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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八区(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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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宿主!宿主!你没事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安置在展览台上的头颅缓缓转动,听到空灵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睫毛眨开,面前的景象是一片狼藉。
谢青溪望着地上满是自己的残肢断臂,以沉默回答系统:【。。。。。。】
你看我现在只有个脑袋有没有事?
马戏团内所有灯光已经全部熄灭,众人离席。余剩下舞台上的微光,红色的幕布半开着,舞台上是碎片般的礼花,以及人类的绑着绷带的残肢。残肢上包裹的绷带有些散落在舞台之下,有些则是遍布在角落之中。
那时那个‘大人’拿着锋利的匕首,一点一点,一寸又一寸地切开谢青溪的肌肤。割下她的头颅。血液如瀑般喷洒在舞台之上,在谢青溪惊恐的眼神当中,所谓的‘大人’却并未一口一口将她吃掉。
而是用它绵密的触手,最后将谢青溪的头颅轻柔地放在展览台上面,仿佛是在小心翼翼地放置一件艺术品。
舞台下的所有尸怪对如此血腥暴力的场面进行欢呼,为‘大人’屠杀不知好歹的人类感到兴奋。所有人都以为舞台上脆弱的人,被切割成无数的碎片,死的不能再死。
当然谢青溪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系统。我还能活下来吗?】
系统:【呃...宿主,看情况。应该可以吧。毕竟你看你只剩下一个头颅,还能说话,还能思考。这明显是没有死成。】
【啊!!!】谢青溪哀嚎一声,忍不住又问:【那我也不能只有一个头颅啊?我用着头颅蹦蹦跳跳回去,别人一定会以为遇见尸怪了,肯定会开枪射杀我的啊!那我不又死了吗?】
此话一出,系统透过谢青溪的瞳孔,发现她四散在舞台上的残肢被切割的很有横截面。虽然很碎,但却能像拼图一样,将那些残肢拼起来。
系统忙的惊呼:【宿主!勿虑!我有办法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死...但应该用这个方法也可行...然后你的身体现在就像是一块块拼图,拼在一起就可以了...】
在寂寥的马戏团内,在舞台上,一个被放置在展览台上的头颅的唇瓣不断开开合合,头颅下方的残肢以诡异的姿态站起,然后一个个碎片肌肤融合起来。此番场景若是叫旁人看到一定会被惊吓出声。
当谢青溪第四次,左胳膊与右胳膊装反。她双手向后掐去怒骂:“系统你是不是人工智障啊!你看这安装的对吗!?”
*
火葬场的防空洞内,两个人缩在角落中。
陈吱吱望着书桌上点燃着的蜡烛,双手合适地默念:“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她紧贴着的墙壁上刻着‘正’字,是她手指用来记录的天数。
一旁的羸弱的男人,不屑地发出声响:“你还惦记你那个姐姐?我看她怕不是早已经跑了。谢青溪这种没有担当的人,马上尉真敢任命她为队长。”
话音落下,张治晃动自己的手臂,却仍是抬不起来。忍不住小声骂道:“死谢青溪,下手这么狠。是要打死我吗。”
“你说姐姐...什么?”
“我说,你姐姐就是个没有担当的人。再形容一下,就是一个酗酒严重的酒鬼,无可救药的败类。”
“你再说一遍。”陈吱吱袖子下的拳头紧握,声音从齿间挤出。
“说几遍都一样。谢青溪现在就是一个酒鬼,无可救药的败类。——而且现在,她说不定早就自己跑了...”
砰!
张治的话音还未落,就被一拳打了。他抬手捂住脸颊,抬眸不明所以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女。片刻,才是嘲笑出声:“不是。陈吱吱。你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现在这样是谁害的?肩不能提,腿不能走?还不是那个谢青溪!还不是你那个所谓的姐姐?
到现在你还维护她?要是那天她为了喝酒打的是你呢?”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被打的人没哭,打的人却是哭了。
陈吱吱一手擦拭脸颊上滴落的泪,一手从口袋里摸出在防空洞找到的那泛黄的日记本。当日记本彻底暴露在空中,陈吱吱才啜泣道:“这里...是姐姐曾经生活的地方...姐姐的家...不是被尸怪们给毁了...而是我们...而是我们幸存者基地...姐姐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随即她把日记本放在对面张治的腿部,怎知张治却是挥手将日记本打掉。戏谑道:“行了。就你这种小女孩会相信。曾经,曾经。你见过曾经的谢青溪吗?”
“我没见过。难道你就见过?”
张治点头:“没错。我见过。而且是在圣丹尼教堂。”
陈吱吱沉默。
“你还想知道什么?所以我说。现在的谢青溪变了。变的自私,虚伪,甚至无耻的恶心。而且她是在幸存者基地的第八区出来的,你以为那个地方出来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那你现在什么意思?”陈吱吱敛下眼眸,沉默地问。
“走。先回到第三区。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马上尉。将谢青溪这个人踢回属于她的第八区。调查队伍中出了这样的一个人,就是一只老鼠坏了一锅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还是在心底祈祷谢青溪能回来吗?
别傻了,小女孩。谢青溪现在不知道逃到那个喝酒,或者是逃到哪个苟且偷生。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指望她?调查队伍中所有人都不看好谢青溪,哈哈,看这次行动谢青溪也是真的不争气。如果你这个小女孩是想有人保护你,那我也可以。
我只是想告诉你,指望谢青溪这个人,是没有用的...”
“够了。”
张治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够了。”
狭小的防空洞内,陈吱吱朝着书桌旁的椅子坐去。眼睛盯着那盏光源。才是继续疲惫地说道:“你没有必要说那么多。我不是小孩子。不就是想走吗。既然姐姐...队长不在,那就提前回去基地不算违反军令。”
听到这话,躺在角落的张治释然地笑了,心底为已经想开的小女孩感到开心:“对啊。就是说我们先回去,之后等下一次再入地上调查资料,前后不过半个月而已。而且没有队长的带领,我们不就像无头苍蝇吗?我们...”
“不是我们。”
书桌上的光源打在陈吱吱的脸上,她微微侧头朝着张治望去,眼眸却是无比坚定。继续道:“是你。你可以自己先离开,回到基地。像一个懦夫,当一个彻头彻尾的逃兵。
我。要在这里等姐姐。”
时间从指尖流逝。
火葬场下方的防空洞内转眼又过了两日。
防空洞内,陈吱吱望着墙壁上刻着第二个‘正’字,已经落下了两笔。神情不住沮丧。她从角落站起身来,慢吞吞地穿上防护服,掏出自己的手枪就像防空洞外爬去。
“我说她不会回来吧。今晚,我们就要到回到基地的入口集合了。”
陈吱吱没有说话,握在手中的枪却微微发抖。可步伐仍是不停。
身后的人见状,忙的呼喊道:“你干嘛去!外面有多少尸怪你没有看见吗?再者说,防空洞内的干粮足以让我们撑到今晚。”
张治身体恢复了大半,可仍旧一副病歪歪的样子。他一边喊着,一边挣扎地从床上起身,伸出手臂欲要拉住逃出的少女。
“我要去找她。她会不会遇见危险了...我要去帮助她...我要去找她...”
陈吱吱不停地重复着,套着宽大的防护服即便被身后的人拉拽,却仍旧头也不回地向防空洞外面爬去。在她推开天门的一刹那,终于忍受不了身后人拉拽,愤怒地用腿向后瞪去,怒吼道:“你松手!”
“不松。难道看着你去送死吗?”
“松手。我让你松手!”
“不松。你这个小女孩能不能别无理取闹了!”
...
日头正烈,火葬场下方是一片摇曳的苔藓。苔藓之中掩盖着一个生锈的木板,木板之下就是曾经的防空洞。防空洞的人死命地挣扎想要逃出,寻找自己所谓的信仰,仿佛外面是能完成愿望的天堂。
在不远处还有成群的尸怪在四处游荡。
“那我们也需要完成任务啊...我们的资料还没有调查...回到第三区怎么交差?谁都知道外面的世界危险...谁都不愿意冒险...所以我们幸存者基地才建立了第三区,才拥有了调查兵...我们不能再躲在防控洞里了...张治
我们是调查兵啊!我们从踏上地上的一刻开始,我们就该知道我们肩负着的使命。
别再找借口了。现在必须要出发了。”
“我...”
防空洞内,张治听到这话喉咙却是哑了。他知道自己不过是怕死,才是一直装作病殃殃的样子。其实谢青溪打在自己身上的一拳休息两天就好了。而此刻他不堪丑恶地内心,却因为小女孩的话而暴露在空中。
他还不如一个小女孩...
他知道小女孩是因为照顾自己...才一直待在防空洞里面...
谢青溪...
当年在圣丹尼教堂中,也是谢青溪垫后,是她找到了方法...
如今谢青溪变了...那队伍之中不能再出现一个垫后吗?自己参与调查兵的意义是什么?自己不是想为整个人类做出一些贡献吗?
可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我和你一起去。”
“什么?”整个身子爬在梯子上的陈吱吱没有听清。
“我说。我和你一起去。两个人还能有些照应。”
张治话落,手心松开了拽住陈吱吱的防护服。然后自己顺着梯子爬了下来,默不作声地捡起地上的防护服,一点点套了进去。
陈吱吱见状没有继续向上攀爬,离开防空洞。只是脚掌撑着梯子,回身等待张治穿戴整齐。
不过此时!防空洞的出口却发出异响!随后那破败的木板被人掀开!
在陈吱吱惊恐地瞳孔中,她看到了:一只两米高的尸怪,瞪着吐出的眼球,粉红色的唇瓣留下晶莹的口水...这是对‘食物’的惊喜!
“这尸怪怎么这么大?!”
尸怪可没工夫听她废话,伸出自己宽大的手掌就向防空洞里面掏去,要把那个食物人条抓住。千钧一发之际,陈吱吱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腿麻在梯子上,无法动弹。
瞳孔中,是尸怪硕大无比的手臂,已经布满尸斑的手指向自己的喉咙挖来。
一点,又一点。
一寸又一寸。
陈吱吱惊恐地闭上眼睛,身后是张治的惊呼。可她却无法听清,身体流动着的血液充满了对死亡恐惧。
她不得不接受,自己马上要被尸怪杀了...她...要死了。
砰!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落下,陈吱吱的脖颈并未被尸怪的手指戳出一个血窟窿。
而是尸怪肩膀被人拦腰截断,从防控洞的上方直直坠落,与爬在梯子上的陈吱吱整个的身体擦肩而过。
地面上的尸怪轰然倒塌,随后一道声音传来:“呼!还好没来晚。”
陈吱吱抬头望去,只见洞口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正向她伸出手臂。天空中的余晖打在谢青溪的身上,为她缠满绷带布满血迹的身体镀上了一层金光。
神渡世人。
陈吱吱如此想着。
是神听到了人们的祈祷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