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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八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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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荒芜,怪诞。
永无天日的阴暗角落。
*
如果说谢特儿是白痴的代名词。
那么谢青溪就是无耻的代名词。
*
地下八百米的贫民窟,周围全是矮小狭隘的建筑。在路灯下的小路上,谢青溪穿着已经漏棉的军绿色棉服,一手拖着大大的麻袋,晃晃悠悠地走着,嘴里还哼着歌曲。
路灯下盘坐着的乞丐,离着老远就见到一个人影朝着自己走来。
在距离自己十步的位置,他直接放声歌唱:“给点钱吧,好心人们,再不济给点吃的也行!好心人们!我孩子老婆都死啦!我一个人又是个残疾人,真的活不下去了!好心人们!给点钱吧。再不济给点吃的也行。”
声音伴随着乞丐敲击铁碗的声音,以此来吸引谢青溪的注意。
谢青溪戴着口罩,听到‘给点钱’的时候,眼睛不住眯起。她立马走到乞丐的跟前,眼睛却是死死盯着乞丐的铁碗。
“好心人...给点吧...吃的,钱...都可以”
乞丐衣着单薄,短袖和短裤已经烂的不能再烂。他伸出自己断肢的胳膊,希望面前的女人注意到,能勾起人性的善良。
谢青溪朝他蹲了下来哑声问:“你要多少?”
声音压的太低,叫乞丐一时没分清是男是女。乞丐面上是止不住的笑容,心想:这是有戏啊!但嘴角仍旧向下耸搭,可怜兮兮地答:“好心人...几块就可以了...够我吃个饭就行!”
谢青溪答应的痛快:“好。”随即把手伸向军大衣的口袋中,再掏出来向乞丐面前摆设的铁碗中放去。
乞丐见状连忙道谢:“谢谢你啊!好心人!愿神祝福你!愿神保佑你!愿...”话未说完,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时间变的缓慢,在乞丐眼里抽成了一帧一帧的电影。
——这个人从口袋中掏出钱准备放到自己的行乞工具中。
——这个人将钱放入自己的铁碗中后,自己正在说着奉承话。
——然后呢...
——自己的话没说完,那个人在干什么?他妈的拿着自己铁碗里的钱走了!?
说是迟,那时快。谢青溪蹲着身子,眼神一转,一把将碗中的钱全部捞进自己的大衣中,随即拔腿就跑。徒留后面的骂声一片。
“你他妈!?你他妈!把老子钱还回来!神会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诅咒你永不得超生!你这个人渣!败类!把老子钱还给我还给我!”
路灯下的乞丐一把站起身子,他颤抖地伸出手指着在前面狂奔的谢青溪怒骂,一边恨铁不成的钢的跺脚。最后他才是想到了这个身影是谁,眼神阴狠,咬牙切齿道:“谢青溪!谢青溪!你别让老子抓到你!”
*
硬币从手指被抛向空中。
一面是折射出对面连满霓虹灯的《The world》酒吧,另一面则是折射出谢青溪那张充满欲望的眼睛。
圣经如是说道——酒精,带给人生命。
“呦!谁来了!这不谢青溪吗?前两天怎么没来呢?大家都快想死你了。”
“哦!上帝之子来了!让我们举杯为这位朋友的到来庆祝!”
...
谢青溪走近酒吧,一把掀开帽子,心情愉悦地享受这些赞美违心的话。她笑着伸出双手,回应道:“是的。上帝之子回来了。今晚的消费由我买单!”
她熟络地走到吧台对面,当然没有人理会她的胡言乱语。
“蓝尾巴草,在等十分钟。”
酒吧老板站在吧台里面的位置,一手晃动着酒杯,一手摇晃着冰块。他头也不抬地肯定道。毕竟谢青溪每次来都喝这个。
谢青溪轻声“嗯”了一句,随即伸手就把旁边人离去剩下的半杯酒倒进嘴里。
酒水劣质,浓重的酒精味呛的谢青溪鼻腔发酸,不过等酒精划过腹腔,瞬间传来的暖意,足以叫谢青溪忽略这些不愉快。她喝完后,发出‘啧’的满足意味,随即将手伸进大衣口袋。
大理石镶嵌的吧台桌面上,瞬间被倒满了一切零钱还有一个破铁碗。
谢青溪说:“这些,够不够我把之前赊的账还上。”
酒吧老板头也不抬,认真的调制下一杯酒水。但用余光瞄了一眼,说道:“哈哈,肯定不够。只能付你一半的酒水钱。”
他说罢,继续摇晃手中酒品,却是猛然一怔,连着手都顿住。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这个铁碗...不会是从奥斯哪里拿的吧?这些钱...也不会是从他哪里拿的吧...”
“哈哈,你说什么呢?这是我半路捡的。”
谢青溪说谎时,脸不红心不跳。她打个哈哈,伸出手指敲了敲面前的吧台,催促酒吧老板赶紧把自己的酒水上来。
一杯装满蔚蓝色液体的高脚杯,被吧台老板精妙的手艺调制出来。
谢青溪没有说话,指尖捏着高脚杯的底部,小口小口的抿着。毕竟好酒就是要细细品尝的。忽而她向系统:【我们来到幸存者基地多久了?】
系统回答:【大概三年了。】
【哦。三年啊。】
她眼睛盯着高脚杯中水位下降的液体,思绪却飘的远了些。三年,原来这样的生活,她已经过了三年了吗。
竟然已经三年了...
外面的世界,她已经三年没能出去见过。
——阳光,是这里所有人最渴望的东西。
更或者是活在第八层的他们,像第八层的蟑螂一样。
地球就是他们所生存的表世界;而‘凛’所创造的副本便是里世界。
从‘回魂夜’的副本出来,她几经波折回到火葬场,才发觉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就连一丝向日葵的种子也无。系统当时怎么和她说的?忘了。时间真的是过的太快,太久远了。
反正最后她是来到了幸存者基地。
幸存者基地位于地下,究其原因地上的空间以及资源都被尸怪占领了。
地上的空间:被谢青溪,被所有人都称之为外面的世界。
然其幸存者基地,经过十几年的演化已经形成了严格的阶级制度,及法律程序。幸存者基地分为八层,首层是领导者,之后以此类推,一级别比一级别弱,一级别比一级别没有利用价值。
第八层所处的位置,就是最底层的民众。
谢青溪就在这里居住了三年。
“呼。真是辣啊!”
最后一口‘蓝尾巴草’咽下喉咙,谢青溪忍不住龇牙说道。酒吧里面的劣质酒精都是酒吧老板利用人际关系从上层好不容易搞到的,至于为什么会出现漂亮蔚蓝色的分层,不过是老板在酒精里面添加的色素。
听到谢青溪的话,酒吧老板抬起眼皮:“对付喝吧。说不定以后连这个酒水都没有了。”
酒吧老板是个外国人,名叫斯蒂芬。不知道他是哪个国家的人,但在酒吧里喝酒的人们都说他是偷渡过来的。斯蒂芬生的俊美好看,无数男人女人都喜欢往他身上扑,不过他也是来者不拒,现在孩子不知道有多少个了。
斯蒂芬对大家打趣他的孩子散布在穷人区的各处,谢青溪想想,斯蒂芬那时候怎么说的?
哦,对。
“为人类衍生子嗣,是我个人义不容辞的使命。”
酒吧里放着动感的音乐声,可大概因为设备老旧,音质听起来有些刺耳。斯蒂芬感觉到有些吵闹,将手中正在调制的酒杯放在吧台上,弯下腰准备去调制设备。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阳光,我真的不想在地下呆了。”
“老凯!你是不是喝多了!说什么呼话呢?你有这种白日梦,不说说自己什么时候死比较实在!”
熟悉的吵闹声听得谢青溪忍不住莞尔,随即迅速将面前斯蒂芬未调制好的酒拿了过来,转身对众人举杯:“我觉得见到阳光就在明日!让我们为明日见到太阳了干杯!”
被称为老凯的男人坐在酒吧靠窗的角落,他是个秃瓢,且满腹便便。因劣质酒水喝的过多,显的他面部呈现一种诡异的猪肝色。他先是打了个饱嗝,随即朝着谢青溪笑了,亦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你每次来都要为明日能见到阳光而举杯!好吧!干杯!”
咕噜,咕嘟,咕嘟。
他将啤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随即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旁边的酒客们没人注意到这一场景,仍是继续和谢青溪七扯八扯。不是说东边寡妇偷人了,就是说西边疯子杀人了...这些松弛与笑话是穷人区的代名词。
而这间酒吧《The world》是第八层群众们最后的精神慰籍。
“又加一杯。你一共欠我2万元了,谢青溪。”
斯蒂芬站起身,看到桌上空无一物,又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
听到这话的谢青溪一惊,眼睛瞪大,不可置信道:“?什么?我已经欠了这么多了吗?我明明没喝过几杯酒啊?!”
“嗯。你没喝过这么多,你都是顺走我的酒水,或者是偷别人的酒水。三年内这些账我都给你记着呢。刚才说你还了一半,仅仅是你前两天喝的。”
谢青溪乞求:“斯蒂芬,你是我亲哥哥。我在你这喝这么多年了,便宜我一些吧。你知道的,我产生的负债会让我良心不安。不然,我用我美丽的身体来偿还吧!虽然你有些太老了。”
斯蒂芬调酒的手一顿,眉毛抽了一下。才是嫌弃地扯开嘴唇:“我对流浪汉没兴趣。还有,这两万块钱你要不今晚交给我。你就别想在第八区混了。
我不管你是偷,还是抢。
今晚,我就要见到我的酒水钱。”
随即,斯蒂芬似玩笑一般,对着谢青溪做了一个切手的动作。
要不是谢青溪看到斯蒂芬眼底的凶光,她差点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