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逗美食日常》冯默默

31、第31章 山楂凉糕

　　如此摆了几天摊，沈家二老摊饼的技术越发好了，即使沈沁不在，二人也可独当一面了，摊位渐渐积攒了些名气，固定食客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从别的坊专门来买这饼子的。

　　营业额日渐攀升，势头向好，但沈伯母甚有忧患意识，到回宫的这天，拉着沈沁的手不住念叨，“这饼子虽新奇，但也很容易叫人学了去，要是往后街上全是卖这饼子的，咱们可怎么办啊？”

　　用现代话说这就是失去核心竞争力，这个沈沁自然早就想过，她笑着拍拍沈伯母的手，安抚道：“这有什么的？学得了样子，学不了精髓，且不说那鸡蛋灌饼的手法，摊煎饼的技巧、卤味配方等等，就是里头刷的那酱，他们一时半会也学不成，再说了，就算真有人研究出来了，咱们还可以卖春饼，伯母，那日我教你春饼的做法你可记着呢？”

　　沈伯母点点头，“记着呢，记着呢！你放心，伯母看你做一遍，又有你写的方子，错不了。”

　　这几日晚上回来，沈沁就变着法的做些新鲜的吃食，边做边教沈伯母，沈伯母不识字，这正中沈沁下怀，便找来了炭笔，边做膳食边记录，发明了一种只有二人能看懂的画作，类似于现代的Q版漫画，只不过上面画的全是烹饪方法而已，沈沁笑道：“那就好，等我进了宫，再研究了新鲜吃食，便画下来让彭成文交给你，这样还愁咱们的摊子引不来食客吗？”

　　沈伯母这才放心，做了顿丰盛的午膳四人一起用后，又再三嘱咐沈沁在宫中万事小心，才依依不舍让二人走了。

　　皇城里一如往昔的热闹，一路上，窄巷宽街四通八达，挑着扁担的货郎穿梭其中，商铺林立，各种叫卖声不断，布店、酒楼、茶肆、客栈应有尽有，各家招牌幌子高高悬挂，旗旌飞舞，遮空蔽日。

　　前世今生，沈沁爱逛街的属性没有变化，看到这些店铺便想进去，扯着赵清平往最热闹的街巷钻。

　　途径布店、成衣首饰店、脂粉铺子店，最终停在了一家糕点铺子前。

　　“不是才吃过午膳，你还要吃？”赵清平惊愕道。

　　“我想尝尝这里的糕点。”

　　这是一家高端点心铺，从铺面到装修精致美焕至极，糕点整齐码在柜台里面，各式各样都有，沈沁一点都不饿，只要了两块山楂凉糕。

　　沈沁分了一个给赵清平，“山楂馅的，正好消消食。”

　　山楂凉糕呈花瓣状，外皮糯白，隐隐透着棕红色的馅料，外皮应该是糯米粉加入牛乳后蒸制的，入口奶香味十足，香甜软糯，山楂馅料酸而回甘，清新绵软，细嚼慢咽时丝丝的甜和香在口中蔓延。

　　两人边吃边走，到了安仁坊华胜街，这是皇城读书人最爱逛的地方，两边全是书肆、琴坊、瓷器玉石、古玩店等等，这次换赵清平走不动路。

　　沈沁虽不大感兴趣，还是提议道：“进去转转？”

　　不知为什么，今日的华胜街有些空旷，淘客不多，明明上次来商铺不仅店里营业，还要在外面摆摊，那摊子都恨不能摆在路正中央，今日却只有寥寥几家开门了。

　　赵清平许久没来，还以为是这条街没落了，沈沁就更是压根没察觉到异常，边走还边和赵清平讨论，“皇城的布局还是很合理的，把同类的铺子都集中在了一起，你看女子就爱刚才咱们去的那条街，衣服首饰脂粉齐全得很，男人就喜欢这条街，书籍古玩全都有。”

　　赵清平挑了两本野史杂记，漫不经心的接话，“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现在皇城还缺那么一条街，它的名字叫做美食街，当全皇城的吃货饿了的时候就直奔那条街，总有一种美食适合你我他！”

　　“......你还确实是三句话离不开吃食。”

　　沈沁啧一声，“说的好似你不期待这么一条街似的，你想想，你同友人出来逛街累了，随手来上杯奶茶，再啃个汉堡包，若有时间还可以三五几人吃上顿火锅，走时再拎些奶油蛋糕等甜食回家跟家里人一起分享，这日子难道不好吗？”

　　赵清平想象了一下，“确实是不错，但是奶油蛋糕是什么？”

　　“就是一种外面抹奶油里面蓬松柔软的甜食......奶油类似流动的牛乳，奶香甘甜，入口即化。”

　　赵清平满脸困惑，看着还是不明白那是个什么东西。

　　沈沁放弃解释，“算了，回头我给你做个尝尝。”

　　两人正聊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噪杂声，沈沁透过窗子向外望去，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只听书肆掌柜在身后摇头痛恨道：“那瘟货又来了！这生意是一天都做不下去了！我看我明日也早早关门算了！”

　　赵清平正要开口问发生了何事，外头嘈杂声变为了哭声，二人走出书肆，看到不少人围在那里，吵闹声不绝于耳。

　　正中央一人骑于高头大马上，用马鞭指着地上一人，怒斥道：“本王早告诉过你们，皇上要将这里改为饮食巷，叫你们早早关门搬家！你们偏不听！今日本王再最后警告你们一次，若再不搬，便如此人一般！”

　　话音落，鞭子抽向一旁的古玩店外面的摊子，摊上的玉石器具齐齐摔在地上，应声而碎。

　　这都是银钱收来的，那摊主见状痛呼一声，扑上去抢救，被鞭尾扫到，栽倒在地，手肘正好按在碎掉的玉器上面，血潺潺涌出，看着好不吓人。

　　一旁的妇人和孩童连滚带爬过去高呼救命，一时间哭声、痛呼声、哀叫声四起，让人闻之心悸。

　　围着的多是商户，脸上也是愤愤不平的，全部脸色铁青，捏紧了拳头，却是敢怒不敢言。

　　沈沁皱着眉头，指着正中那人，“这人是谁？怎么这么蛮横嚣张不讲理？”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看着比赵清平年纪大些，二十多岁，衣着锦绣，容貌清隽，满脸傲慢之色，看着地上的老人妇孺如看蝼蚁一般，毫无怜悯之心，甚至在那妇孺求救之时，又补了一鞭，“明日再不搬！本王便亲自带人砸了你们的店！”

　　赵清平看着眼前一幕，皱眉道：“昱王。”

　　“你兄弟？”

　　赵清平点头。

　　这时那边围着的人终于忍不住了，不知哪里冒出个声音，“王爷手下留情吧，何必跟老翁妇人稚子一般见识，就当给自己积点德。”

　　昱王眼风一扫，厉声问，“谁！刚才是谁在说话？”

　　那声音又沉寂下去，想来是不愿当出头鸟。

　　沈沁这该死的正义感爆棚，真的很想管，不过这毕竟不是现代，万一惹祸上身摆不平怎么办，这可不是赔点钱，关几天能解决的事，电视剧里演的权贵打死个把人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所以没问清之前，她是不会贸然动手的。

　　她对这个王，那个王，其实没有什么概念，只好挑着最好理解的问：“你官大还是他官大？”

　　赵清平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到了他们这种身份地位的，哪还能用官职来形容，身份地位高低不过就是在太后皇帝跟前谁更得眼而已，有时他是真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只好也捡着最好理解的答：“皇上是我亲哥，不是他亲哥。”

　　沈沁若有所思点点头。

　　“你想做什么？”

　　“我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你看那小孩哭的！”沈沁道，心说这不明摆着的吗？

　　“想去就去。”赵清平朝那边抬了抬下巴，“我在这儿，你怕什么。”

　　有了这句话，沈沁心里有了底。

　　在昱王下一鞭子落下前，沈沁高高举起手，气沉丹田，大吼一声：“住手！”

　　昱王手中的鞭子打了个拐，耷拉下来。

　　众人回头，见是一靓丽小娘子，身后还跟着个年轻郎君，不约而同让开一条路。

　　昱王甩甩鞭子，目光阴沉，提着唇角冷斥一声，“真有不怕死的。”

　　沈沁走过去拱手道：“这位大人，什么事值得动这么大肝火呢？老人家做个生意不容易，还请您高抬贵手。”

　　沈沁故意不称他为王爷，只当刚刚没听到他那声“本王”，否则两人身份过于悬殊，实在轮不到她来充大侠。

　　这话换个男子来说，昱王早甩鞭子过去了，但他眼睛一眯，上下打量一番，见是一美人，皮肤白皙无暇，杏眼圆睁，脸上隐有怒意，却极让人心动，他于马上压低身体，凑得近些，笑吟吟道：“小娘子这话可误会我了，我奉的是皇命，皇上要在安仁坊建饮食巷，选中了这里，皇上要他们搬，他们不得不搬，昨日本王已经知会过他们，谁知这群刁民竟死性不改，本王只好亲自动手帮一帮他们。”

　　昱王明明是笑着的，沈沁却无端觉得脊背发凉。

　　若非沈沁认识赵清平，又见过皇上一面，单听这话，说不得就真信了皇上是那不顾百姓死活，只图自己快活的人了。

　　如今这么多人看着，来日此事若传出去，于皇家名誉终是有损，沈沁想辩，却无从开口。

　　还好这时，赵清平已经踱步过来，站在他身后，清凌凌开口道：“你张口皇上，闭口皇上，那我问你，你将饮食巷选在这里，有上报过朝廷吗？皇上知道吗？”

　　昱王直起身子坐好，侧头看了他一眼，阴测测道：“质疑皇家的决定，我瞧着你也是活够了！”

　　赵清平耸耸肩，嗤道：“我问你皇上知不知道这件事，你说我在质疑皇命。我跟你讲道理，你跟我耍无赖。”他顿了顿，肯定道，“看来皇上是真被你蒙在鼓里。”

　　昱王指着他大怒道：“你！”

　　赵清平接着说：“也对，皇上不会准许有人把这条街改为美食街，因为这条街自古便做的是奇珍异宝、书籍字画、典当茶肆的买卖，是一些文人清客聚集之地，若改为饮食街，毗邻书肆茶坊，清幽之地变得嘈杂不说，光是叫这些商户搬迁都是一件大事，不光商户费事，就连这里的常客也难以适应。”

　　旁边的商户摊主百姓隐隐激愤，不知是谁又嚷了声，“这位小兄弟说得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

　　昱王被人当众下了面子，恼羞成怒，高高扬起鞭子，朝着人群挥下，“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赵清平站在人群正中央，那鞭子直向他面门而来。

　　沈沁惊呼一声，第一反应竟然是冲过来替赵清平挡鞭子——就在这时，赵清平一抬手，循着鞭子划过的路径，抓住鞭子中后部，鞭尾如蛇缠住他的手掌。

　　赵清平用力攥紧一勒，抬起头，冷声道：“赵清樾，你找死！”

　　一瞬间，昱王脸色大变，自先帝去世后，有多少年没人直呼过他的全名了，这天下知道他名讳，敢当面称呼他名讳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

　　他下意识想收回鞭子，却抽不动，难以置信看向面前的男人，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终于模模糊糊在他身上看到个熟悉的影子。

　　“安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