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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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眸偷偷瞄了阮婷卿一眼，却发现她只是在低头看着自己的木牌，并没有注意自己这点根本微不足道的失态。
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莫名有些沮丧。
重新铺上一张新的纸，孟思瑜深吸了口气，侧身在那废纸上轻轻一点。
纸张在瞬间化为一缕青烟，缓缓在空中散去。
听见身边的动静，他转过头，只见阮婷卿轻手轻脚地将一盘点心放在了他的桌案上，又将墨砚手动往旁边移了移。
那点心做工精致，书院里那些修炼之余，才勉强以爱好充数的厨子显然没有这等闲情雅致。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阮家的手笔。
只是……
因为没有遇上阮越白，所以顺便打发一下他吗？
看着阮婷卿的眼眸，孟思瑜心中刚刚升腾起来了一点不满，又顿时偃旗息鼓。
她真的变了许多，和上一世判若两人。
他笑了一下，低声道：
“多谢。”
事实上，阮婷卿早就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变化。
她一边想着这师兄怎么如此斤斤计较，一边庆幸自己早有准备，把点心分成了两份。
要是真的只有阮越白的份，现在可不是就得罪人了吗？
更何况他今天还救了连澄，又从竹峰把自己顺路带了回来。
于情于理，都不能这么没有眼力见。
眼看着对方转身去净了手，又拿起了一块点心送到嘴边，看起来应当是没有生她的气。
孟思瑜开口道：
“师妹与阮越白关系不错？”
阮婷卿怔了一下，本着“家丑不能外扬”的念头，在外人面前还是不能跟阮越白那个傻子一般见识，便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不料，孟思瑜的表情更加复杂。
点心他也只吃了一块就没在动，提起笔半天却不写字。
良久，他才说道：
“我在秘境里也不算是完全与世隔绝，时常会关注着师门近况。”
“所以……”
他顿了顿，看着阮婷卿，一字一句道：
“师妹大可不必同我过分生疏。”
对于原书里没有出现或者是没有明确立场的人物，阮婷卿向来都是秉持着“要留个心眼”的态度。
阮越白不是什么好人，眼前的孟思瑜也断然不可在未知其深浅的情况下，完全信任。
正在思忖着，她腰间的玉佩忽然亮了一下，紧接着流出一段光线，沿着戒事堂的后门延伸出去，而又转瞬即逝。
阮婷卿解下玉佩，盯着它看了会儿，向孟思瑜简短道了句失陪，起身走了出去。
戒事堂被一片密林包裹，后门出去是一处宽阔的观景台。
只有一条有些崎岖的石板路通向正门，来去都是必经之路。
观景台出去不远就是悬崖峭壁，平日里若有闲情，还能越过缭绕的云雾，一览众山小。
从前长老为了吓唬那些喜欢到处乱跑的小弟子，还编了一套“有人在此处失足滑落，无端丧命化为厉鬼”的谎话。
此时，夜风徐徐扫过，一望无际的林木簌簌而动。
阮婷卿退后了一步，隐隐地感觉到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她的预感从未失手。
下一刻，林木中钻出了一个人面蛇身的妖物，隐隐能看出，他的蛇身正盘桓在崖边的巨石上。
蛇妖面色青灰，一眼看过去甚至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一口气在，上半身衣衫褴褛，密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俨然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可他碧绿的眼瞳正圆圆地睁着，骨碌碌转了一圈，顷刻间，就锁定在了阮婷卿身上。
他裂开嘴角，伸手一抓，黑色的长指甲带着破风声刺了过来。
可是，却扑了个空。
他不耐地“啧”了一声，蛇身在草木间游走着，发出令人心颤的“沙沙”声。
是活物的味道。
那个小姑娘看着不像是会法术的样子，跑不远的。
蛇妖绕过观景台上的立柱，刚探出头，就被一缕凭空出现的浅紫流光猛然弹开，狠狠地拍在了一旁的石头上。
头上划了一个口子，源源不断的黑色血液从伤口流了出来。
他龇牙咧嘴地爬起身，正巧对上眼前虚浮在半空的身影，怒道：
“来者何人？”
孟思瑜淡淡地瞥过去，只见那蛇妖面目丑陋，多看一眼都是脏了自己的眼睛。
四下环视，既没有发现阮婷卿的踪迹，也没有感知到她的动静。
她应当是躲起来了。
总之，没有受伤就好。
“冬青山外，是无华仙尊特为逍遥书院设下的仙障。除非掌门携引路石亲至，否则无人可破此结界。”
孟思瑜左手翻掌，五指微微屈起，召出长剑，轻轻一挥横在身前：
“你无故擅闯，按照规矩，当移交长老阁处置。”
蛇妖晃了晃，一跃而起，嘴里蛇信“嘶嘶”两声，朝着孟思瑜喷出一团诡异的青火，吼道：
“哪来的小白脸这么爱管闲事！”
“本大爷来去自如，管你逍遥还是蓬莱，就没有俺不能去的地方！”
孟思瑜侧身避开他的青火，一剑刺过去。
可那火却像是生了神智一般，朝他追了过来。
他眸色一冷，念了个诀，一掌拍下去，手中的剑自觉脱手而出，在背后形成一层淡蓝色的屏障，如有先知般地挡下了蛇妖的爪牙。
蛇妖舔了舔嘴唇：
“还有两下子……”
他心知孟思瑜是个硬茬，不好对付。
而自己又负伤在身，不如见好就收。
那蛇妖自从生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念头，就开始调动自身仅剩的妖力，活生生憋出了一团妖火，在面前结了个结实的火球，砸了下来——
妖火既成，万妖来归。
孟思瑜皱起眉头，这术法他只在秘境的仙尊遗卷中见过，只有上古妖邪方才能使出这样的手段……
这蛇妖身上有伤，看着也没多少道行，为了脱身就能随便放出这样的招数……
难不成是擅闯了秘境？
思及此处，孟思瑜更是断然不能这蛇妖轻易离开。
当机立断，孟思瑜单手点在心口，淡蓝色的灵力自周身要穴流出，将他整个人完全地笼罩在了里头。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阮婷卿是不是躲在戒事堂里，若是……
掐了个诀，分神护住戒事堂的功夫，火球就毫不留情地朝着孟思瑜，铺天盖地压了下来。
身上传来阵阵钝痛，可他顾不得这些，眼见着蛇妖越逃越远，硬是咬牙忍下内伤，穿过妖火，追了过去。
可惜，他到底尚未经历飞升大关，自身灵力有限，无法把这些妖火完全抗下。
漏网之鱼的妖火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破开他设下的屏障，点燃了戒事堂。
被打斗的动静惊醒地小仙童吓得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摇着铃，一边去找人求援：
“戒事堂——”
“遇袭！”
……
蛇妖回过头，对穷追不舍的孟思瑜心有不满：
“冥顽不灵。”
他的蛇尾高高举起，朝着孟思瑜拍了过去。
孟思瑜横剑斩下，却不料那蛇尾竟能将他的剑生生震碎。
他腾跃避开，只见蛇尾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触目惊心。
蛇妖一边龇牙咧嘴地讥笑着，一边甩开了他一段距离。
正想通过悬索桥逃之夭夭，却又被一凭空出现的姑娘拦住了去路。
“让开！”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对付孟思瑜已经是废了他不少力气，断然没有精力再分给旁人。
等等……
这姑娘，面熟啊。
“是你啊——”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不以为然地朝阮婷卿靠近，蛇尾一下一下地拍在悬索桥上，轻慢而又挑衅：
“不想死就让开！”
“阮婷卿”抬起头，翻手结印，一道浅紫色的流莹脱手而出，结成一面巨网，将那蛇妖牢牢困住。
“造化赋你灵力，不想竟被你用来残害苍生。”
“既然如此，你还有何颜面再驱使这造化之力？”
紧追而来的孟思瑜刚想出手，看见面前的“阮婷卿”，难得愣住了。
这不是她的声音。
“灵力缚网？”
“你是天庭的人？”
蛇妖哆嗦着看她，话都说不利索：
“不对……”
他还没来得说完，就被打断了：
“啰嗦。”
“阮婷卿”摇了摇头，念了一道法诀，手指轻点：
“去——”
蛇妖瞠目欲裂，求生的决心让他剧烈地挣扎起来：
“她死了……是天庭那些人杀了她——”
可终究却只是徒劳，他来不及说完，只听惨叫一声，被那网越缠越紧。
最终四分五裂，化为点点白尘，被一阵风打着旋儿吹散。
眼看着蛇妖的内丹就要落入悬崖，孟思瑜顾不上惊诧，从索桥上一跃而下。
收住内丹，他却猛然被人扼住咽喉，悬于半空。
“咳……”
“阮婷卿”歪着头，眸色冷然泛着一点紫蓝色的流光：
“带着这个小姑娘，三日之内，来秘境找我。”
话音刚落，她制住孟思瑜的手骤然松开。
孟思瑜掐诀稳住身子，却见阮婷卿已经失去了意识，坠下悬崖深处。
顾不得身上还带着伤，他连忙飞掠过去，将阮婷卿拦腰抱起，一同带了回去。
……
长老灭了妖火，在几乎快要烧毁的戒事堂前来回踱步，面色愁得像是一根烂在地里的苦瓜：
“人呢？”
小仙童抖了抖：
“来的时候，师兄就不见了。”
阮越白站在一旁，虽然是深更半夜被临时叫过来，但他衣衫齐整，没有一点倦意：
“大长老。”
他莫名地往四周看了一眼，问道：
“怎么不见阮师姐？”
一提起阮婷卿，大长老更想起这戒事堂当初修缮的时候，阮家还出资了不少，越发觉得头疼。
因着连澄在闭关修炼，他只能转而问元烛道：
“卿儿呢？”
元烛不答，反而看向阮越白：
“守夜的小仙童说，姐姐惦记着你受罚，好心来戒事堂探望。”
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她和连澄一样，也很讨厌阮越白，不需要什么理由：
“你却说不知道姐姐的去向？”
阮越白轻声一笑，朝大长老行礼道：
“长老明鉴。”
他直起身子，漠然看向元烛：
“今日我的确来过戒事堂领罚，抄完门规后，我已送至宁老夫人处，不知何有得罪之处？”
“我离开戒事堂时，孟师兄还在，于情于理，难道不是他的嫌疑更大些么？”
孟思瑜下落不明，连仙道的寻人仙石都找不到他的行踪。
还额外丢了个阮婷卿……
阮家的掌上明珠要是在仙道出了点什么岔子，以后仙道在长老阁，又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
四处已然乱成了一锅粥，大长老怒从心中起，刚要发作，就见烟雾中出现了一道青色的身影。
闪烁着的寻人仙石黯淡了下去，大长老来不及发火，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元烛看着阮越白：
“姐姐要是有何闪失，我会如实回禀家中夫人。”
阮越白笑了笑，冷声道：
“随你。”
嘴上这么说，他脚下却没闲着，跟着元烛走出了一段距离，被柳书意伸手拦下。
她是代表医道来的，事发之时还在山间采集灵药，背着的竹筐来不及放下，就被长老们拉来一起凑热闹。
柳书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你过去干什么？”
阮越白理直气壮：
“她是我的表姐，我为什么不能去看看？”
关键时刻，这一层亲缘关系倒成了他万能的挡箭牌。
柳书意看着阮越白，似笑非笑，轻声道：
“她死了，难道不是正中你下怀？”
阮越白面色一冷，再不理她：
“胡言乱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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