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问》一李子

8、简单的一天

　　秋天已经过去了一半。春困秋乏，简单一觉睡到了10点多。
　　阳光已经把客厅填得满满的了。黎佐晨跑回来，早就做好了早餐。
　　“你终于起了。”
　　趿着拖鞋的简单蜗牛似的从房间走出来。
　　“早，你怎么没去医院？”简单顺顺毛。
　　“你脑子坏了？我休假了。虽然一早又忙活了阵子，电话不停。”
　　“对哦。”简单清醒了一些，一些记忆，感觉上辈子的记忆涌上来。
　　“你还记得昨天说了什么吗？”
　　“啊，记得吧。”
　　“记得就好。”
　　“所以，我们的关系应该可以改变一下了吧。”
　　“这，太不真实了。黎佐，也许我们太冲动了昨天。”简单恨不得马上钻进地缝里。
　　“那我们来听听你昨天说了什么。”
　　黎佐拿出手机，点开录音。
　　“我知道啦，知道啦！啊啊啊啊——”简单一下跑到洗手间，门被啪地一声关上。
　　“我很爱你……”
　　黎佐终于把录音关上。
　　天旋地转，简单说不上是兴奋，还是紧张，手足无措，只能一会儿洗把脸，一会儿揉头，在厕所里狂转圈圈。
　　20分钟过去了，简单还没出来。
　　“嘭嘭嘭”黎佐敲敲厕所的门，就像在敲乌龟的壳。
　　“你没事吧？”
　　“我很好，马上。”简单猛地吸了一口气，冲出厕所，差点没把黎佐撞倒。
　　一只煮熟了的虾，是现在最适合简单的形容——她红得快冒蒸汽了。
　　“别忘了吃饭，我亲手做的诶。又放微波炉热了一遍。”
　　“好，好 ，好 。”
　　“我明天就要上班了，他们离不开我。”
　　黎佐看着一直埋着头吃饭的简单说。
　　“啊，好，抱歉，本来说好好照顾你的。”
　　“嗯，昨天已经饱餐一顿了。今天和你一起，感受一下白老师的生活。”
　　“好好好。”事情似乎翻篇了，简单舒了口气。
　　“那我先把午饭准备着？”
　　“按你的节奏来吧，我不会让自己饿着的。大餐也不能天天吃。”
　　黎佐认真地说，她想知道简单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是怎么过的。
　　“行。我知道附近外卖哪家好吃又干净。我帮你点。”
　　“蛮有经验的嘛。吃完饭后准备干吗？”
　　“就，嘶，看书吧。”
　　简单想装得正经点，其实她一般吃完后她会躺在沙发上玩会儿，然后随便翻点散文看看。
　　两人进入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的书房，杂乱的桌子倒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简单拿起书架上的《卡拉马佐夫兄弟》端正地翻看起来。
　　“我可以看什么？”
　　“你感兴趣的都可以看。”
　　黎佐上下看了看，拿起一本三毛的《温柔的夜》。
　　“不会打扰你吧。”
　　“看书有什么可打扰的，跟大学霸在一起更能带动我。”
　　黎佐露出得意的笑。
　　风轻轻摇着窗帘儿，书房一片祥和美好。简单没端正一会儿就原形毕露，翘着二郎腿靠着椅子，边查资料边读着。
　　黎佐读得自在，小心地没发出太大的声音，迎着阳光和风，流连在好久不见的动人文字里。
　　时间悄悄溜过，从翻动的书页上流走，从细小的浮尘中穿过，从时而皱着时而舒展的眉头滑过……
　　影子越来越长。黎佐中途出去吃了点东西，又接了好几个电话，回来仍旧轻手轻脚，静静地看书。
　　简单已经进入状态，开始写东西。
　　太阳沉了又沉，黎佐快看完了，简单仍旧全神贯注。
　　“呼～”通畅，简单憋了好久的乱七八糟，顺利地写出来了。
　　窗外的路灯已经亮了。
　　黎佐用书盖着脸，已经睡着了。
　　“黎佐？”简单轻轻唤着。
　　“抱歉，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你太累啦。今天我写了两章，谢谢你。”
　　黎佐伸伸懒腰，拿着慵懒的音调说：
　　“也谢谢你，只有到回家，有你在，才能睡个舒服觉。”
　　“起来动动，坐了这么久。”
　　“嗯。”简单缓缓站起来，腿已经有些麻了。
　　黎佐要是不上班就好了。当然这绝对不可能。
　　“关于昨天的事……”
　　简单沉沉地开口。黎佐眯起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说的都是实话。但，我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
　　简单喉头滚动，攥紧衣服，不敢和黎佐对视，不敢和那双吸人的眼睛对视。
　　“我说的也都是实话。”
　　“嗯。我想都不敢想啊，佐。”
　　我害怕，害怕你只是一时冲动，害怕只要距离再近一些，看穿我之后就烟消云散，害怕我只有懦弱 ，害怕你是愧疚。
　　“这样啊……”
　　黎佐长长地舒了口气。
　　“慢慢来吧，你先安心把小说写完，这条路很难走。反正——你，我都逃不到哪里去。”
　　小兔子逃离不了狐狸的手掌心。
　　“嗯嗯。”
　　“别太紧张。”黎佐伸出手想抱抱背对着的人，但顿了顿又收了回去。
　　“已经七点半了诶。你星期三晚上一般不是有读书写作交流会吗？”
　　“你回来了，今天就不去了。而且今天我不是主讲，没什么影响。”
　　“咕咕咕”
　　简单的肚子合时宜地响了。
　　“哈哈哈，大作家的肚子抗议了。”
　　“毕竟是肉体凡胎嘛，吃番茄鸡蛋面怎么样？”
　　“好哇好哇。”
　　僵持的气氛活泛起来。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面条就端了上来。
　　“要记得按时吃饭，你胃本来就不好。”黎佐难得啰嗦几句。她有时候想说，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样的话说着别扭。
　　“知道的。你也是。”
　　“我最近投了好几篇文章，写的评论也有好反馈了，总是看得到了一点头。”
　　“嗯嗯。我就说你可以的。”
　　“今天早点睡觉，再好好休息一下。”
　　“能和你一起睡吗？”
　　简单脸瞬间红透，“当然，当然可以。”
　　“谢谢。”
　　简单发了一条微博：
　　“开心，开心，开心。”
　　配了一张窗外月亮的图。
　　旁边的人呼吸平稳，已经进入梦乡。
　　评论区纷纷猜想着她到底遇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而简单也在期盼着开心的事情更踏实一点。

　　“滴滴滴”闹钟没响几声，黎佐就醒来关上了。
　　天亮得还不是很明白。
　　“要去上班了吗？”没想到身旁的人醒来了。
　　“是。而且要好久好久都休息不到了，最近两个月我可能大多要在医院那边睡了，辛苦你一个人在家里。”
　　简单睡意还没完全褪去，声音沙沙哑哑。
　　“注意身体，注意休息，多多睡觉。你有空的话，我过来看你。”！

　　“嗯。你还睡会儿吧，我要走了。”黎佐说着要走了，却还没动身，一直看着简单。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躲藏，碰撞着。
　　“拜拜。”简单亲了亲黎佐的脸颊，马上缩回被子里。
　　黎佐轻轻笑了一声，离开床，
　　“拜拜。”她慢慢关上了门。
　　床上的人早就没一点睡意了。接下来的日子大概又似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