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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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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自私也是。
婚事这件事不止清岚一个提了,四姨娘在热闹非凡的除夕夜也半玩笑半正经地提了提清冉的婚事,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希望王府为她寻一门旗鼓相当的婚事,让王妃去忙活,就算王妃不去,也要舒佟去。
恭王府的下人都要比外面做工要轻松,别说为老王爷生下一儿半女的,舒佟认为王妃对这些人仁义已尽了,还妄想贪心更多,心里忍不住的唾弃。
人人想要攥紧自己一亩三分地,向别人攫取更多利益,跟蚂蟥一样别人的吸血,贪得无厌想要从王府得到更多更多,却从来不想想如何在这样混乱不堪的世道里力往一处出,劲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凝心聚力形成一股巨大无比力量,人人都这样自私,舒佟厌烦地别开视线,懒得去看虚与委蛇的牌面。
“哎,胡了。”李殊把牌掀开,摸牌,说:“现在年轻人都在提倡自由恋爱,趋势这样走,做父母的不得紧跟时代的步伐,是要被小孩厌弃的,你吧,好心好意为她着想,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小孩也不一定愿意领情,还不如让她们自个找呢,舒佟和灏儿就是自由恋爱,一点也不用让人担心,就很好啊。”
李殊得以的收钱,一家一家数着数。怕是忘记几年前死活不同意的狼狈样子,也忘记了实打实痛苦挣扎了好些年,到后来劝萧灏纳妾生孩子的念头都被打消的一干二净,其中的苦她是一点不说。
四姨娘讪讪眨眼,温婉地说:“至少……至少……父母找的知根知底,也不至于没点家底,连吃口饭都成问题啊。”
这样针对性太强,舒佟抬眸看了眼清冉,当下时兴的齐肩短发,米黄色的长冬装裙子,褐色小皮鞋,五官说不上明艳,但是漂亮的,谈笑间也落落大方,不像是会没有人喜欢的样子,除非是她不喜欢对方,那就难说了。
洗牌之间又听王妃说:“我们舒佟也什么都没有,给年轻人一个机会,不也做的好好的?甚至轻而易举超越了我十几年的积累和奋斗,这,你那说的去?人不能只看钱财,还是要看内涵的。”
左一个自由恋爱,又一个舒佟,说什么都往夸舒佟方向去了,看得出王妃对这个男人儿媳妇满意的不得了了,任谁都看得出推脱之意思,四姨娘砸吧砸吧嘴巴没再说话,说多了把财神爷惹急谁也讨不到好处,专心打牌去了。
舒佟算是对这群姨娘有了初步了解,一群贪得无厌的蛀虫,往后也无需太客气礼让,该整肃整肃,该奖励奖励,否则这群人坐吃山空,能把恭王府败光。
赢了两盘李殊就推牌离开,回房休息,让她们小的玩去,就在舒佟以为这晚就这样小打小闹过去时,又不知道谁开了个口说:“清婉和二姨娘好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声音不大,却在熬的难受的后半夜里震耳欲聋,显然是精神粮食,人都是八卦的,而有八卦就可以不睡觉。舒佟察觉身旁的清婉一顿,掰花生的手放下了,又拿起来,就是不去掰开。
牌面那边叽叽喳喳低头耳语说了两句,是那种光明正大在人前议论,让当事人知道议论的是自己,又不让听清内容,让人抓耳挠腮。
舒佟看了一眼阿水,阿水福至心灵地感受到二少爷想做什么,很快走去清婉小姐哪里,支走了。
萧灏看了眼,放下手中的书,懒懒地抬眸。
“谁允许你们跟鸟儿一样没规矩叽叽喳喳的?不会说话背女戒去。”萧灏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热闹的牌面当即噤若寒蝉,生怕萧灏怪罪。
按理说,时隔那么多年不见,不应该害怕,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萧灏的气场很难让人不害怕,凌厉的五官本就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子,不说话时周身煞气,说话时更不容人置喙,瞟一眼过来让人觉得要立马大开杀戒,放放血助兴的样子。
“哎呀,你怎么那么较真呢,今天除夕夜诶。”舒佟走到他身边,劝人的架势揽着他的肩膀,有人出来打圆场,众人稍微松了口气,至少场面不会继续发酵,不会让事情发展到最坏的程度,一口气还没松完又听舒佟:“恭王府风气开明,确实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但也不是没个把门什么都能说。有些话也是不能胡说的,不然是要掌嘴的,毕竟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橘黄的灯光比油灯和蜡烛要亮的多,将每个人的脸上表情看的一清二楚,舒佟很满意这话起了威慑作用,让她们露出惊恐的表情。
让她们知道,就算王妃不在场,某些禁忌的话题也不是随口可以挑起的,禁忌就是禁忌,谁也不能说出口,即便心照不宣,你也给我把嘴巴闭紧了来,不然……
萧灏微微颔首,舒佟微微笑着说:“哎都怪我,我没做好!公子小姐们许久不回来了,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没个底,都是我的问题,明天,明天我定是要安排人给公子小姐上上课。”
年初一上规矩课,也是没谁了。
姨娘和几个小姐脸色已经变了,变得难看和害怕。一旁的清冉这几日和舒佟接触,认为嫂嫂端庄大方又温柔,已经和他有些熟稔了,柔弱地喊了一声嫂嫂,想要求饶,但舒佟听了后直皱眉,虽然按身份,萧灏的妻子确实是她们的嫂嫂,但他是个正常男人,不希望被物化女性。
气氛一时间凝滞了,良久后,萧灏才重重开口:“他不喜欢被叫嫂嫂、嫂子,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这下一众人脸色再一次铺上惊恐,萧灏恍若不觉一样,拿起书淡淡说:“都下去吧,各自回房守着。”
侍妾没有与正房平等的可能,从来不可能,王妃心慈面软,让她们陪着守夜不过看在几个小姐的份上,搞得这样乌烟瘴气,萧灏终于忍不住了,这群贪得无厌、口无遮拦的女人了,舒佟心里暗笑,很好心情地顺着他的脊背摸下去玩,萧灏抬眸看了看,对视上,舒佟无辜眯眼笑笑。
清悠本就在萧灏身旁的小红木桌,桌前堆满了她那心爱的化学专业书籍,不明所以的抬头。见她们一个个行退下礼,还有点可惜,越吵的地方学的越专心。之前为了专心,特意跑去赌场学了几个小时,烟味弥漫,太臭,后来去了菜市场和闹市,很专心,效果异常好,当晚灵感就来了,研制出来那款抗外伤的药。
舒佟看着走在最后面两道背影,不缓不慢的,很突然开口说:“泽帆和清冉留下来吧,漫漫长夜,泽帆留下来陪爷聊一聊军事,我得向清冉请教器械设计和出口的问题。”
舒佟煞有其事地找理由,萧灏看他,眼里仿佛在说大可不必这样,想留谁就留给谁,不必说那么多。舒佟挠了挠后脑勺,拍了拍他,让他别看了,说都说了,没必要纠结这些。
走在前头离开的人从团圆饭开始,直到结束,无一不是在见证舒佟有多受重视,多受喜爱。不仅深得王妃喜爱,还可以在王爷面前胡作非为,可以毫无顾忌地点名让走的人留下,王爷一点意见也没有。
看来恭王府真的要添新主人了。
顿住脚步一瞬间后,后背挺的直直的再提脚离开。清婉回来时见到这样一副众人要走的场面,狐疑地往里面看,慢步进去。小时候一直陪额娘守守岁,后来额娘不守了,她就陪着舒佟哥守,理应大步气势磅礴地迈进去,可是刚才被阿水支走的话题是那样的针对人,连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跟二姨娘有什么关系,才长得那么像。
和门口神色不安的清婉对视上,舒佟走过去,将她拉进来,按着她原来的位置坐下,“嚯,你想逃到哪儿去?给我坐下。”
清婉老老实实地坐下,再觎了大哥一眼,发现大哥眼睛都没眨一下,眉眼依旧一股子煞气,但又被手里的《婚姻论》带起一丝怪异的感觉,第一次觉得冷酷无情的大哥竟然有了人情味。
然而后半夜直接见证被人情味罩着满满的大哥。
舒佟一时兴起留下泽帆和清羽也并非没有道理,望安为救泽帆失去一条生命,泽凡后来对王妃真如同亲娘一样,冬温夏清,承欢膝下,以前怪异的脾气都收敛起来,对他也能笑脸相迎,在安平军担任起军师的职位,为萧灏出谋划策,很多军事行动都有他一份力量;而清羽在德、英两国器械生意做的如火如荼,舒佟要向她请教并非虚话。更多的也是警示警示那帮蛀虫,不要整天费尽心思从王府得到什么,而是正心正念为王府出一份力,那么恭王府也不会少她一份子。
萧灏没有和泽帆聊一聊军事的打算,但舒佟没有放过清羽,连同发呆的清婉也被拉来一起聊了许多关于器械的事务,清羽公司是做细小零件供应商的,舒佟问了好些他不太懂的问题,聊到四点多,清羽口水都干了才放过。
舒佟将得到的答案整理一番,跟萧灏共用一张圆桌,面对面写他那本干净没有一丝褶皱的褐色本子,写好了就巴巴抬头看萧灏。
火盆烧的噼里啪啦响,萧灏从书里抬眸看了看大腿,舒佟耳尖一热,摆手拒绝:“不太好,那么多人呢……”
说是这么说,最后还是没抵挡住萧灏炽热的目光,巴巴地坐了上去,笑的很灿烂对着翻书的清油,发呆的清婉,昏昏欲睡的清羽,还有正气凛然坐的板正,丝毫看不出来是在勉强熬夜的泽帆炫耀:“哎呀,你们大哥非得抱我,你们不要见怪哦,在你们看不见的时候,他总是抱我,都不让我下地走路呢!”
“……”
“……”
“……”
清悠难得从专业书籍里抬头,牛头不对马嘴嘟囔一句:“铝跟氧……”,然后淡定低头写笔记了,这几年她已经见惯不怪了,清冉则是一脸震惊,大哥看着冷脸冷言冷语的,没想到这么会疼人。
没人搭理他,舒佟双手很自觉地攀上他的后颈脖,蹭了蹭再抬头黏糊糊的说:“萧灏,来年希望你平安健康,”话锋一转,调皮的说:“还有无限对我好,宠我!”
萧灏这下彻底放下书,颠了颠他,让他坐的舒服些,说:“好。”
舒佟:“那你来年希望我做什么?”
“健康,开心。”萧灏看着他的眼睛说。
舒佟点头,答应:“行!没问题!我答应了!”
萧灏嘴角勾着笑,眼里柔情满满,舒佟看着心起坏念头,于是伸手去掐、去捏,萧灏也不阻止,任由他蹂躏。
萧灏一身上下健硕的肌肉,大腿肌肉健力稳壮,手臂线条结实饱满,就这样坐着,被这样一双手臂环绕抱着,着实是很有安全感的一件事,舒佟玩着玩着有些困了,蹭了蹭他的颈窝,“困……”
遍燃灯烛,合家欢聚,迎接新年。
除旧迎新就是这么熬过来的,萧灏颠了颠他,问:“婚礼你想怎么样的?”
舒佟:“西装要白色的,你穿黑色,我们黑白配,要红色玫瑰,还要小花童,可可爱爱的小女孩,还要……天香阁的烤鸭,哦哦,要戒指,素圈的,不要金的,要银的,你要天天戴着……”
舒佟絮絮叨叨,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逻辑,没有顺序,但萧灏听懂了,答应了:“好。”
平日里不容侵犯的严肃冷脸,像没有情绪的黑白山水画,此刻沾上了五颜六色的颜料,会笑,也变得精彩绝伦,意示着下一年将会是很好、很美好的一年。
确实如此,这一年改写了整个国家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