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妄亭序

34、回魂夜（七）

　　　　许建转身一看是谢青溪，不自觉伸出手默默下巴。这个小丫头，太瘦了一些，身上也没二两肉，说话也是让人讨厌。于是吊个眼睛，也不理她。继续跟着前面的人走着。

　　一行人顶着烈日走进了村子里面，沿着大爷指的位置，七扭八扭总算是找到了那座破落的土屋。

　　破败的土屋上长满了苔藓，而下面安装着两个破掉茬的玻璃，像是许久都没有住人了。它的旁边并无左邻右舍，似哭泉村的一座孤坟。

　　谢青溪伸手推来已经锈住的铁大门，向里面走去。只有风呼呼地刮着，侵入鼻腔是夏的气息。她抬头巡视一周，怎么看，怎么感觉这不像是活人能待的地方。

　　一点活人气都没有。

　　“哪里有个土包！”

　　沈竹心伸手指着生锈的铁门后面，惊呼一声。众人随着望去，齐齐站在了铁门后面土包处。这个大土包是新翻的土，十分松软，里面埋葬着什么东西。

　　谢青溪站在后面，不禁疑惑一声：“诶？喻甜和林轻尘还没到呢？”

　　“来啦！来啦！”

　　铁门的不远处，喻甜朝着谢青溪招了招手，她的后面跟着神情愉悦的林轻尘。

　　等喻甜和林轻尘赶过来的时候，众人都在商量着是不是要将土包挖开，看看里面埋葬的东西；要不就是去屋子里，看看疯女人在不在。

　　谢青溪注意到了喻甜脸色不大好，问道：“你怎么了？还是脚腕不舒服吗？怎么不叫林轻尘背你过来？”

　　“没怎么...怎么能麻烦别人呀。我自己就可以啦。”

　　喻甜的声音甜甜的，像蜜罐子里的蜂蜜。不过她的神色却是扭曲，眉眼有着别扭的意味。

　　让林轻尘背？

　　她怎么没让林轻尘背自己！？

　　“你好，林轻尘。我叫你林哥吧，我这脚实在太疼啦~你能不能背我过去~”

　　林轻尘怎么说的？

　　“不好意思。我只能背我女朋友。”

　　喻甜的面容逐渐扭曲，且脚腕发疼，声调都变尖了：“你女朋友？谁？不会是谢...”

　　特儿

　　“对。”

　　谢青溪瞧着喻甜一脸扭曲，以为她还是走路走的身体不舒服。

　　于是谢青溪伸手扶助喻甜的胳膊，担忧道：“那我扶着你吧。你下次记着别穿高跟鞋走远路，因为真的不太方便。出行还是要以舒适为主。

　　你看他们在商讨着这个怪异的土包。那你跟我去屋子里看看疯女人在不在。”

　　喻甜此刻的脸青红交加，一半笑一半哭。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脸色看谢青溪。于是低下头，闷声“嗯”了一声。这一低头，她却发现谢青溪手腕绑着的绑带似乎渗血了...

　　许久无人的破院子突然热络起来，四个人在院子中拿起铁锹，哼哧哼哧地挖着土坑；剩下三人在要坍塌的土屋内，寻找一个传说中的人。

　　谢青溪举起自己的随身电棒，抬腿跨过屋内的门槛。手中的手电散发着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屋内简陋的摆设。她身后的喻甜离她极近，马上贴了上去。最后便是林轻尘垫后，手臂撑着摇摇欲坠的木门。

　　从木门内走近，谢青溪举着电棒，她看到了灯光下是一个发黑的灶台。灶台旁是一个一米高的红柜。红柜子上摆着两双碗筷，已经被蜘蛛侵占，成为一张张蜘蛛网下的艺术品。然其角落是一些潮湿的柴火。

　　这是这间屋子的‘厨房’。

　　手电筒的灯光继续移动，谢青溪向旁边更加宽阔的屋子走去。只见这个屋子内的墙壁开裂，散发着恶臭。且墙壁大部分位置粘贴着不同年月份的报纸。报纸被糊的有些年头，已经发黄发暗。

　　墙壁之下是一个占满半间屋子的大炕，炕上立着衣柜，而它的对面是一张老旧的黑白电视机。

　　谢青溪的手腕一抖，手电照到了屋内门槛旁边的墙壁。不过这面墙与其他贴着报纸的不同，它贴着的是一张粉红色画像，上面画着两个白白嫩嫩的婴儿，上面用红色写着几个大字“龙凤呈祥”。

　　“咳！咳！咳咳！”

　　屋内四处洒落着尘埃，经过几人一走，尘埃瞬间在空中舞动起来。喻甜被灰呛的咳嗽起来，忙伸手捂住嘴鼻。她忍不住继续抱怨道：

　　“你们说村里的疯女人要死了，是不是真的啊？看这屋子又老又破，要是有疯女人，也不知死了多久。要是没有疯女人，那咱们在屋子里找什么？”

　　这话一出，叫谢青溪有些语塞。

　　确实。

　　没人能肯定村口大爷说的话是真是假。

　　可是没办法啊！现在都已经第六天了。再找不到人能送葬出去，秦老估计就要发飙了。

　　哦，不。秦老已经发飙了。

　　秦老头勒令他们今晚再找不到客户，就不准回殡仪馆睡觉了。就连可怜的马棚也不会给他们再留些地方。

　　每次进入副本轮回，玩家离开固定地点，都是会遇见未知的危险。

　　“肯定能找到送葬的人。你天天和秦老头这么亲密，他没和你说些什么其他的事情吗？例如...在哪里能遇见快死的有钱人。”

　　林轻尘站在二人身后，默默的出声道。他抬头望着喻甜的脖颈，眼神却像一只凶狠的蟒蛇，要一击将猎物绞杀。

　　喻甜缩了缩脖子，感觉周围传来一阵阴冷的风。她辩解道：“秦老头怎么可能啊？我不过就是捧着他，让自己住的舒服些。诺，像你们那天去睡马棚，我不还能在客房睡觉嘛。”

　　三人在屋内又巡视了好几圈，谢青溪为了找到疯女人哪怕是尸块！更是翻箱倒柜。把整个人弄的脏兮兮的。因为这个土房子里的灰尘实在太大。

　　等她们出去的时候，发现院子中的人还在挖土坑。

　　此刻夕阳余晖尽数洒下，给这个院子上了一层金箔。

　　土坑的旁边季秋拿着的铁锹已经弯断，他身旁站着的江容也是同样。许建则是不顾形象地瘫软在地。

　　沈竹心则垂头丧气地扶着铁锹喘气，本是失神的眼睛看到谢青溪几人从屋内出来，一下子焕发亮光。她兴奋地朝着谢青溪问道：“青溪！你们找到了疯女人了吗？！”

　　谢青溪摇了摇头，她朝沈竹心走了过去。撸起自己的袖子将她手中的铁锹接过。她观察到院子这个土坑已经被挖了一大半，不过看季秋的铁锹都完了，估计他们几人也是挖不动。

　　“不行啊！青溪！你挖不动的！季哥还有江容把铁锹都挖者了。更别说你了。”

　　“我试试。”

　　沈竹心望着谢青溪的眼睛，似乎有一个旋涡将她吸了进去。叫她不得不信服。不为之相信。她咽了下口水，把之前打的腹稿消化到胃中。

　　她向后退了一步，为谢青溪挥舞铁锹留出十足的空地。

　　小小的院子内，众人站在一旁，眼睛却聚焦着主角。谢青溪的背脊洒落着夕阳的温暖，她的侧脸被光勾勒，朦胧又梦幻。

　　她用尽全力挥舞手中的铁锹，抛进松软泥土底端的下部的硬硬的石头。

　　一下。

　　两三！

　　三下！

　　一根肿胀的手指从土面上裸露而出。

　　四下！

　　五下！

　　一只完整的手臂！

　　“哇！谢青溪！你竟然这么厉害！”

　　众人中央的沈竹心忍不住小声欢呼，她朝着谢青溪握紧拳头，继续道：“加油呀！谢青溪！里面的东西要被你挖出来啦！挖出来之后！咱们起码回火葬场还能交差！不用露宿街头了！”

　　不得不承认，沈竹心确实像一只欢快的雀儿。

　　谢青溪却是神色恍惚，她站在土坑下方手拎着铁锹。听到声音后却是抬头朝着众人迟疑片刻：“呃...我虽然用力挖动了泥土...可是里面的东西...不是我挖出来的...而是她自己爬出来的...”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话，齐齐朝着土坑中谢青溪脚下的裸露的手臂。

　　那只手臂是水泥色，上面布满了青紫色的血管。却格外肥大，肿胀。像被水泡过一般。

　　只听窸窸窣窣的声音继续传来。

　　土坑中的手臂似乎有自我意思！它胡乱地挥舞着，把坚硬的泥土石头都扒开。随后是一个大大的肚子从土中露出。

　　之后是腿部——

　　脚踝——

　　最后是一个湿漉长发的血葫芦头颅——

　　众人皆是屏住呼吸看着坑内发生的一切。这是一只女鬼被活埋了吗！？不过，更叫人担心的是谢青溪。她还在土坑内，与那只女鬼身位极近。

　　谢青溪本人倒是没多大反应。自从能将《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植物能用来打丧尸。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能叫她感觉奇怪的。

　　她见女鬼躺在泥土里，除了裸露在外的肌肤。女鬼还在扑腾着手臂和腿脚。这只女鬼虽然手脚更外肿胀，可肚子更大的不像话，像怀孕了一样。

　　原来女鬼没人帮忙，也是出不来的——

　　好心人谢青溪把手中的铁锹扔到一旁，伸出一只手拽住女鬼的胳膊，狠力一拉，将女鬼像拔萝卜一般从土里拔出。不过劲力用的太大，一人一鬼成叠罗汉的姿势齐刷刷地倒在地上。

　　女鬼身上还沾着泥土与碎石。她眨了眨眼睛，看着身子下面干瘪的女人，连忙一脸嫌弃。当见到身下的谢青溪也对她回应，同样眨了眨眼睛，女鬼瞬间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你是谁啊？离我这么近，占我便宜！？同性恋啊你！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