当送佛送到西吧,我此去若有不测,请……”
他似是不忍心听我再说下去,紧紧抿着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从齿缝间逼出两个字:“放心。”
天际闷雷翻滚,蓄势着一场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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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换上男装,扮成杜青宇的随从,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块正白旗的信兵腰牌,对守城门的卫兵谎称有前线战报急呈圣上,还不知道皇帝驾崩消息的卫兵们自然不敢耽搁军务,立刻放行,如此顺利通过三道哨卡,进入内城。
在钟楼前,杜青宇勒住马,转手牵住了擎风的缰绳,压低声音问我:“还撑得住吗?”
我点点头,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已是冷汗涔涔。“呵呵,太没用了,才骑了多一会儿的马就……”
“若是礼亲王不肯帮你,就回这儿来找我,万不可冲动行事,记住了吗?”他打断我,急切地叮嘱。
他……仍是不忍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眼前这张混合着几个人影子的脸上凝注了几秒,有些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我拉过他的手,在掌心写了一个“九”字,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说不定礼亲王一气之下直接叫人把我绑了去换他儿子,如果真是这样,劳烦青宇哥帮我给满达海和豪格带句话‘无为有时有还无’,有些东西强求不得未必一无所获,自心唯安,何处浅溪矮丘不是江山?”说完,轻策马鞭,绝裾而去。
雷声渐渐逼近,如沙场催发的战鼓,催促我前进。而身后那紧紧追随的目光,只能当作是为我送行的最后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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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比邻十王亭东墙的一面有一个供车马进出的侧门,由此能直接进入东跨院的马厩,避免从正门中路经过而打扰到主人。
我跟杜青宇说想来求礼亲王想想办法,但心里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代善冷静、睿智、明哲保身都是出名的,断不会因为我的几句话、几滴眼泪就违背一贯为人处世的原则,况且他的八个儿子中已有四人相继离世,但凡有办法,他也不会让满达海蒙冤入狱,更不会对可以预见的悲剧坐视不管。如今国中无主,代善完全可以以族长的身份行使至高无上的权利、掌控国政全局,甚至只要他愿意,就随时可以合情合理地成为大清国新的统治者,这对于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威胁和隐患。不知道多尔衮是否已经接到密报赶回盛京,就算他不在,他的党羽、他的那些拥戴者未必不会在嗅到机会的气味时替他先行谋划,;一旦皇上驾崩的消息得到证实,又不知会有多少人开始为自己打响如意算盘,绊住多尔衮的脚步、扼住代善的咽喉,坐收渔翁之利。
皇权之争不过是一场惊天动地的闹剧,无法预知结局的人们在极力为自己的角色争抢戏份,而唯一知道结局的我,也不得不为剧情的跌宕起伏来推波助澜,在高潮处充当一把华丽的炮灰……可笑,我的愚蠢、不幸和无能为力才是整个故事中最最可笑的部分!
我几乎是摔下马背的,擎风焦急地咬着我的衣领往上提,我借力扶着墙勉强站起来,感激地摸了摸它的头,事实上我的腿几乎使不上力,要不是它配合,根本无法独自骑行这百余米的路程。
可能是巡夜的人听见了动静,边往门这边走边瓮声瓮气地问:“谁啊?谁在外头?”
“是,是我,七福晋,开开门,让我进去。”
脚步声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那人才又说:“哦,是七福晋啊,这大半夜的,您来……”
“我找王爷有要事相商,先让我进去好吗?”我尽量压低声音,以免惊动暗处的守兵,可那人仍是支支吾吾的不开门,我有些按捺不住了,贴着门低喝道:“大胆奴才!竟敢如此怠慢于我!别说我还是辅国公的福晋,就算不是了,我也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再不开门,耽误了大事,你有几个脑袋担当?”
那人一听慌了神,赶忙说:“七福晋息怒,息怒,不是奴才不开门,是,是……是王爷和福晋特别交代过,不能让您进来啊!”
我惊讶不已,“为什么?”
“奴才也不知道啊,上夜前福晋还又来嘱咐了一次,说是王爷的说的,若是您来了,任何人不得开门、不得通禀,否则按违抗军令处置,奴才万不是有意冒犯您,也万不敢违背王爷的意思啊!”
王爷的命令?如此看来,实际情况竟然比我想象的更糟,代善非但不会帮我,而且会连我最后一点请求都毫不留情地拒绝!忽然觉得精疲力竭,人生无趣,实在无趣得很……
我又试着问:“王爷现在可在银安殿中?”
“呃,王爷用过晚膳就进宫去了,应该还没回呢。”
“那麻烦帮我向福晋通报一声,请她开恩,让我见见孩子们!”
“您,您这不是为难奴才嘛……”
我急得拍门,“求求你,求求你!帮我通报一声儿,让我见见孩子们,就再没有别的奢求了……”
“七福晋,您别哭啊,这……唉,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脚步声从近到远,再由远及近,来回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我却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如静止般漫长,直到听到叶赫那拉氏微哑的声音:“孩子,你不该回来,眼下是什么情形别人不知你还不晓吗?”
“额涅,孩儿知道您和阿玛为难的是什么,您放心,我只是想看看孩子们,然后……我会去请罪,决不会让阿玛和额涅再受连累。”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你还嫌额涅的心不够痛吗?还要再往上插一刀吗?”
“不,不是,是孩儿错了,孩儿口不择言,可是孩儿确是这样想的,能救得了满达海最好,万一不能……生得同寝,死得同穴,也是孩儿的福分……”
“好孩子,你对老七的心额涅明白,可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你暂且出去避避,这事儿许还有转机呢。”
“额涅,三日前或许天大的事都会有转机,可如今,我连半步退路也没有了……”
话音未落,院子里隐隐传来孩子的哭声,随之渐近的脚步声还没停住,便听见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福晋恕罪,奴婢无状了,小格格也不知梦着了什么,哭着要找额涅,怎么哄也哄不好。”
“额涅……呜……玛玛,宝贝要额涅……额涅……”
“铃儿!宝贝!”我激动地扑向门板,却没提防脚下,一个趔趄跪倒在地,钝痛感立时袭向腰背,可此时身上的疼痛哪及心里的万分之一?隔着一扇不足两寸宽的木门,女儿一声一声地叫着“额涅”,声声入耳,字字传心,就像一根长钉被一毫一厘地钉进心脏,血缓缓地流尽,只剩下冰冷的空洞。
“宝贝,宝贝!额涅的宝贝,乖孩子,不哭,不哭……”我试图安抚女儿,却怎么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哽咽得话不成句。
“额涅!额涅!你不要宝贝了吗?宝贝听阿玛的话,听玛法的话,听玛玛的话,听阿珲的话,没有欺负楞塞宜……宝贝答应额涅的都做到了,额涅怎么还不来接宝贝?额涅的事儿还没办完吗?”
孩子的哭喊声在沉寂的夜里回荡,仿佛撞疼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一时间竟都忘记了这可能引来王府周围的伏兵,而此时最是肝肠寸断的我却异常清醒,我,不能再给这扇门里的任何人制造不幸了!
从袖袋里取出换装时拔下的簪子,猛地刺进左臂,以痛止痛之下,呼吸似乎顺畅了一些,我稳了稳神,用尽量轻松、平静的语气说:“额涅还有些事儿要办,可能需要长一点儿的时间,宝贝要听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等着,等着额涅回来……还记得额涅一直戴着的戒指吗?额涅把它留给你,要是想我了,就看看它……”我摘下那枚多年贴身不离的翡翠戒指,用手帕细细地包好放在门口,也把自己的一颗心,完完整整地留在了这个时空。
“额涅,孩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请额涅宽恕……孩儿走了,您多保重……”
“怡珍!孩子啊,孩子啊,你不能去,不能去啊……不能去啊……”
我轻嘘了个呼哨,擎风两步走回我身边,我拽着马鞍、辔头,在擎风的助力下艰难地爬上马背,直奔大清门而去。
狂风拔地,惊雷震天,酝酿了一夜的暴雨,终于倾盆而至。
到这儿就结了肿摸样?反正结局也是显而易见的了~(顶锅盖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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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回 曲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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