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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顾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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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初厌今天打算下班后去看看二手彩电的价格,天越来越热,靠小破风扇也不凉快,吹出来的全是热风,整个人都不好了。
坐在邦邦硬的床上,虽然铺了垫子但一觉醒来杨初厌睡得腰酸背痛,她捶捶腰,长长叹口气,看下时间:
4:35。
杨初厌把脸埋进掌心里搓了搓,手指插进发丝,油腻腻的感觉有些难受。
思考几秒,杨初厌想着时间还早洗个澡冲凉算了。
干脆的下床,走到客厅接了杯水,才注意到杨东华赤裸着上身只穿了条短裤,他脸藏在臂弯里看不见表情。
杨东华躺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杨初厌懒得管杨东华,喝完水后直接进卫生间冲澡去了。
头发被水流打湿,哗哗声在狭小的空间显得格外震耳欲聋,抬手关掉混水阀。杨初厌全身的重量压在那只撑在墙砖上的手,另一只手捂着胃,五官皱在一起,紧锁着眉,胃里翻江倒海,如一根根刺刀正刺向杨初厌的胃。
她无力的靠在冰凉还有水珠的墙砖上,捂着胃的手徒劳无功,一如既往的刺骨般疼。
烧心的感觉蔓延全身,冷汗浸湿鬓发,杨初厌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晕倒在这憋气的空间里,于是她努力张着嘴,慢慢的呼吸着空气,企图得到些许缓解。
她这几年饮食很不规律,几乎是有上顿无下顿。
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得了胃炎?
刚刚步入初中校园一个月左右,同样是早上,同样疼痛难耐。直到实在受不了了,找孟晔借了钱,去医院检查后,结果显示“慢性浅表性胃炎”
杨初厌迅速把身上的沐浴露泡沫冲洗掉,裹了条浴巾,急忙跑回卧室。
蹲在地上,不停的在书桌抽屉里翻找药,打开药盒,颤抖着手挤了片药,塞进口中,身边没有水,直接吞咽下去的。
药效发作很快,胃部的疼痛感得到缓和后,杨初厌扶着桌角慢慢站起身,从衣柜里拿了件白t黑裤穿好后,把头发也吹干了。
忙完这一切,已经5:15了。
刚准备梳头,却被一阵电话声打断了。她表情不耐的拿起桌上的手机,没有看备注直接点了通话键。
杨初厌打电话不会先开口,而是等电话那头的人开口。比如现在,她和电话那端的人始终保持沉默,只剩细细的电流声。
过了很久,对面那端的人也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准备,下一秒,杨初厌把电话挂断了。
挂断的电话回到拨号界面最顶端是刚才来电的电话,是一串没有备注,也不在联系人里的号码。杨初厌看着那串号码,陷入了沉思。
……
哐。
手机被男人用力砸向墙壁,屏幕上赫然出现一道从中间开裂的裂缝。墙壁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量,被砸的掉下了一块墙皮。
“你们母女俩还真是狼狈为奸,我他妈赌、博碍着你个死丫头什么了?”
“爸——”
顾锦用尽全力喊出,尾音颤抖,想试图让顾戴柏清醒一点。面部带有泪痕,嗓子的嘶哑感刺痛着她,眼泪从眼尾流出滴湿袖口,鼻尖和嘴唇也因为流泪而泛着异样的红。心脏闷闷的快速跳动着,鼻腔隐隐发酸。放在身侧的手,手指一点点掐进肉里,手心留下深深的指甲印。
她想问顾戴柏为什么要赌.博?
为什么要走上这条本就是错的路。
为什么。
为什么……
三个字像在顾锦耳边设置了循环播放,听不清任何嘈杂的声音,她的世界仿佛都在无限循环着“为什么”三个字。
永不停止,永远萦绕在耳边。
她捂着耳朵重重的摔倒在地,又重新站起后像疯了般夺门而出。
跑出家门的顾锦不知道该去往何处,迷茫的站在湖杭街中央四处张望,似是有些累了,找了处干净点的地方蹲了下去,头沉沉的靠在棕红色的墙壁上,闭上眼仰望着黑暗。
“我草!”
一声惊呼把顾锦的思绪重新拉回来,偏过头顺着惊呼声望去。看见一个男生站在巷口拐角处的位置,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他紧捂着嘴,声音藏不住的害怕。
“我的天,这……这这…这有人……”
“我靠,怎么还有个人!”
男生慌里慌张的朝顾锦方向跑去,却在看见墙边还蹲着一个人的时候,再次被吓得魂飞魄散。捂着心口处,喘着气,有些生气的说:
“你这人怎么也不说句话啊,吓死我了,幸亏这是大白天。”
顾锦抬眼与男生撞上视线,但她现在心情有些糟糕,不想搭理眼前这人。
“欸?我说你这小姑娘也不说话,算了,不理你了,你帮我看着点巷口那闭眼的姑娘,我回家拿个手机给她送医院去。”说着,男生只留下了背影。
看到男生走后,顾锦这才慢慢的站起身,有些好奇的朝巷口拐角处望了望,但什么也没看到。
好奇心的驱使下,顾锦迈着小小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巷口。走到了巷口顾锦却没有勇气回头看拐角,人像是被定住了,只有脑袋正在机械似的转过头。
“杨初厌!”
顾锦在看清晕倒在拐角墙壁的那个人是杨初厌那一刻,她猛的跑向杨初厌,大脑瞬时一片空白。
她晕多久了?
为什么晕了?
还有心跳声吗?
顾锦将温热的手心放在杨初厌心口的位置,微弱的心跳声仿佛牵动着顾锦的思绪。
“杨初厌,杨初厌,杨初厌。”
她一遍遍执拗的喊着杨初厌的名字,希望她可以理理她。
顾锦快要急哭了。她来不及思考,弯腰一把将杨初厌打横抱起,杨初厌的整个胳膊悬在空中晃晃荡荡。
她人生中第一次公主抱一个人。
还是一个女生。
还是杨初厌。
心中带有异样的感觉,顾锦掂了掂杨初厌,她这才发觉杨初厌好像真的有点营养不良。怀里的人面部苍白,毫无血色,也难怪那个男生被吓了一跳。
在脑海里迅速想了下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后,顾锦就这么抱着杨初厌一路飞奔。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频频回头看着飞奔的女生。偏偏正值苦夏,衣服黏糊糊的紧紧贴在顾锦背上,汗水打湿鬓发,而顾锦全然感受不到。
医院离这并不远,步行大概十五分钟就到了,跑着去的话就更快了。
“给她输了点葡萄糖,还好你送来的及时,不然这么年轻的女孩就可惜了。这里面没药了及时告诉我昂。”
“谢谢,谢谢您。”
顾锦站在杨初厌身侧声音有些急促的道谢着。
“杨初厌。”
她声音细小的喊着杨初厌的名字,顾锦坐在她旁边的座椅,手覆在杨初厌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上,冰凉的毫无温度。
“杨初厌。”
“杨初厌。”
……
“怎么样,怎么样,这女生怎么了?”
“你怎么找到的?”
顾锦没想到男生是信守承诺的人,震惊的看着他气喘吁吁的弯着腰扶着膝盖,问候着杨初厌身体状况。
“我问那一楼保洁阿姨的,她说她看见一女抱着一女就去了内分泌科。”
顾锦: ……
那你还挺聪明。
一阵沉默,男生看看正在输液的杨初厌,又看看语塞的顾锦,一时摸不清头绪。
“劳累你了,她只是低血糖晕倒了,我陪着她就行了,谢谢。”
“现在都傍晚了,等她输完这一袋也要晚上了吧,你们两个女孩子这么回去安全吗?”
“没事,谢谢你了。”
“我就坐在旁边陪你们吧,不打扰你们姐妹俩。”
顾锦: ……
不好意思再拒绝下去,顾锦勉强的笑着点点头。得到默许后,男生坐在了离顾锦三个座位远的位置上。
“你叫什么啊?”
“顾锦。”回应时的眼神始终看着杨初厌,余光都没有分男生一点。
“我叫陈沪一,当个朋友吧。”顾锦点点头,没有想握手的打算,陈沪一耸耸肩,不在意的收回手,戴上耳机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走廊寂静无声,隔壁是为亲人生命祈福嚎啕大哭声。医院就是这样,有人痛心疾首,有人失去至亲。
“顾锦。”
杨初厌缓缓睁开双眼,嗓音沙哑低沉。
“杨初厌,你怎么样了?”
顾锦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听到杨初厌的呼喊声,瞬间清醒一半,声音轻又小的询问。
见杨初厌要去动正在输液的胳膊,她站起身摁住杨初厌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动。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顾锦明显松了口气,重新坐会杨初厌身边,又再次将杨初厌右手包裹住。
自己在医院?
怎么晕倒了?
杨初厌蹙起眉头,微微低着头思考着来龙去脉。
杨初厌凭借着仅剩的一点恍惚的记忆,唤起记忆。
自己从家出来,到了车棚里,骑到一半拐角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前方穆然消失只剩一片黑暗,然后记忆从这里开始断开。
想到这,头后知后觉的疼痛着。
“顾锦。”
“我在。”
杨初厌摇摇头,努力扯出一抹笑容,笑的牵强又酸痛。
“就是想喊你。”
“我在。”
握住杨初厌右手的力度又紧了紧,像是告诉她别担心。
注意到身旁的动静,陈沪一扯下耳机,身体微微向前倾斜,朝杨初厌打招呼。
“嗨,你好啊,我是陈沪一。”
杨初厌一脸懵的向陈沪一同样挥手。
“你好,请问你?”
“你晕倒的地方吓了我一跳呢。”
杨初厌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低血糖——”
话没说完,就被坐在中间的人用身体挡住了视线,再开口时,顾锦面色不悦的看着杨初厌。
“我去叫医生。”
说完,还重重的在杨初厌手背上拍了几下。
杨初厌: ?
陈沪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