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传》暗香正午

52、五一、远征乌桓

　　建安十一年，齐、北海、阜陵、下邳、常山、甘陵、济北、平原八个侯国被撤消。

　　自建安元年始，曹操采纳部下枣祇等人的建议，利用攻破黄巾所缴获的物资，募民屯田，当年即大见成效，得谷百万斛。后在各州郡设置田官，兴办屯田。

　　曹操不禁在军事在有雄才大略，在治国上也颇有建树，东汉后期，战乱连年，民生凋敝，曹操采取各种措施，扶植自耕农经济，迁徙人口、劝课农桑、兴修水利，充实编户，恢复农业生产。

　　此外，还陆续颁布法令，恢复正常租调制度，防止豪强兼并小农。曹操的一系列措施，使濒于崩溃的汉中自耕农经济不断得到了恢复和发展。这成为曹操集团的雄厚经济基础。远征，己是时机成熟。

　　二年前，袁熙和袁尚兄弟二人逃入乌桓寻求庇护。早在袁绍在世之时，乌桓便一直与袁绍交好，袁氏余党逃入乌桓，想借助乌桓的力量对抗曹操。曹操如果想彻底消灭袁氏残余势力，统一中国北部，就必须征讨乌桓不可。

　　但乌桓难打，路途遥远，深入敌境，且虚国远征，背后还有刘表虎视眈眈。曹操军事集团曾为是否要冒险打这一仗产生过激烈的分歧。

　　大部分将领是反对的。只有谋士郭嘉坚持，乌桓要打，且打的赢。

　　郭嘉的一辈子，与曹操是密不可分的，郭嘉此人乃旷世良才，料事如事，且屡出奇招，经常出奇制胜。且对曹操忠心耿耿，为曹操献计献策一十一年，多少次力挽狂澜于危难。这一次，他力排众议，说服曹操，促成了此次险胜的远征。

　　郭嘉认为，乌桓是好打的，因为乌桓路途遥远，按常理来讲，乌桓必不会信曹操会亲自万里迢迢远征。其次，不要小看了袁氏的残余势力与乌桓的联盟。二者联手，则招死主之臣，成觊觎之计。一旦成了气候，再收拾恐怕就难了，到时青冀二州将不保。至于刘表，徒有虚表而己，夸夸其谈，只求自家一亩三分地的平安，不会轻易惹火烧身的，纵使刘备劝说，也未必会听刘备的。

　　这一番话，说到曹操心里去了。曹操一生，斜睨天下诸侯，刘表其人，朽棺之木，毫无生机，机会放在他眼前，刘表也未必会要。而三郡乌桓的发展，却不可小视，且再加入袁氏的残余势力，此时不灭，将来必生祸患。

　　光阴似箭，历史的车轮来到建安十二年，这一年，终于到了要一统北方的伟大时刻。雄心勃勃意气风发的曹操亲率三军，远征辽西，辽东，右北三平三郡乌桓。

　　以辽西部乌桓蹋顿为首的三郡乌桓眼见铁蹄铮铮，闻风丧胆，坐立不安，立刻集结于蹋顿王府，召开最高级别首领聚会，共同商讨对敌大计。

　　五月的辽西，连日阴雨，天气寒冷。蹋顿府中温暖的花厅里，召开着最高级别的秘密军事会议。

　　几个侍女鱼贯自厅中奉茶出来，在转角处停下，向一丽人行礼。

　　那丽人正怔怔望着檐下滑落的雨线，身披一袭华贵纯色狐裘，乌发如云，头戴明珠桦皮句决。转过身来，只见其一双微陷的深褐色长睫大眼光彩夺人，白晳的皮肤在五月的阴雨天气中，白的透明。鼻梁高挺，形容孤傲。

　　丽人面无表情，点点头问道：“可还要一会？”

　　为首婢女答道：“启禀乌妃，单于令我等退下，并不曾吩咐用膳。”

　　丽人摆手，婢女退下。

　　此女即是慕珠。刘季玉的义妹。蹋顿单于的宠妃。

　　她又静静贮足了一会，见四下无人，突然身形轻轻一动，竟似足不沾尘般，快速地向花厅边的廊后隐去。

　　曹操大军铁骑，因连月大雨，积水遍地，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船，被阻在无终小城，三军奉命驻扎。

　　这一天，曹操也在望天，绵绵的雨，似是没有停歇，冷风吹来，五月的天气，竟似重返隆冬了一般，甚是寒冷。曹丕自帐外巡视归来，头戴的斗笠为雨水所湿，滴滴答答地顺着盔甲流下来。曹丕脸上未见半点表情，见曹操立于帐中望雨，上前一礼。摘下斗笠置于一边。

　　曹操问：“可有消息?”

　　曹丕沉声道：“己寻得此人，白昼耳目众多，我让他入夜再来。”

　　曹操点点头，回过头去，仍旧望天。

　　曹操此行，做了大规模骑兵做战的准备，所带猛将如云，有张辽、徐晃、张郃、张绣、韩浩、史涣、鲜于辅、阎柔、曹纯，另带了谋士郭嘉，牵招等人。上千匹战马，几万兵士，浩浩荡荡地一路向三郡开来。

　　而今被大雨阻在这里己有一个月之久，乌桓从最初的慌乱中缓过神来，充分地在一个月之内，做好了备战的准备，遮守蹊要，军不得进。

　　此情此时，似乎只有退兵一条路了。如果此时退兵，将前功尽弃，二袁在此养成气侯，必会借助乌桓之力东山再起，而乌桓骑兵也一定会时常骚扰幽州，那时北方之地将永无宁日，再想像今日般将这种危险的可能扼杀在春苗状态，是不可能的了。

　　曹操当然不会轻易的离去。

　　千里远征，如今遭遇大雨，三军受困，曹操坐于帐中，只是细细研习地图，却并无困顿烦燥之意。

　　五月的许都，中原大地却是一派祥和风光。日叶正阳，万物生机盎然，曹府之内也是一派喜气。众位夫人小姐正在廊下围着开花正盛的牡丹评头品足。

　　廊下清风习习，天气温煦。几十盆硕大的牡丹沿廊一字排开，绿粉朱黄，芳蕊茸茸，引蜂招蝶，花瓣层层叠叠，一望而知品种名贵。新妇崔钰一袭朱色，立在卞夫人身边，眼角含笑，嘴巴俐落，甜言蜜语，哄的卞夫人相当高兴。众人也甚是捧崔钰的场，曹操的几位侍妾，不停地围绕着崔钰的话题插科打诨，众人哄笑不止，说的不亦乐乎。

　　远远地见甄宓行来，早有眼尖的丫头提醒卞夫人，崔钰的嘴巴也停止了说笑，只转头望着这位慢慢走近的绝代佳人。

　　甄宓的性情比从前更安静，大肚如箩，行动也越发的迟缓，在婢女的搀扶下，姗姗而来。众人看到她来，都纷纷过来见礼，卞夫人伸出手来，拉着甄宓的手，略问了几句，便又指着这些牡丹对她笑道：“你来的正好，快过来看看这些珍品牡丹。前儿我和钰儿说，这个时间牡丹花开正值花期，钰儿就有心，捎信给崔府亲家要了这些个牡丹来。”

　　崔钰得意又娇纵地一笑道：“这值什么呢，母亲大人过奖了，区区些牡丹而己，不值一提。”

　　甄宓口中应承着卞夫人，夸道：“妹妹果然是善解人意的妙人儿……”眼光向这十几盆牡丹扫了过去，心中暗自感叹，崔家夫人为了独女果然舍得下血本，这些极品牡丹自己见都没见过，难怪卞夫人会在崔钰来府几个月内，对她甚是宠爱。

　　抬起头来笑着向崔钰道：“幸亏妹妹嫁入府中，妾身如今行走不便，不能早晚服侍在夫人身边，心中惶惶有愧，如今妹妹这个妙人儿一来，夫人笑口常开，气色越发的好，妾身甚是宽慰……”眼中似有泪光盈盈闪动。

　　甄宓有孕后，反应强烈，体力不支。卞夫人视其双身如同珍宝，令其免去早晚问安之仪，只在自己房中歇息好好安胎。

　　甄宓一席话说的众人皆唏嘘不己。甄宓原来早晚随在卞夫人身侧，颇受卞夫人宠信，后来其有身，更是成了卞夫人的心尖肉。众人明白甄氏必为将来曹家主母，对其越发地恭顺。后崔钰一来，开朗活泼，嘴甜心灵，立刻哄得卞夫人开心不己。只是崔钰为人却是眼高于顶，娇纵桀骜，并不把其它人放在眼里。平日里言语争锋不让的情况时有发生，就连最不好惹的杜氏都吃过她的瘪。众人见卞夫人对其宠爱有加，虽表面附和，私下里对她却甚是反感，没一句好话。

　　崔钰心中冷笑，甄宓几句话便轻巧地将孝心又引回自己身上，博得贤名，自己焉是甘于被人利用之人，当下薄唇轻轻一抿，开口笑道：“我还在家时，就听得嫂嫂才貌双全，又极是贤淑，今日听这一席话，果然名不虚传。嫂嫂只管安胎便是，母亲大人这里自有我等照应，嫂嫂只要顺利地产下贵子，母凭子贵，二哥想必更会对嫂嫂宠爱有加。”

　　一席话说的略略有些刺耳，众人心中皆暗暗吃惊，这个崔钰，才嫁入府中几天，就敢如此嚣张地挑畔起了大嫂。曹丕对甄宓态度不亲不热，这在曹家内己不是秘密，崔钰一番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颇是让甄宓下不来台。

　　有几人脑筋转的快，想到曹丕许亲那晚的变故，心中暗暗偷笑，是了，想必是新妇早己听说了自家夫君暗恋大嫂的佳话，吃上了干醋。

　　甄宓将目光从那一排牡丹花上收了回来，抬头望着崔钰，微微一笑。

　　崔钰仰起下颌，斜睨着迎住那一双妙目，只见其如同两泓深泉，黑不见底，沁出无限的寒意。这双眼睛的主人脸上则是一脸微笑，如春花般的温暖。

　　甄宓轻轻开口，婉谢道：“多谢妹妹提醒，妹妹有心了。俗语说，家有贤妻，不生恶事，四弟能有这样的贤妻，真是三生有福。”

　　众人听出二人话中明里暗里夹枪带棒，心中暗暗偷笑，崔钰如何听不出来，正要反唇相讥，忽院门口梅青急匆匆地进来，神色慌张。奔向卞夫人身旁，附耳说了几句。

　　卞夫人脸色略变，沉吟片刻：“堂上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