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刺青店》云如川

4、第 4 章

　　余长书一夜好梦，许是前一晚去的青山，体力消耗过度，赖了好久的床。

　　自从上班后，她连徒步都很少去了，改为一周三次的健身房打卡，也只是做一些简单的有氧运动，保持身材的线条。

　　要是能抽时间与大自然相处，她宁可舍弃健身房，可事与愿违。

　　卧室的床是一米八的，她睡一半，玩偶睡一半。

　　余长书翻了个身，手背碰到手机时，触手的冰凉吹散了不少睡意。

　　睁开厚重的眼皮瞟了下时间9.30，“唔~”余长书随即倒扣手机，翻了个身随手捞起玩偶继续补觉。

　　周霞早上连发了好几条微信，好半天不见余长书回信，她立马拍了一张路牌发了过去。

　　“长书，有点激动怎么办？”

　　“我想在翅膀那添个红色，可我昨天上网查了下，说是添加颜色，后期掉色了就不好看了，我好纠结怎么办？”

　　“可以加，但我建议是黑灰，这样衬得魔杖上的祖母绿镶嵌更为舒适，你再看看这个大小怎么样？”向青羽指着iPad里的手稿说道。

　　周霞约的是X，X是近三年来最热门最难约的单针刺青师，说是天才不为过，她既能做一些抽象的写实，也能做一些迷你精致的小图，明明网上没有她的正面照，却经常有很多圈里的元老艾特她微博。

　　周霞之前看过X的微博，她的成名作是个摇滚歌手的肖像与摇滚元素结合再加上鲜明的色彩做背景，从侧边脖颈构图延伸至小臂，带点抽象与写实的结合，构图大胆，承载者还是北城有名的导演。

　　可是图太大了，周霞怕周妈接受不了打击，最后不了了之。

　　继这次大图之后，X迎来爆发期是2019年7月份她发一张外网作品，与之不同的是这次是刺在手背上，以和平鸽和长剑为元素，加上爱与和平的哥特英文，独特的设计，细腻的刺法，引得国外知名刺青师转载和评论。

　　最后被国内著名的刺青杂志收录，即使如此面对采访依旧没有X的正面照，客人也极为有边界感，见过真人但不会在社交平台发布X的照片，越是如此她的神秘引得众多刺青爱好者追捧。

　　而受追捧的人正是她素材库里人儿，周霞觉得不可思议。

　　“好，那就不添加了。”周霞把最后的顾虑消掉，并确定好大小。

　　她在沙发上坐着等，向青羽在工作台描图，周霞习惯性的打开余长书的对话框举着手机对着向青羽拍了一张，然后点击发送。

　　余长书正在刷牙，洗漱台边上的手机屏幕闪了几下，不用说便知道是周霞。

　　醒来已是11点，睁开稀松的眼皮回了一波微信，这才不到10分钟又来了几条，之前周霞说要刺青，没想到真去了。

　　这个手稿她是看过的，精灵翅膀和魔法杖的组合，魔法杖上分别镶嵌三颗祖母绿，图不大，但做得精致就很费时间。

　　加上这是周霞的第一次刺青，她做了很多功课，刺青的色料、针具和工作室的环境，最重要的是刺青师。

　　她看中的是X的作品风格，细腻的刺法以及对皮损的控制，加上后期的恢复都能达到周霞的预期。

　　这才鼓足勇气预约，后面因毕业设计以及工作各种叠加在一块，拖了半年，终是在国庆假期如约而至。

　　余长书打开冰箱，找了一盒牛奶充饥，顺便回了微信，“开始了？”

　　【周霞】：没呢，在准备。

　　【周霞】：你没看我发的图片吗？

　　余长书吸了一口牛奶，手指一顿，往上滑看到一张侧身照，里面的人穿一件白体恤配了直筒牛仔裤，因为是坐着的缘故，裤脚被抬上来点，余长书看到了丛林绿色匡威布鞋，这是第一视觉带来的习惯。

　　再定睛一看，头发利落的用丝巾扎了起来，脸扭到到一侧，几缕头发洒落在耳朵后边，虽看不到脸，但脖颈是真的白，在光的衬托下很好看。

　　【Y】：这是？

　　【周霞】：你猜猜看？[俏皮.jpg]

　　余长书直接滑开微信，转到外卖软件，猜之前先填饱肚子。

　　点了本地有名的老友粉和清补凉，备注好汤粉分开打包，下完单顺道把手机静音解除。

　　‘叮――’

　　刚切回微信界面，周霞的头像多了红点角标，手指一滑。

　　【周霞】：我的妈呀，要下针了。

　　【周霞】：没有网上说的那么恐怖。

　　接着是一段长达15秒的视频，刺青师的手似乎比较大，余长书点了视频的暂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猜测应该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再返回去继续看白色的塑胶手套很贴合，下针很稳。

　　视频里刺青师英气的眉形，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得到强大的气场，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可能是戴着口罩的缘故，无端的多了些神秘感。

　　“这倒是符合她最近建模的大将军的风范，眉形很好看，不知正脸如何。”嘀咕了会，继续往前翻看之前的图片。

　　恰好，脑海里零星闪过一些画面，余长书不自觉顿住，让脑海里的灵感肆意飘动。

　　待她消化完后，起身去书房打开电脑，手绘了草图备注一些想法和后续添加的细节。

　　“啊，还真是入魔了！”放下画笔，余长书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假期，怎的就莫名的加班了。

　　余长书看着手稿，忽然不想放到建模上，呢喃到：“要不留着当漫画素材吧。”

　　【Y】:有正面照嘛！

　　【周霞】：？你认不出吗？

　　周霞对话框冷不丁弹出这一句话

　　余长书往碗里放点紫苏，看着微信上发的文字，再把过往认识的人在脑海里筛选了一遍，依旧找不到与之匹配的。

　　沉吟了会，单指打字回复，“！”

　　“哎。”周霞忽然出声，视线转到向青羽这边，难不成是她拍的不够明显？

　　“歇会吧。”向青羽扭了会脖颈，小图费眼费脖子还费腰。

　　周霞见她喷了点泡沫，然后用棉柔巾把图案擦拭干净，然后抹匀凡士林。

　　周霞对着图案拍了张照片，“长书，好不好看？”

　　余长书看着周霞发的半成品，和她预想的差不多，随手回复到：“看着不错，不过听说要忌口，未来半个月你可能要吃草了。”

　　【周霞】：是不是比校草还飒(图片.jpg)

　　【Y】：！

　　余长书觉得这不像周霞的风格，打了几行字，又删了几行，最后看着输入框里的文字，觉得不失朋友的边界。

　　【Y】：你是不是喜欢女孩子？

　　周霞看着余长书发来的这句话，再看看坐在沙发斜对面的向青羽，她们同处一个空间，但对方似乎是个闷人，再仔细看穿着打扮很有品，如此闷骚的人。

　　不知怎的，周霞突然联想到余长书，仿佛这气场只有余长书能融入。

　　她只是觉得好冷，缩了下脖子，手指快速打字口嗨：“是啊，不过不是这一款。”

　　【Y】：？

　　周霞看到秒回的信息，瞬间乐了，索性退出微信和向青羽搭话。

　　“到现在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我记得之前你说是计软学院的，以为会在大厂搬砖呢？”周霞固定好手臂，对着向青羽说道。

　　“我也挺意外。”向青羽换了新的手套应道。

　　向青羽干活的时候比较专注，工作室除了机器马达嗡嗡响，还有就是网易云了。

　　周霞莫名的不敢多言，生怕打扰到她，直到扎完最后一针。

　　“好了，后期有什么问题微信沟通。”向青羽把周霞送下楼，说了客套话。

　　“好。”周霞挥手拜拜。

　　【周霞】：可算是扎完了，你知道吗，这么小的图，竟然花3个小时。

　　【周霞】：还有我全程和她交流不到十句话，本社牛滑铁卢之一。

　　……

　　最后不见余长书回微信，从相册里翻了张稍微正脸一点的照片，点击发送。

　　向青羽关掉蓝牙，音乐跟着停了。

　　她往懒人沙发一坐，拿了靠垫放在后腰处，整个人摊坐在沙发上，重新点开周霞微信，看着一条扛的朋友圈发呆，随后有些哑然，她还说怎么没有印象。

　　她的刺青工作号，除了作品图别的都没有，加上她一周看一次信息，很多预约的都排不上。

　　向青羽更新了今日的工作图，随后切换了私人微信。

　　周霞点了赞，随手把朋友圈的权限打开。

　　余长书看着建模模型的人脸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对话框里，有一瞬的发愣，点击其中一张照片引用：“向青羽？”

　　“你终于想起来了！”周霞秒回了信息，她有时挺佩服余长书，好像她的世界只有人物建模，看人脸比例不是很容易猜到吗，怎的到向青羽这就不适用了。

　　“你要看聊天记录看看你发的有侧脸这个东西吗？”余长书无力吐槽。

　　“多漂亮呀，要的就是氛围感，你懂不懂！”周霞反驳道，当即把偷拍到的照片一一发给了余长书，“你下次人物建模肯定有我的功劳，一顿火锅不过分吧。”

　　余长书看着微信连弹了十条信息，手指滑开。

　　很好，九张图片，外加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