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幸福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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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转多云，土曜日。随着云层飘动，阳光在街道上时隐时现。
衣着时髦的男生停在巴士站，曲指敲了敲站台的玻璃广告牌。坐在候车座上的一身白裙的女生抬起头，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你来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绫波，明日香有一秒怀疑起来，到底谁是主动邀约的那个。
要是以前，他说不定就马上反问她了。可现在身份变迁，他可以对她多些容忍。
他单手抵在腰边，微微低头看她，语气冷漠：“……喊我出来做什么。”
绫波盯着他，一秒，两秒，微妙停顿后再度开口。
“一起走走吧。”
“真奇怪。我们什么时候是可以周末约出来玩的关系了。”一听完，明日香的心里便冒出即刻的反驳。可他看着她近似停滞的仰头角度，纤细的睫毛在微风里轻颤，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冒出一声冷哼。
“去哪？你带路。可不是我约你出来的。”
他们刚走几分钟，明日香就后悔起来自己的话。绫波只是带着她沿着街道走，既不看她，也不说话。
虽然今天太阳不大，可室外的温度也不算低，热气撩得人直往外冒汗。他还为了时尚外搭了一件夹克，走得心口像有火在烧。
他没忍住继续腹诽。
绫波丽大概是冰做的。所以一年四季都是一副表情，现在也没有一点受气候影响的体现。
她看上去并不在意自己，只是一如既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明日香想不明白绫波这次邀约的必要。
就在他下定决心，她要装聋作哑，他便一起，反正绝对不要再被衬托得热切时，她忽然停了下来，那双红色眼眸转向他。
“最近还好吗？”
明日香今天第二次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这句听上去像问好的话是什么情况？谁在说这句话？绫波丽？
他不由试图回忆他们这段时间的往来。
自从上一次与真嗣在东京的比赛结束，他和绫波见面的机会多了起来。音驹和枭谷本就经常一起比赛，只不过之前绫波不怎么会在场外看，而那之后，她像是被什么吸引，时不时出现。
明日香不觉得那原因会是自己，可绫波确实会在赛后偶尔搭话。
那些内容莫不过一些场上行为的询问。那些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成了排球教练，正在给新入门的球员讲解基础。
但离开球场，那点排球社社员和排球社经理的联系也就没有了。
回忆一通，明日香还是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来解释绫波这句问候。
而绫波似乎也不觉得没人接话是尴尬的事情，她就默默看着他，安静等着那句薛定谔的回答。
“……”他几乎想叹气，可这也不符合他的习惯，或许从答应出门就证明，这场外出会走向很诡异的发展吧，“为什么这么问？”
难为自己更是不可能，反正对方是绫波，明日香那点努力维持的“容忍”告急，把问题不耐地抛回去。
绫波倒是应得很快。
“赤苇君说，这样开启对话比较有礼貌。”
“得了，一点不像你，还是有话直说痛快点。”明日香压着眼回看她，努力摆出一副不耐的神情。实际上，他还有些奇怪，自己其实一点没为此生气。
他可能只是有点不太习惯，和绫波丽态度平和地交流。
更别说这是他们从还在之前那个世界的大吵之后，少有的独处时刻。
想起当初电梯里的争吵叫明日香不自在起来，他抿紧嘴，扭头看回前面的路，语气稍稍放软。
“……还行吧。”他还是回答了她的问候。
还行，就是不差的意思，也可以说是，相对愉快。
明日香不得不承认，来到这里之后，他比之前开心得多。
他对排球不算讨厌，比赛多了，胜负欲燃烧下也烧出点热衷。加上又因此重拾和碇真嗣竞争的名正言顺的条件，他觉得日子比起之前，糟糕的部分不再，有意思的部分还算沿袭，称得上很不错了。
还是说，绫波丽真的就是像个正常人那样，关心下他近几天的心情呢？
被后一句想法搞得鸡皮疙瘩，明日香摇摇脑袋，决定把这种诡异的感受还给对方。
“你呢？看你倒是不讨厌和人说话了。”他挤出那副开朗派语调。
绫波从他回答起就一直沉默，脸上表情也看不出来对这个回复满意还是不满意。听见他问她，她才重新张嘴，相当简洁地回复。
“一直。”
听不懂。他倒是一直觉得和她交谈很麻烦。
总之是有来有往地聊了两句。明日香不理会了，他继续往前走，把话题换了个方向：“所以要去哪？”
“走走。”她跟上他。
“要走哪去啊？外面热死了，再说‘一直’就到这解散算了。”
“我们只能在这里。”
这次轮到明日香停下脚步。他听出来了，自己的预感果然没错，绫波丽想问的是一个整体性的问题，直白来说，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感受。
上次他们三人碰面，绫波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对这个新世界还满意吗？”她说得古怪，他又心里烦躁，而真嗣，那颗脑袋也是一天天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他还没有认真回答过她的问题。
这是什么游戏问卷吗？不回答就不能更新新版本的那种。
“我不讨厌。虽然不知道笨蛋真嗣说的‘你们’是什么。但是我觉得在这里比之前好得多。”他没头没尾地说了想法，也不管她能否理解。
但那张一直神色淡淡的面容，闻言，嘴角上扬了些，眼底浮现了明晃的笑意。
她似乎等这样的回答很久了，而且也只是想听，并不打算答复。
一如当初的非人般的诡异观感，使得明日香皱起眉，可这一次，他没来得及质问嗯，对方眉眼舒展，从那点冷冰冰融化回人类来了。
她朝他轻侧脑袋。
“抱歉，外面好像是有些热了。你想去购物中心里面走走吗？”
明日香眨眨眼，被她忽然听得懂人话的反应所震惊，以至于错过了回答时机。而对方也没再等待回答，转回脑袋，便换了方向。这次轮到他跟上她。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再显得怪异的展开。
他们真的就像极其普通的东京高中生，在周末在外玩耍。逛逛店铺，买些小吃，在电玩城花上一个下午夹娃娃——值得补充的是，在娃娃机停留过久并非因为夹不上娃娃——反而是因为夹得顺利，两人占着两台机子莫名其妙比拼起来。最后问电玩城员工要了好大一个袋子才把娃娃都带走。
“明日香。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分别前，他们坐在咖啡店，绫波用词诚恳，语气却和说“你来了”时没什么变化。
明日香再度被那股不自在裹挟。
说实在的，在合宿或者友谊赛，不是没见到绫波和枭谷那边的人相处融洽。但他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在音驹的自己，与在真嗣和绫波面前也不一样。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做朋友吗？”他没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绫波似乎微微弯了眼，他试图细看时又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好吧好吧，爱怎么叫怎么叫吧。起码比什么都不喊礼貌得多。”明日香放弃挣扎，他说完，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巴菲。
就在明日香以为绫波会马上开口时，她又什么都不说了。她只是转过头看着窗外。
他没忍住跟着一起望去。
窗外，是人满为患的步行街。嬉闹欢笑隔着玻璃有些不太真切，可幸福与平静是如此显眼，从每个人的笑容里浮现。
他不由想起来真嗣问过的话。
“如果这一切只是梦怎么办？”
是啊，太过美好，太过虚幻，梦一样的世界。
可他才不去烦恼这些。
他早就决定，无论如何，绝不叫自己后悔。
“叮咚。”手机响起信息声，明日香拿起来看了一眼，脸上浮现笑容。
他看向绫波，与她道别。
“偶尔和你出来也没有那么糟糕。不过今天就到这里吧。”
“我要回去了。我妈说她已经从机场回到家了。”
绫波笑了笑，明日香认得出，这是她想说“幸福”时会有的表情。她实在是不擅长说这种带有希望意味的词汇，表情总是有些奇怪。
他有些庆幸她什么都没说，不然他大概会趁着脸上的热意反驳回她的任何一个字。
“那么再见。”
“再见，明日香。”
他留下自己那份巴菲的钱，起身朝咖啡店外走去。
室外的热浪冲了他一脸。
明日香不由心想。
“啊，又要到夏天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幸福是什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