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波维诺传奇才不会轻易破防》青衍衍衍

2、第0.2颗蓝莓

　　“老师他，比贝莉大人更能打吗？”
　　“是的，毕竟他要教导你呀。”

　　布鲁贝莉跟随叔叔转过楼梯角，迈向更上层。

　　“老师他，比贝莉大人还聪明吗？”
　　“哈哈，至少现在，他懂的比你更多。”

　　布鲁贝莉快步登上最后几阶台阶，再次随叔叔转弯向上。

　　“老师他，比贝莉大人还有魅力吗？”
　　“……这个嘛。”

　　“怎么了，继续说呀？”布鲁贝莉看了一眼面露难色的叔叔，有些疑惑。不过，随着他们走完楼梯，来到顶楼，她很快便被眼前装有电子锁的金属门转移了注意。

　　波维诺家宅顶层的一部分区域，被叔叔改造成了秘密实验室。布鲁贝莉曾偷偷溜进去过几回，印象最深的，除了新旧不一的仪器外，就是一个身穿灰扑扑的实验服、留着灰蓬蓬的胡子、披散着灰蒙蒙的长头发、行为举止状似癫狂的大叔。

　　布鲁贝莉的叔叔将手掌平放在感应屏上进行扫描，验证通过后，又在电子键盘上输入了长长的动态密码。

　　“叔叔，我们去见老师，为什么要进实验室？难道说老师就在……”

　　伴随着金属门开启的嘀的一声，一道男声从里面传来，把布鲁贝莉的后话掩盖：“波维诺先生、数据样本不够，结果一时半会儿都出不来！除非你愿意改善我的研究环境，用火箭筒把我送到十年后——只用五分钟，你就能看到结果了！呵呵呵呵，那样的话，我大概能在退休之前把研究做完……另外，我又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灵感来自于……”

　　画有各种草图的纸张像雪山一样堆积在实验室里。在雪山中间，布鲁贝莉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大叔。

　　他埋头在桌案边，还在摇头晃脑地说着“弗里德曼模型”“温伯格-萨拉姆理论”一类难懂的话，时而狂笑，时而叹气，时而插播一段没人捧场的冷笑话。他的左手配合话语，激烈地打着手势，夸张的动作引起了一场场纸页飞舞的雪崩，他的右手却对雪崩无动于衷，始终在奋笔疾书。

　　仅凭他一个人、一张嘴、一双手，就忙出了多重人格、三头六臂的混乱效果。

　　全程，他只分出过半个眼神给他们——还是未能跨越“雪山”的一眼。

　　布鲁贝莉已是见怪不怪。她移开视线，环顾被晨曦照亮的实验室，找寻她未来的老师。

　　可是环顾再三，除了那个怪人之外，连道人影都看不见。

　　“……”
　　一个不容乐观的猜想出现在心中，布鲁贝莉深吸口气，拉着叔叔走出了实验室。

　　“……叔叔，老师呢。”
　　她镇定地问，“那个据说，比贝莉大人还能打、还聪明、魅力存疑的老师呢。贝莉大人为什么没看到？”

　　“你刚刚已经看到了吧。能打、聪明、魅力存疑的那位。”
　　“不，贝莉大人什么都没有看到。”

　　“别看罗尼这样，他以前可是海军精锐部队的成员，退役后又去了一流大学进修，是全意大利顶尖的人才。”
　　“可是那位的精神状态……实在令人担忧，不是吗。”布鲁贝莉很诚恳地说，“担任本传奇的老师，对他来说也许太辛苦了。”

　　“哈哈哈、咳咳……其实，其实他平常不是这样的，今天只是个意外。”
　　“胡说，贝莉大人每一次来，看到的他都是这样的！”

　　“呃、莉莉你是什么时候……？总之，你不用担心，他只是在实验室里待太久了，产生了排斥反应。给你上两节课调理一下，就会好起来的……”布鲁贝莉的叔叔顶着她越来越不信任的目光，坚决道，“我保证！”

　　“还是请你收回保证吧，波维诺先生！”
　　原本闭合的金属门，被人从里侧开启了。来人倚在门边，将忍笑的上司和忧虑的女孩尽收眼底，无奈道，“我不会好起来的——倒不如说我根本就没有坏！”

　　布鲁贝莉看过去，瞪大了眼睛。
　　刚才不修边幅的那人，已然脱掉实验服、摘了眼镜、扎起头发，正用剃须刀刮着满是泡沫的下巴，看上去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从大叔变成了青年。“比起担心我，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波维诺小姐。”青年对她说话的时候，布鲁贝莉第一次发现，他蓝色的眼睛很有神。

　　“敢不敢和我比一场？如果你赢了，我会答应你的一个要求，并且之后，我当不当老师，都由你说了算。如果你输了，就去绕着整片葡萄园跑五圈，并且，以后都要乖乖听老师的话！”

　　“有什么不敢的！”传奇从不畏惧挑战，布鲁贝莉顿时把下巴抬得老高，“要比什么？”
　　“你来决定——我先去洗把脸。”

　　青年去洗净泡沫用了五分钟。两人一起走到庭院用了十分钟。布鲁贝莉用半分钟宣布她要比打架，并吹嘘自己百分百撂倒波维诺第一剑士的拳头，然后用一秒钟看到了湛蓝的天空。

　　她蹦起来！被撂倒。站起来！又被撂倒。爬起来！再次被撂倒。

　　“这是，为什么！我不相信！！”
　　记不清是第几次躺在地面上，年幼的波维诺传奇终于忍不住眼圈含泪、扯着嗓子冲天空怒吼。

　　青年把她拉起来，拍掉她身上的草屑和灰土。
　　“学吧，学无止境。波维诺小姐。”他和蔼地对她说。

　　“认识一下吧，我是罗尼，罗尼老师。现在，去完成老师布置的第一个任务吧。”

　　“贝莉大人会记住今天的耻辱！！！”布鲁贝莉在跑步时，仍然抽着气、筋疲力尽地怒吼着，声音被晚风传去很远。

　　第二天，领地里传出了谣言：波维诺家族的葡萄园周围游荡着恶鬼。为了保留自己的最后一丝体面，布鲁贝莉并不准备出面辟谣，还威胁其他知情人，必须把真相带入坟墓。

　　之后，布鲁贝莉经常以五圈葡萄园为赌注，和老师约架，然后揉着摔痛的身子，不甘心地奔跑在领地的小路上。

　　沿途的葡萄藤抽枝长叶、结出小小的果实，收获的季节将要到来。布鲁贝莉以为等到葡萄成熟时，她的胜利也将随之结果，却在那天到来之前，先一步发现了一个丢脸的事实——

　　她和老师，总站在上面打斗的那片草地，尤其是她总被撂倒躺下的地方，渐渐变秃了。

　　“贝莉大人……竟然摔倒了这么多次吗！？次数多到，把这一片的草都压死了……”望着植被稀疏的地表，布鲁贝莉露出大受打击的表情。

　　“次数的确不少。”
　　布鲁贝莉对直言不讳的老师怒目而视，却见他戴上了眼镜，蹲在她身旁。

　　“但是——”
　　罗尼将一丛将死未死的草连根拔起，观察着它们枯黄的状态，眼中闪出兴味，“如果这些草真的是被你压坏的，为何它们藏在地底的根，也显示出了同等程度的枯萎？”

　　……

　　被叫到书房时，布鲁贝莉痛心地看到，她的青年教师再次变成了老大叔。老大叔造型落魄，精神却很好，招呼她入座，随后将一块贴满图片的白板推到她面前。

　　白板中央是布鲁贝莉的大头照，周围则杂乱地贴着各类事物的图片，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雷电、发电站、家用电器、甚至一只长耳长尾、体型圆滚滚的黄毛胖老鼠。布鲁贝莉的照片被包围在它们中间，无端生出了几分滑稽。

　　“发现什么共性了吗？”罗尼用手遮住她的照片，笑眯眯地问。

　　布鲁贝莉移开视线，不再盯着黄毛老鼠那对天真无邪的黑色豆豆眼，不情愿道：“电。”

　　“没错！”罗尼打了个响指，又递给她一支形似螺丝刀的工具。它的前端是金属制的细杆，后端则包裹着透明的外壳，壳内装有一颗迷你灯泡。罗尼示意布鲁贝莉握住工具前端，在她还有些一头雾水时，随口问道：“这些天来，对练总是输给老师的心情如何，波维诺小姐？”

　　“……”布鲁贝莉登时拉下脸来，捏紧了手里的金属杆。

　　罗尼却不顾她的沉默，顺着这个话题，径自聊开了：“当年老师加入海军特殊部队的时候，结识了一位同期。他和你非常相似——总是缠在教官身边，和她立下一些没胜算的赌约，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输掉，一圈又一圈地被罚跑，完全就是个莽撞的愣头青……哈哈哈，真的和你很像，不是吗？”

　　布鲁贝莉的脸越涨越红，终于忍不住大叫：“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毫不费力地把老师打倒！”

　　在她喊叫的同时，手中工具尾端的灯泡，也倏地亮起了光。

　　那亮光让罗尼露出笑容。
　　“是的，你会的，而且不止如此。”他安抚地拍了拍布鲁贝莉的头顶，“我的那位同期，后来成为了号称『彩虹之子』的最强七人中的一员，如今正在幕后监管着顶级度假岛『黑手党乐园』。老师相信，你的未来也会像他一样精彩，波维诺家的传奇小姐。”

　　“好了，低头看看你手里的这支试电笔吧，它是被你点亮的。”

　　“我？为什么……？”
　　试电笔的亮光消失了，布鲁贝莉却仍旧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望向那块滑稽的白板，喃喃道，“我也能，释放出电……？”

　　罗尼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又说：“前两天，老师请教了一位果园里的农夫，他看着那片空草地，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你猜他说了什么？”
　　“什么？”
　　“『我从来没有见过效果如此完美的高压电除草！先生，这是最新型号的机器吗？』”

　　！！！
　　真失礼，谁是高压电除草机啊！
　　布鲁贝莉的脸再次变红了。可是很快，她又恍然大悟般，张开双臂，向着罗尼扑了过去。

　　高压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贝莉大人拥有高压电的力量！如此强大的电击力量，即使是老师，也一定难以抵抗！胜利就在今天，只要贝莉大人的手，能到达那个地方——放出电来！！！

　　罗尼单手抵住布鲁贝莉冲刺向前的脑袋，阻止她来到自己身前。看着不停地在空气中扑腾着短短的手臂、试图触碰到自己的弟子，他用另一只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学吧，学无止境呀，波维诺小姐。”

　　手握发亮的试电笔，布鲁贝莉第一次欣赏到了书房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