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语》二季风

45、疯子

　　杨初厌惊了。

　　她猛的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与顾锦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杨初厌感觉自己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看着呆愣在眼前的人，结巴的开口道：

　　“确定吗？”

　　顾锦坐在沙发上，看着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的杨初厌，眼眸中刚点燃的希望火苗，下一秒便被人无情吹灭，她低下头，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暂时接受不了，没关系，我可以等的，我愿意等。”

　　顿了下，顾锦想到了什么，扯扯嘴角，苦笑着说：“毕竟，当年是我提的分手。”

　　杨初厌怔愣在原地。

　　她知道自己内心很想和顾锦重归于好，可是自己现在不是个正常人。

　　自己有病，病的还不轻。

　　这个病根深蒂固。

　　不是正常人的话，会伤害到她吧。

　　杨初厌一瞬间脑海里想了许多天马行空的事情，她感觉自己胸口闷闷的，喘不上来气，手抖的不受控制。她知道，这是她发病前的表现。

　　她握住自己抖得厉害的那只手手腕，尽可能用最平稳的语气，温和的回应着顾锦，“不用等了。”

　　不用等了，我一直在等你。

　　顾锦倏地抬起头，与杨初厌装着万千柔和的眼神对视上，近乎弹跳起来，踉跄几步跑过去用力把那人抱在自己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顾锦的脑袋埋在杨初厌脖颈处，一个劲的摇着头，嘴里不停的向她说着道歉的话。

　　杨初厌大脑一片空白，却还是下意识抱住了顾锦，手轻轻拍着她微微起伏的脊背，柔声着说：“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和我道歉，几年前不喜欢，现在依旧不喜欢。”

　　顾锦眼眼睛里面掺着泪水和笑意，嘴角抽搐了两下，随后转瞬而笑。

　　“瘦了。”杨初厌感觉顾锦整个人轻飘飘的，一只手就能抱起。顾锦脸上的脸颊肉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悄然消失了。

　　确实瘦了，顾锦的口味很清淡，而江舟的所有菜几乎都是无辣不欢的，鲜红的辣椒仿佛能刺伤她的眼睛。后面她被迫学了做饭，可又因为工作的忙碌根本没时间捣腾做饭。

　　“几斤而已。”

　　杨初厌皱了眉，有些不满道：“怎么又不好好吃饭？”

　　她推开了顾锦，杨初厌手抚上那人的脸颊，手掌顺着下颚向上摸着，自言自语的说着：“瘦了，脸上都没肉了。”

　　顾锦被杨初厌逗笑了，偏过头，嗤笑一声，随后捏上了她的脸，“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窗外天渐渐黑了下来。

　　“吃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杨初厌抿唇笑了下。

　　顾锦揉了把杨初厌的头发，还是湿湿的，手上还存有果香的余味，“坐着等会，很快的。”

　　杨初厌乖乖的点了点头，坐在了沙发上，眉眼带笑的看着顾锦走向了厨房，并关上了厨房门，才松口气。

　　看着顾锦穿上围裙后，杨初厌慌忙的翻着书包里的药，颤着手拧开瓶盖，期间手掌里的药还险些要掉下去。她没喝水，仰长脖子咽了下去，药的苦味在口腔里久久消散不去。

　　杨初厌卸了力，瘫软的躺在沙发上，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微喘着气，脸颊热热的。

　　刚吃完药，杜频就给杨初厌发了消息，是提醒她吃药以及告诉她下次复查时间。

　　YangCy:[姐，如果突然停了药，会对我的生活和精神有什么影响吗？]

　　杜频：[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停药，坚决不可以，你不能擅自做主。]

　　杨初厌盯着这条消息看得出神，转过头看向厨房里顾锦忙碌的背影，忽然笑了。

　　她想，她的病或许会好起来了。

　　“想什么呢？”

　　杨初厌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顾锦那张笑容满面的脸，看了许久，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到自己面前的。

　　顾锦拉着杨初厌的胳膊让她坐了起来，随手拿上了茶几上的吹风机，推搡着杨初厌，“头发没干睡觉的话，第二天会头疼。面还有点热晾一晾，先吹头发。”

　　杨初厌被顾锦拉着坐到了椅子上，几次她提出想要自己吹头发，都被顾锦拒绝掉了。作罢，也不在挣扎了。

　　反正，她也挺喜欢顾锦给自己吹头发的。

　　吹风机的呼呼声吹在杨初厌耳边，嘈杂声中，她听见顾锦对她说：“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杨初厌一喜，笑吟吟的转头看着顾锦，满脸期待，“什么惊喜？”

　　顾锦留了悬念，摇摇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笑笑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这个惊喜，她从十八岁开始筹备直至二十六岁，终于可以亲手交给眼前这个人了。

　　心中的遗憾，终于可以弥补了。

　　一刻钟后，头发吹干了。

　　杨初厌的头发吹干后会炸起来，像一只小狮子，顾锦看着这只小狮子笑了好半天，才愿意收敛起来。

　　两个人一同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顾锦坐在了杨初厌对面。

　　顾锦把仅有的一碗面往前推了推，示意杨初厌动筷吃饭。

　　杨初厌疑惑道：“你的那碗呢？”

　　顾锦说：“做的分量有点多，你吃完我再吃。”

　　盛面的碗很深，杨初厌掂量了一下，还挺重。

　　西红柿鸡蛋面还特意摆了盘，旁边放着几颗起到点缀作用的青菜，除此以外，杨初厌在大量的鸡蛋中看到了少许的西红柿。

　　一碗面至少放了五颗鸡蛋，这是杨初厌的初步判断。

　　“你放了多少颗鸡蛋？”

　　顾锦愣了下，不解的回答：“九颗，怎么了？”

　　看来自己还说少了。

　　杨初厌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挑起一筷子面条，吃了下去。

　　顾锦看着对面的人倏然亮起的眼睛，迫不及待的询问杨初厌：“怎么样？味道如何？”

　　杨初厌点点头，一直埋头吃着面，扶着碗的那只手给顾锦竖了个大拇指。

　　意料之外的好吃，杨初厌一边咀嚼着，一边感叹顾锦厨艺的进步。

　　顾锦就这么双眼含笑的看着杨初厌，突然觉得也不是这么饿了。

　　杨初厌安静的吃着，顾锦静静地看着杨初厌吃面。

　　吃的有些撑，杨初厌放下了筷子，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吃多少，碗里还是满满当当，和最开始没什么变化。

　　自从生了病，杨初厌的食欲不振，胃口明显比以前小了。明明没吃多少东西，却还是长胖了，药物的作用远比她想象中的厉害。

　　见杨初厌放下了筷子，顾锦开口问：“吃饱了吗？”

　　杨初厌：“吃饱了，我去趟卫生间。”

　　说着，就往卫生间走去。

　　杨初厌刚走，顾锦就把那满当当的一碗的面推到了自己面前，用着杨初厌用过的筷子，很自然的吃了起来。

　　碗里的鸡蛋丝毫没有减少，青菜倒是都吃完了。

　　刚吃第一口，她差点没喷出来。

　　顾锦表情皱在一起，嘴角向下，侧过头连咳了好几声，满脸写着：难吃。

　　咸，满嘴全是盐没化开的味道。

　　顾锦不死心，又吃了口，结果确定了，自己就是盐放多了。

　　她站起身把面条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随后提起垃圾袋，出门扔了出去。

　　在厨房洗手时，顾锦刹那间想起刚才杨初厌吃面时的表情和表现。

　　她说自己做的好吃，可那碗面咸的根本不是人能吃下去的，杨初厌却还泰然自若的吃了好几筷子，期间还比了个大拇指。

　　是在安慰自己怕说了实话自己不开心？还是强撑着面无表情吃下去的？

　　不知怎的，顾锦莫名的想起杨初厌当着自己的面吃维生素的场景。她觉得那个药瓶很熟悉，但怎么样想不起来了。

　　水龙头一直开着，顾锦失神的看着某处，机械似的冲洗着手。

　　直到一声呼唤，才把顾锦的思绪拉回来。

　　“在发呆吗？我来刷碗吧。”

　　杨初厌走到顾锦背后，伸手环着腰从后面抱住了她。

　　这是真实的触感，这是杨初厌第一反应。不再是虚无缥缈，拥抱的那一刻顾锦终于不会再消失了，这不是梦，她真的抱住了她。

　　顾锦关掉了水龙头，偏过头，湿漉漉的手拉住杨初厌的手腕，整个人转过身，双目相对。

　　“没有，我带你去看惊喜，好不好？”

　　杨初厌歪歪脑袋，迫不及待的猛点几下头。

　　顾锦没在卖关子，拉着杨初厌的手腕，一路走到了自己的昏暗的卧室前。

　　她走到背后，伸出手挡住了杨初厌的视线，狡黠的笑笑：“惊喜要这样才能算得上是惊喜。”

　　杨初厌被顾锦整得哭笑不得，眼前一片漆黑，视线被遮挡看不见外界，她只能紧紧攥住顾锦的衣角，随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啪嗒一声，顾锦开了灯。

　　杨初厌听到开灯的声音，轻声问：“可以看了吗？”

　　顾锦嗯了声，缓缓放下了双手，垂在自己身侧。

　　杨初厌被突然刺眼的光蹙了下眉，恢复视线的第一眼，毫无防备的看到了，摆在她面前和一座小山似的礼物盒。

　　一瞬间，杨初厌愣在了原地。

　　顾锦在后面温柔地说着：“拆开看看吧。”

　　杨初厌向前走了两步，心止不住的疯狂跳动，她在那座“小山”面前蹲了下来，手指小幅度的发抖，哑声问：“这些是什么？”

　　顾锦没直接告诉她答案，只是抬抬下巴，让杨初厌自己拆开看。

　　五颜六色正方形的礼物盒规规矩矩的叠放在一起，上面还根据不同颜色的礼物盒，用丝带绑上了不同颜色的蝴蝶结，颜色的搭配让人赏心悦目，震撼又壮观。

　　杨初厌拿起了最顶端的礼物盒，她喘了口气，紧张的打开了礼物盒。

　　礼物的最上面放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很简洁的祝福语，是顾锦的字迹。

　　—十八岁的杨初厌，生日快乐。

　　杨初厌惊住了，瞳孔微微放大，把纸条拿了下来。

　　藏在纸条下面的是一块精致的手表，手表似乎在礼物盒里等了许久，等着某个人亲手接收这份礼物。

　　杨初厌小心的拿起那块手表，一时间竟回不过神，盯着看了许久，悄无声息的落下了一滴泪，瞬间晕花了纸条上的字。

　　顾锦用柔软的指腹为杨初厌擦掉了眼泪，话语间藏不住的笑意：“怎么哭了，你接着拆还有惊喜。”

　　杨初厌斜睨了顾锦一眼，将手表和纸条重新礼物盒中，轻轻的放到一边，接着拆下一个礼物盒。

　　后面的礼物盒所有配置都一样，都是一张纸条和一个顾锦精挑细选送给杨初厌的礼物。

　　纸条上的每一句话都是：xx岁的杨初厌，生日快乐。

　　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是一块手表。

　　十九岁的生日礼物是一条暗蓝色领带。

　　二十岁的生日礼物是一双蓝色高跟鞋。

　　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是一台华丽的架子鼓模型。

　　二十二岁的生日礼物是一台小鸭子模样的小夜灯。

　　二十三岁的生日礼物是一只当年销量最高的口红。

　　二十四岁的生日礼物是一对茉莉花样式的耳钉。

　　二十五岁的生日礼物是护腰带。

　　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杨初厌的每年生日，顾锦都未曾缺席。

　　这个惊喜，顾锦准备了八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可以让爱人亲手拆开这些礼物。

　　杨初厌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些礼物，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如大海一般翻涌心中。

　　顾锦凑上前，手搭上杨初厌的肩膀，在她耳边嗓音轻缓的说：“它们等了你很久。”

　　它们等了你很久，我也等了你很久。

　　杨初厌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眼泪从指缝中奔涌而出，笑着一滴滴落下泪。

　　她哽咽的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自从外婆离世后，她再次遇到了那个始终如一，一直爱她的人。

　　顾锦扑哧笑了声，张开双臂等着杨初厌拥入自己怀中。

　　杨初厌也确实抱住了顾锦，这个拥抱用尽了力气，似乎怕她下一秒会像梦里那样突然消失，但是并没有，现在不会消失，未来也不会。

　　梦中的人不再是抓不住，化为烟雾的了，而是真实的在她怀里，彼此紧紧相拥着。

　　顾锦不大认可杨初厌这句话，撇了下嘴，反驳道：“你没来晚，这不是找到了吗。”

　　杨初厌脸贴在顾锦颈侧，摇着脑袋，眼泪顺着脸颊一路流下，颈窝处一片潮湿。她什么话也讲不出来，感觉千言万语都表达不出来现在的心情和感受。

　　难以言喻的暖流涌上心头，一件件礼物拆开后，心中的小火山瞬间爆发而出，岩浆一点一点灌满整个心脏。

　　这颗心脏再次因为顾锦而为之动容。

　　杨初厌手抚上顾锦的后颈，捏着她后颈处的那块软肉，让顾锦抬起了头。

　　两个人四目相对，看出了彼此的小心思，杨初厌手绕到后面挽住了顾锦的腰，稍稍用力将人与自己的距离又缩短几分。

　　杨初厌视线一寸寸下移，盯着顾锦的唇瓣，眼底是藏不住的欲望。

　　随即没有任何犹豫，杨初厌倾身吻了下去。

　　温柔又不失力度。

　　两个人在触碰到彼此唇瓣的那一秒，脸唰的一下变了色。

　　只亲了不到一分钟，杨初厌便松开了唇，她喉咙滑动了下，水雾氤氲的看着面红耳赤的顾锦，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仿佛要把顾锦看穿了。

　　“可以亲你吗？”

　　顾锦轻哼了声，被杨初厌这句话逗乐了，“先斩后奏啊。”

　　杨初厌思考了几秒，觉得顾锦说的有道理，慢慢的点了点头。

　　“所以可以吗？”

　　回复她的是顾锦主动吻上的唇。

　　大脑停止了运转，杨初厌的另一只手护在了顾锦脑后，随即立刻夺回了接吻主动权。

　　鼻尖相碰，舌尖缠绕，全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杨初厌觉得现在的自己才是真疯了。

　　那又如何呢，只要是顾锦，她愿意为她疯无数次。

　　卧室安静又静谧，只有两颗怦怦乱跳的心跳声，和窗外永不停歇的蝉鸣声响彻整个房间。

　　暧昧的气氛达到了高潮，杨初厌见顾锦有些呼吸不上来，才悻悻的松开了唇。

　　顾锦垂眸用手背蹭了下自己被杨初厌亲破的嘴唇，不满的吐槽着：“杨初厌，你鼻子太挺了。”顿了顿，接着说：“不好亲。”

　　杨初厌目不转睛的盯着顾锦看，舌尖舔了舔唇，露出小虎牙朝她笑笑。

　　“那我下次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