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秘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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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大长老看着面色苍白，不省人事的阮婷卿，差点又一次给孟思瑜跪下。
如枯枝般的手止不住地颤动，他战战兢兢地搭上阮婷卿的脉息——
呼，幸好幸好。
人还在，没死呢。
没死就好。
惦记起自己是仙道长老之首，不能落人笑柄。
大长老松了口气，胡子颤了颤，扶着一旁的孟思瑜，勉强才站稳身子。
侧身给医道的长老让了个位置出来，他仍是无暇听小仙童汇报，只顾着伸长脖子关注阮婷卿……
要是这姑娘出了什么闪失，且不说长老阁那边会如何发难，光是阮家来问罪，就够仙道众长老喝一壶的。
更何况，如今书院各家中，只有仙道的掌门闭关不出且生死不知，连带着让仙道的长老们在长老阁的气焰都弱人一筹。
柳书意见了他，笑着行礼道：
“阮师妹吉人自有天相，且还有医道的长老们把关，请仙道放心便是。”
说完，她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阮越白。
阮越白似有所感地与她对上视线，轻哼一声。
……
医道只是人才落寞了些，在外名声还是响当当的，没过一会儿的时间就摸清了阮婷卿的情况。
“师妹此番只是昏睡过去，许是因为惊慌，不必太过担心。至于面色……”
“从脉象看，师妹无恙，只是有些虚弱，想是近些日子略疏于调养。好生将养上些时日，自然便会好转。”
柳书意说完，行礼道：
“方子的事，还得待长老们回去商议一番，再着人送来。”
她看了阮越白一眼，悠悠道：
“不知是否需要阮家过目？”
孟思瑜听闻阮婷卿没什么大事，下意识地跟着松了口气，看向大长老。
自掌门闭关后，大长老活生生为了仙道上下愁出满头白发。
琐事缠身的他也难以再专注修炼，故而灵力境界一直无法突破，不上不下。
眼下，戒事堂的事，虽然仙道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毕竟发生在静波山上……
长老阁那边怕是不肯过多出力，还需要阮家额外出资，修葺重建。
阮婷卿是阮家人的掌上明珠，若让阮家知道她是在仙道眼皮子底下受伤的，他无论如何都不好交代。
想到阮家，大长老胡子又抖了抖，决定把这件事暂且压下去。
元烛有些为难，但大长老执意如此，她也不好当着面反驳，只能暗暗盘算着要怎么把消息传给夫人。
阮越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早已发出了冷笑。
他受过的伤比起今日的阮婷卿，有过之而无不及，别说是让他休整调养，阮家连派来问个话的人都没有，和死了一样。
阮婷卿自己现在昏睡着，医道的长老们却已经自发地送上门来，给她看诊……
待遇堪称天差地别。
……
一处静谧的小院里，孟思瑜收拾干净自己的仪容，来不及调理内伤，就被大长老拎起来“兴师问罪”。
他只得如实将所见一一描述出来，包括阮婷卿诡异的功力大涨。
大长老摆手拒了孟思瑜递过来的茶，手里的令牌一下一下地在桌上瞧着，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孟思瑜也不出言打扰，安静地在旁边等着。
大长老摊开手，掌心里弹起一簇湖蓝色的流光，转而黯淡了下去。
“浅紫色？”
他皱眉看向孟思瑜：
“你确定没有看错？”
孟思瑜低下头，说道：
“徒儿确信。”
顿了一下，他终是吐出了自己埋在心中许久的猜测：
“师尊，徒儿斗胆揣测，掌门是否有可能一直未曾闭关，而是……”
后面的话他无须言明，大长老自然能懂得其中深意。
大长老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令牌，掌心都硌出了一道红印。
逍遥中人，一旦选择了自己的道派，往后便会一直修习自家门派的功法秘术。
而灵力外化而出的颜色，也与所修炼的功法息息相关。
长此以往，只要是在逍遥书院待过些时日的人，就可以凭施法时所见的颜色，从而判断出对方的出身门派。
而书院各家中，从来没有一派会显现出浅紫色。
除了仙道掌门和无华仙尊。
仙道掌门当初修习之时，便是天赋卓绝，彼时逍遥无人能及。
若是阮婷卿那日在戒事堂看得仔细些，说不定还能发现她老人家的木牌。
因而，她是逍遥开宗立派以来，第一个进入仙尊所设下的秘境，而又毫发无损出来的人，顺理成章成为了仙道掌门的不二人选。
而她自从出了秘境后，自身外化而出的灵力就变了颜色，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其中因由。
此后逍遥又出了几人进入秘境，他们哪怕出来得时日再久，也没有出现这般诡异的变化。
掌门求索无果，只好将错就错，直到那日天谴雷劫……
“卿儿若当真是被神识附体，掌门现在只怕是凶多吉少。”
大长老深吸一口气，只感觉最近发生的所有事都超过了他处事能力的上限，弄得他寝食难安，一个头两个大。
他的眉眼耷拉下来，说话也有些沮丧：
“按照书院门规，下一任掌门的人选，应当由前任掌门敲定。若是掌门未曾表态，则由长老阁投票指派人选。”
“她闭关后，仙道在长老阁一直势微，若是由长老阁说了算，只怕是我们也要步入医道后尘。”
他抓了抓头发，看向孟思瑜：
“你的内伤多久能好？”
孟思瑜应道：
“左不过一两日。”
大长老站起身，严肃地看向孟思瑜：
“三日后，你务必再入秘境，对外缘由只说你要调养突破，不可声张。”
“而入了秘境后，务必寻找掌门下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肉身也得把神识带回来。”
“仙道的来日，不能交代在长老阁那帮各怀鬼胎的小人手里。”
他拍了拍孟思瑜的肩：
“全仰仗你了。”
将大长老送到院外，孟思瑜却没有立刻回去。
他所在的小院被竹林环绕，进入竹林若是没有引路人带领，便会被困在里头。
孟思瑜伸出手，拇指与无名指相接，淡蓝色的流光霎时自指尖而出，敏捷地钻入竹林之中。
不一会儿，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面水镜。
他伸手一划，停留在了大长老与他商谈的时候，竹林里闪过一道黑色的雾气，动作极快，身手敏捷，难以看清人影。
是鬼道的人。
孟思瑜冷笑一声，转身回屋，写了张字条，绑在屋内灵鸽的腿上，抬手送了出去。
……
阮婷卿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医道的长老个个都推托有要事在身，不肯接这个“烫手山芋”。
直到元烛发了火，说要一一回禀给阮家，那些人才终于作罢，答应留下一个倒霉蛋来照应着。
柳书意就是那个不二人选。
元烛推开门，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姐姐醒了！”
柳书意合上手里的医书，站起身，随着元烛一起来到了阮婷卿的屋里。
她不是第一回进阮婷卿的屋子，可是，依然每次都会为富贵的程度，而感到啧啧惊叹。
帘栊用的，是天庭织女所织造的绸缎；阻隔的珠帘上穿的，是要杀百只灵兽都不一定能取出来的夜光玉珠；就连仅仅是用于小憩的美人榻，都是由灵玉雕刻而成，照例也是不凡的手笔。
阮家的前任家主，也就是阮婷卿的父亲，飞升后也不知是得了个什么仙官，居然能给唯一的女儿娇养到这般地步。
不过，也不奇怪。
听说其夫人也是飞升在即，到时候阮婷卿就算是个废人，也能跟着一起上天庭。
怎么不算她命好呢？
柳书意收回视线，坐在了床边的软凳上，伸手搭在阮婷卿的颈侧。
元烛帮阮婷卿擦去额前细微的薄汗，有些焦急地问道：
“如何？”
柳书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先别说话。
好一会儿她收回手，说道：
“师妹并无大碍，这些日子的精心调养也卓有成效。”
阮婷卿刚睁开眼睛，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只感觉自己连意识都模模糊糊的，根本听不清柳书意说了些什么。
待柳书意出了房间，她回应完元烛的关心，头轻轻一歪，又睡了过去。
元烛见阮婷卿这般，也不便打扰，在院中踟蹰片刻，还是决定亲自去阮家走一趟。
得让夫人知道这件事。
……
“走了？”
靠在洞门旁的阮越白懒懒地抬起眼眸，随手丢下自己编织的草蚂蚱，看向来人：
“药效如何？”
柳书意回头看了一眼，轻声道：
“如你所愿。”
阮越白“嗯”了一声，越过柳书意往里走，却不防被拦住。
他有些不耐烦，但碍于是柳书意，强行憋了回去：
“何事？”
柳书意回头看向他：
“你确定，进入秘境的另一把钥匙……在阮婷卿身上？”
阮越白不欲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帮了你这么大个忙……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改药方，又是不能伤了她的身子，还要确保她能按时醒来……”
柳书意脸上笑着，眼神中却并无一点笑意，冷冷的，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
“过河拆桥，不好吧？”
阮越白看着她，嗤笑一声，在她的额前轻轻弹了一下：
“知道。”
“只是，入了秘境之后，你的安危，我可保障不了。”
柳书意欣然应允。
看着阮越白的背影，她冷笑着摸出腰间的丝绢，将被阮越白碰过的地方擦了又擦。
……
“这是……哪里？”
阮婷卿是被一阵流水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她就已经躺在一处陌生的洞穴内，身旁烧着一簇篝火，确保她不会被冻死。
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玉佩——
幸好，还在。
洞穴位于瀑布之下，所以水声潺潺，听得很清楚。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诚不欺我。
阮婷卿左看右看，刚想踏出洞穴，却被弹了回来。
洞穴的出口被人设下仙障，她出不去。
当然，外面也进不来。
阮婷卿蹲下身子，看着洞穴外不远处的地上——
那只在仙障上撞晕的兔子。
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凡间常有守株待兔的说法，你又是在此处等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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