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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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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葬礼那天,暮新的天气格外朗。
李攀阳坐在遗像对面的蒲团上望着那张遗像低喃,只是一开口喉间再次变得哽咽,即使已经哭不出眼泪,她还是觉得鼻尖泛着酸,眼角阵阵的刺痛。
“哥,给你选的这张照片喜欢吗?反正我觉得挺好看的。”
她挥了挥手上的那封遗书苦笑:“不办追悼会?我不同意。”
“我知道你是怕那两家人会来找麻烦。”李攀阳声音哽咽:“可凭什么啊,你忍让了他们一辈子了,就连葬礼都要因为他们草草的了事吗?”
“我不同意。我偏要让你风风光光的离开!!”
葬礼并没有请很多人,只是安和生前的好友跟同事。
李攀阳知道他喜欢低调做事,这场葬礼也不过是为了能够让她们这些活着的人送他最后一程。
整个葬礼的氛围悲伤,纪永安全程站在李攀阳身边以妹夫的身份跟李攀阳回应着来悼念的朋友。
这些时日的悲伤跟耗支的体力让姜可可有些撑不住被周应泊带着去了休息室。
文然站在遗像不远处呆呆的看着安和的遗像,目光空洞,满目悲伤。
纪永安站在李攀阳身旁默默的陪着她。
“纪永安,你说人真的有灵魂吗?”李攀阳看着那张遗像以及一旁的文然有些惆怅。
她现在觉得安和的拒绝文然是因为早早的决定要离开,或许是想让文然长痛不如短痛。
“应该是有的。”信则有不信则无,只要相信或许就是有的。
“如果有的话,我真希望哥哥能多陪陪然然,她。”李攀阳声音哽咽:“我从来没见她这幅样子。”即使是当初她亲生母亲去世,文然都没有落一滴泪。
还未等纪永安开口安抚,门口处传来一阵的骚动。
抬眼看过去便看到十几个穿着白色孝衣的人哭嚎着试图冲进悼念厅。
门外纪永安为了防止闹事的人提前安排好人在门口守着,将那群人拦在外面。
“我让人赶他们走。”
李攀阳拦住纪永安嗤笑:“不用,让他们进来。”
有了李攀阳发话,门口的保安没有继续拦着那群人,一群穿着白色丧服的人乌泱泱的进了悼念厅,跟大厅里穿着黑色衣服的一群人显得格格不入。
只是他们身后还跟着穿着黑色衣服的安家人,在这群人里又显得格外明显。
“哎呦,我可怜的儿子啊,你怎么想不开跳楼了啊。”
老妇人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哀嚎着,她身后的几个男人也不住的抹着眼泪。
只是李攀阳看得清楚,他们哪里是抹眼泪,分明是借着那宽大的袖子胡乱的打量着四周的布置。
这场悼念会是纪永安全程安排,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用的最好的,四处被鲜花笼罩,如果不是中间摆放着的那张遗像,完全让人看不出这是一场葬礼。
“你们是谁?”李攀阳站在原地,睥睨着地上的人,声音嘶哑冰冷“我怎么不知道我哥有你这个母亲?”
陈翠萍抬眼看向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女孩子面露疑惑:“你哥?你是安和养母家的孩子?”
“她不是。”一道男人的声音传来。
抬眼李攀阳便看到刚才混进来的安强一家三口走了出来。
“她不是我们家的孩子,顶多算是安和的朋友。”安强有些不满:“但是也不能这样草率的办了安和的葬礼,怎么也要等我们这些家人来住持,真的是没教养。”
身后的王爱敏也附和道:“就是,只是一个朋友居然做主把安和的尸体烧了,现在也没有通知我们这些家人就要把安和下葬,你存的什么心思!!”
在场除了李攀阳几个关系比较密切的人知道安和家里的那些事情,其他人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听到王爱明跟安强的话看向李攀阳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的探究。
确实谁家的葬礼会让一个朋友来住持,并且不通知死者家属的。
“你们问我是什么身份?”李攀阳问:“你们又是什么身份?”
“我们是他父母。”安强梗着脖子,眼中满是得意。
身后原本趴在地上的陈翠萍也忙不迭的爬起来:“我是他亲娘。”
“父母?亲娘?”李攀阳嗤笑一声,朝着那些人走去。
“什么父母?是将人从福利院领养回去虐待的父母?是为了让自己亲生儿子有安全感将还没成年的安和赶出家门的父母?还是不断的压榨着安和,假借安和名义骗钱险些让他身败名裂的父母?”
李攀阳声音虽有些嘶哑,可她是用足了气势,整个大厅的人都能听到她带着愠怒的声音,虽然只是简答的描述可众人却也是变了脸色。
安和出道以来几乎从不在大众面前提及自己的家庭父母,只是偶尔又一次的公益活动,安和去的事自己幼年时的福利院,大家才知道安和原是被遗弃的孩子,在福利院被人领养。
联想到前几年安和跟人签下了很多烂片的协议,众人好像知道了当初一向选择剧本严谨的安和为什么接下了那些剧本,签下来那些剧本,背上了天价违约金,一时间险些声明具毁。
“够了。”安强一向的强势:“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我养了他这么多年,他总得回报我,人心就是偏的,如果没有我他还是在福利院那样的地方跟那群没有爹妈的野孩子生活,哪里来的现在的成就!!”
“你特妈的放屁!!”文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安强的身边,一巴掌扇在安强的脸上:“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行吧!!你特妈就是个傻逼,是个畜生!安和现在的成就全靠他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出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安和当初是在福利院长大,他现在至少不会躺在这里!”
“你以为他为什么得抑郁症,你们!功不可没啊!”
那一巴掌似是夺走了文然最后的力气,浑身无力的靠在李攀阳身上,又哭又笑的指着暴怒的安强:“你们全是刽子手!!”
安强有着极强的大男子主义,在家里说一不二惯了,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女人打了,觉得失了面子,火气上来便要跟文然动手,身后的王爱明跟安深也骂骂咧咧的动手,被一旁的朋友拦住。
眼看场面渐渐要失控,李攀阳让何灿扶住文然,也不想再跟这群人纠缠。
“够了!!”她声音很大,几乎是吼出来。
“我知道你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刚才的那一声让李攀阳的嗓子变得更加嘶哑:“无非是安和哥的遗产。”
李攀阳这句话声音并不算太大,陈翠萍跟安强两伙人居然神奇的静了下来。
“那我可以告诉你们,安和哥的遗产你们一点也别想得到。”
李攀阳此话一出,安强恼怒了起来:“我就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跟安和无亲无故的为什么这么积极的帮安和办葬礼,原来是想抢安和的遗产啊。”
陈翠萍也嚎起来:“你这个小贱蹄子凭什么,亲娘在这里,轮得上你!”
安深也愤愤的:“就是,别以为给他半个葬礼就能分他的遗产,他是我们家收养的孩子,所有的遗产都应该是我们家的!!”
陈翠萍听到安深的话不满道:“什么你们家的,我是她的亲娘,怎么都是你们家的了!!”
“亲娘?”王爱敏轻嗤:“福利院的园长说安和是被人用垃圾袋丢进了垃圾箱里,被环卫工发现的时候已经出气多进气少,还有脸来要遗产?”
陈翠萍自知理亏,可安和有钱她也是知道的,怎么能让着些钱飞走。
“别管别的,我就是他亲娘,我生的他!”
李攀阳看着吵成一片的人,望向遗像的眼神满是悲凉。
哥哥,看到了吗?他们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下辈子,要自私一点,对自己好一点。
原本是两个女人的吵架,吵了几句双方开始动起了手,李攀阳听着嘈杂喧哗的声音脑袋像是有千万只蚂蚁,烦躁的厉害。
“报警。”她觉得有些头晕,抓住身后纪永安的胳膊。
纪永安一直站在李攀阳身边准备应对外事情的发生,听到李攀阳的话第一时间报了警。
“你没事吧?”纪永安伸手扶住李攀阳有些担忧。
李攀阳轻摇头“没事,让我缓缓。”
她将头轻靠在纪永安的胸口,压制着那股眩晕。
纪永安挥手示意保安将人分开,一只手揽着李攀阳的肩,将人扶稳。
“阳阳没事吧?”一旁扶着文然的何灿有些担忧的看着李攀阳。
这几天安和的事情都是李攀阳处理,他们回国的这些事情时间也是他们俩安排的,这几天李攀阳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没事。”那股眩晕还没有褪去,李攀阳声音闷闷道:“灿灿,你带着然然去休息室,别让可可出来。”
文然被气的浑身打着颤,姜可可还怀着孕,最近几天因为安和的事情状态也不太好,听到这群人的话估计是要被气到。
“你真没事?”何灿还是不放心。
眩晕感缓和了一些,李攀阳抓着纪永安的胳膊站稳轻声道:“嗯,我没事了,你看好他们两个,一会出发的时候我会让人去通知你们。”
“纪老师你多照看她一些。”何灿临走叮嘱纪永安。
她看得出来李攀阳今天是要彻底的将这两家人解决,文然跟姜可可那边她脱不开身,也只好拜托纪永安。
“放心,我会的。”
李攀阳缓过来,低声跟纪永安说到:“让张律师过来吧。”
纪永安知道她是受不了这群人准备速战速决,稳住李攀阳给助理发了消息。
“行了。”李攀阳抬脚将靠着自己最近的一个男人一脚:“你们就算打架都打死了,安和哥的遗产你们也得不到。”
原本保安拉不开的一群人,李攀阳的一句话让这群人停止了打斗,矛头对准李攀阳。
“你这个小贱蹄子,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不是偷偷的把钱弄走了。”
“你放屁,我是他亲娘。”
“我养他这么大,凭什么不给我?信不信我去告你。”
“遗产就是得给家人,你要是干预信不信我们去法院告你!!”
李攀阳也不反驳,垂着眼任由他们说着越来越难听的话。
不一会纪永安的助理带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
李攀阳才终于开口:“安和哥去世前留下了遗嘱,一半的遗产留给福利院,另外一半赠与给我。”
“你放屁。”安强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挠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还在渗着血,在气红的脸上显得十分狰狞。
说着便要上前跟李攀阳动手,却被纪永安一脚踢了出去。
“想动手?”纪永安声音冷冽,那双桃花眼似是无限的威慑,骇的一群人不敢上前。
“你们应该庆幸安和的心软。”李攀阳指着陈翠萍那一行人:“是,你是对安和有生育之恩,可你们将他丢在零下十几摄氏度的垃圾桶里的那一刻你就想杀了他,那个时候你们的生育羁绊早就断了!”
纪永安递给李攀阳一个文件夹,李攀阳将里面的纸张抽了出来,丢给了陈翠萍:“找个识字的看看,这些年安和哥到底给你们转了多少钱!”
“你们呢?用那该死的生恩要挟了安和这么多年,原本也没指望着你们能对安和哥有什么样的忏悔,可是在他葬礼上闹,你们的良心呢?”
李攀阳说着将手里的文件夹直接丢给了王爱敏:“还有你们,当初没有孩子领养了安和哥,第二年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们是怎么做的?打骂是常态,吃剩饭,就这样安和从来没有跟你们计较过,最难的那段时间即使安和他捉襟见肘也从来没有拒绝过你们的索要。”
“人心不足蛇吞象,前几年你们以安和的名义做的那些事情,差点几乎是把他这些年的所有毁于一旦,哥哥心软没有跟你们计较。”
李攀阳嗤笑一声:“但是我会。”
她声音淡淡的似是带着无尽的寒意让安家人打了哥寒战。
“我已经把这些年你们两家人打着安和名义做的那些事情全都收集了证据,已经交给了警察,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安和哥心软不跟你们计较可我不会!我要把哥哥这些年受的全部还给你们,好自为之。”
李攀阳笑着眼里的泪水再次掉落,是委屈,是心疼,她心疼这些年安和的委屈。
“哥,气不气?”李攀阳转眼看着安和的遗像眼眶再次泛红:“他们欠你的,就算你生气不再理我,我也要给你讨个公道,让他们付出代价。我说过的,以后换我保护你。”
那两家人很快便被警察带走,葬礼继续进行。
安和严格意义上没有亲人,他的户口本上只有他自己,李攀阳不想让那两家人在安和最后的一程来恶心人,所以李攀阳以安和妹妹的身份捧着安和的骨灰送葬。
这是李攀阳第一次捧骨灰盒,没有想象的轻松,似是千斤重压得人喘不上气。
一出悼念厅,外面站着乌泱泱的人,有的拿着鲜花哭的厉害,还有人拿着安和最爱喝酸奶,都哭的厉害,偶尔有几个拿着手机或者相机拍照的人也满是深沉没有做出什么越距的行为。
李攀阳捧着纪永安的骨灰眼角再次酸涩夹杂着痛初,扯着嘴角低声道:
“哥哥,你看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多爱你的人,还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
幼年时缺少的东西人总会在以后的日子不断的去寻找弥补,安和这些年对这两家人的忍耐跟退让无非也是因此。
“哥哥,来世我做你的姐姐,换我来保护你。”
没有了那两家人的捣乱葬礼举行的很顺利,有不少的粉丝捧着鲜花来祭奠安和,李攀阳没有让保安阻拦,安排人送走前来悼念的人后有安排了一些热饮。
都是真心对待安和的人,李攀阳也心疼这些粉丝,从不同的地方赶过来,为的只是送安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