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叙远纵身一跃》素昧海洋

11、第 11 章

　　门开着，叶叙远在门上敲了两下，钱大勇抬头，还是一副沉浸在工作中不知今夕是何年的痴状，闻到菜香味，才回过神，咽了下口水。

　　叶叙远噗嗤一笑，提着几盒饭菜进来，把桌上乱七八糟的杂物扫到一边，开始帮他拆饭盒。

　　“你和他们谈得怎么样啊？”

　　“都说开了，雨过天晴了。”

　　“骆锋也就算了，陆星屿能轻易被你糊弄过去？”

　　“那你可就小瞧我了，”叶叙远啪一声掰开筷子，插在碗里，“陆星屿再难搞也就是个小孩，哄哄他有什么难的。”

　　“你别，”钱大勇赶忙把筷子拔出来，“这样不吉利，筷子插在饭里是祭品的摆法。”

　　我本来也是个死人，叶叙远心想，把这里的事解决了，我就能……

　　“你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钱大勇吐槽，“陆星屿是小孩，你又才多大，不做这行了，也还有大把时间去找其他出路。”

　　"这么说，你是同意我退出组合了？"

　　“我不同意有用吗？”钱大勇知道，叶叙远只是看起来随和，实际上很要强，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叶叙远嬉皮笑脸道：“我也舍不得你们，可惜啊，天意弄人，现在的别离，是为了避免将来更多的伤心~”

　　“你都是从哪儿学的词啊，肉麻兮兮，”钱大勇从旁边的纸堆里抽出一份文件，“你看看吧，这是当时签的合同，里面有违约金的条款。”

　　叶叙远笑容一僵，“违约金？”

　　“那不然呢，你以为合同白签的，你们练习了这么久，这段期间公司包吃包住，还有请老师的费用，虽然不是天价，但是也不算少了。”

　　“我听周洋说他走的时候，公司没难为他……”

　　“他家有钱啊，直接付清了违约金，公司当然不会为难他，同样的，”钱大勇把违约金那条指给他看，“你只要付了违约金，公司也不会拦着你。”

　　叶叙远看清了那个数字，对于前世的他来说，不算很多，毕竟那时候大小算个明星了，要不是后来母亲生病，他又接连试镜失败，最后也不会窘迫到那种程度，可是现在他只是个一穷二白的普通人，去哪里筹这笔钱？

　　*

　　叶叙远没料到，自己死过一次，到头来还要为钱伤神，他在宿舍楼下的小树林里踱步，把枯枝落叶踩得咔嚓作响。

　　“远哥。”

　　“小骆，”外面天黑，叶叙远只能看到他的大概轮廓，“你也睡不着啊。”

　　“这两天发生太多事了，”骆锋朝他走过来，“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先问吧，我不一定会答。”

　　“你说的退出组合的理由，是你的真心话吗？”

　　“嗯。”

　　“那你再对我讲一遍。”

　　我说了什么来着，叶叙远回想了一下，对于捏造出的谎言，人总是很容易忘记初始的版本，随意增删或更改细节。

　　好在也就是几个小时前的事，“你们也知道，我曾经上过电影学院，和你们不一样，我的梦想是拍电影，像谢悯那样，成为国际知名的大导演，而不是和你们一起出道，唱些无聊的口水歌，在镜头前面装疯卖傻……”

　　说到这，他想起陆星屿的眼神——伤心和愤怒同时满溢，质问他是不是看不起自己。

　　“我不是看不起你们，只是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

　　骆锋点点头，“上次没有提到谢悯导演。”

　　“上次没提到吗，”叶叙远一愣，“我也是突然想到的。”

　　之前和叶叙远去看过谢悯的电影以后，骆锋便念念不忘，后来又补全了谢悯从影生涯所有的电影，还查了一些相关资料。

　　“谢悯进圈并不是作为导演，是作为剧组的剧务，他不仅不是科班出身，而且因为家境贫寒，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甚至在游乐园扮过小丑……”

　　骆锋说的这些，叶叙远作为谢悯的死忠粉，早就知道了，他听得有点不爽：“那又怎样，正是因为有这些经历，他才能把自己的生活体验都融入到电影里，创作出那些伟大的电影。”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和我们一起出道毫无意义？”

　　叶叙远无言以对。

　　*

　　可恶啊，叶叙远直到第二天，都还在为昨晚的失利生气，居然被那个小屁孩绕进去了，而他后来磕磕巴巴找补的那几句话，显然也毫无说服力。

　　他帮陆星屿和骆锋解除误会的努力很有效，因为现在呢，陆星屿的眼中钉变成了叶叙远自己。

　　叶叙远大人有大量，不会和陆星屿一般计较，他现在的处境比较尴尬，虽然退出了出道组合，但也拿不出违约金，只好每天帮着打打杂跑跑腿，照样蹭吃蹭住，慢慢想办法筹钱。

　　钱大勇递给他一个牛皮袋，让他送去薄雾传媒给李总。

　　“薄雾？”叶叙远僵在原地。

　　“是啊，就在市中心那个双塔大厦，顶楼。”

　　“我们这种小公司，怎么会和薄雾传媒有往来？”

　　钱大勇无语，“薄雾那么多业务，也不能每样都亲力亲为，有时候还得使唤下我们这种小公司咯。”

　　叶叙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出租车上打开了那个牛皮袋，偷看了一眼里面的文件。

　　他原本担心里面是骆锋的资料，根据前世的进程，薄雾应该是在骆锋出道后没多久就关注到了他，在他们组合正式解散前，已经追逐骆锋很久了。

　　薄雾对当时的骆锋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叶叙远不会忘记，后来蒋蓝出事，薄雾是怎样把骆锋拖进了泥潭，他也不会忘记，最后那一通电话，骆锋心灰意冷地对他说，为什么到最后，我们总是不能如愿以偿。

　　他希望这一世，至少骆锋可以如愿。

　　那份文件里提到薄雾要开展一个选秀企划，委托筑星娱乐帮他们搜寻一些练习生，倒是没提到骆锋，叶叙远暂且安心了。

　　他在楼下等电梯的时候，旁边两个小姐姐在聊天，通过只言片语，能听出她们正是薄雾的员工。

　　叶叙远搭茬道：“你们公司是不是拍电影的，好厉害啊，平时也会招演员吗？”

　　她们上下打量了叶叙远一番，以为他是做明星梦，来碰运气的，冷脸道：“我们演员部直接对接四大电影学院，不从外面招人。”

　　叶叙远点点头，故作一脸失落，追问道：“那要是看到特别好的苗子，不是科班出身，也不要吗？”

　　“哪有那么多沧海遗珠，多半只是自我感觉良好，我们可没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叶叙远同样在顶层下，她们两个交换了一个惊诧的眼神，叶叙远晃了晃手里的牛皮袋，笑道：“我只是个过来跑腿的小助理。”

　　那位收文件的李总也不是真的什么“总”，工位和其他人挤在一起，叶叙远往里看了眼，有个办公室的透明墙拉上了百叶帘，门口牌子上是蒋蓝的名字。

　　他看李总也挺忙的，没空招呼自己，把东西放他桌上，打算默默走人，还没走出去几步远，就被喊住了。

　　“喂，筑星娱乐那小子，你等一下，”李总三步并两步追过来，“你现在没什么事吧，我们这边收了一大堆简历，就是和你们合作的那个企划，也算是你们工作的一部分，你留下帮忙整理吧。”

　　“这不合适吧，你们公司内部的资料，我一个外人看到了多不好啊。”

　　“难道你们还能挖薄雾的墙角不成，”李总冷笑，“别废话了，我给钱大勇发个消息，你这几天就留在我们公司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