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笑了，这是穿书！》小恐龙出版社

24、第 24 章

　　太刺激了。

　　成忻这辈子还是头一次体会到被人面对面深情告白的感觉，并且对方还有着一张堪称完美的脸蛋。
　　心脏仿佛在随着丢丢丢的音效上蹿下跳，即将像个猴一样从肋骨缝里蹦出来了。
　　真不错，一蹦出来就有西游记和异形两个剧组可供选择。

　　但是显然，这会儿那颗心还能在胸腔里头呆得住，暂且不必进组。
　　而成忻意识到自己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也能稍微思考一下此时此刻的状况了。

　　——剧本里没这段啊！
　　夏小帅怎么还给自己加戏呢？！

　　成忻后退一步，遮住自己刚冒出脏字的嘴巴，手动防范不该说的话再出现。
　　他惊魂未定地戒备着跟前的夏未霖，问出了自己此时此刻能想到的唯一一句话：“……为什么？”

　　恋爱中的人常常会在某一时刻突然面临恋爱对象抛来的施法前摇般的问句，而答案关乎此人当日乃至往后余生的生活质量。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提问者或是为了增进感情，或是为了消除不安，总之都是出于对这段关系的珍视。

　　但成忻的提问与这一规律无关。
　　他想不通。为什么夏未霖会在这个时间和地点，对着他这个人物说出“喜欢”呢？三大要素没有一个是符合预期的！

　　至于夏未霖，从告白那一刻的情绪峰值过去之后，他就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过。
　　理智来迟了一步，已经无力回天，脑子转得再快也没办法让时间倒流了。
　　这倒也不是夏未霖后悔了的意思，只是他还没想清楚原因就先走到了结论，现在成忻的问题抛出来，他也无法给出答复。
　　好像一碰上成忻，他总会有点不谨慎。
　　比如成忻发烧的那一次，夏未霖也是如此毫无准备地上门，闹了个笑话。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没有出现无法弥补的错误，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没什么可怕的。
　　夏未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成忻平时的样子。无论出了多大的事，他笑过两声就能接着往前走。

　　“我不知道。”
　　夏未霖忽的坦然起来，如实说道。

　　成忻愣了一下，他的视线跟夏未霖的绊倒在一起。

　　夏未霖没有掩饰声音中的紧张：“抱歉。我只是突然非常想告诉你。”

　　平时那么冷冰冰的一双眼，目光原来也能够烫到人。
　　成忻脸上烧得慌，空白的大脑重启到一半再次死机，只能搬出应急程序：“不对……”
　　告白的情节不该出现，起码不该在这里出现，不该在成忻身上出现。
　　顺着这根线索，成忻艰难地调动起脑细胞：“呃……会不会哪里弄错了？比如说你、喜欢的对象，应该不是我吧？”
　　夏未霖微微蹙眉：“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成忻逐渐捋顺了舌头：“你看，你也知道我这个……记忆方面的疾病。我不是你认识的‘成忻’。”
　　夏未霖的理智重回高地，品出了点不对味：“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是小白花而是向日葵。
　　破坏气氛的笑话难得发挥了正面作用，成忻头脑清醒过来，总算抓住了重点。

　　“对不起夏总，你是个好人。”成忻立马发卡，“但我只把你当朋友。”

　　如果成忻说话的时候没在笑，这话会显得更有说服力一些。但以目前的呈现效果来看，他就像是临时搬出了一套托词——事实也确实如此。
　　本来很正常的两句话，玩梗的人多了也就变成了笑话。
　　成忻捂着嘴，小心翼翼地去偷瞥夏未霖。

　　夏未霖低垂着眼，神情似有些……懊恼？
　　成忻算是开眼界了。这两分钟里夏未霖的面部表情比前两个月加起来都丰富。
　　而夏未霖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都是因为他。
　　——真要命，这种念头可不敢再动了。

　　“对不起。”夏未霖抬起了眼。
　　那个眼神深得有点令人窒息，成忻一时没弄明白他是在为了什么而道歉。
　　果然，夏未霖接着进行了补充说明：“但我没办法把你当成单纯的朋友……或者下级。成忻，我喜欢你。”
　　“停！”成忻按住胸口，“夏小帅你今天的人设太不对了，怎么这么多词……”
　　视频可以暂停，但成忻现在“身临其境”无处可逃。总不能给心跳叫个暂停吧！
　　“我只是实话实说。”夏未霖还在输出。
　　“等等、你先等下……”成忻又往后退了几步，深呼吸，“我申请中场休息。”
　　真遭不住。成忻脑子一团浆糊，再让夏未霖说两句，说不定一冲动就要点头了。

　　但成忻犯了个严重错误。无论在战场、赛场还是情场上，都不该过早暴露自己的弱点。
　　夏未霖反而走了过来。

　　成忻下意识往后撤，挨到了水池边，抬头就是一步之遥的夏未霖——
　　边上还有一人宽的缝呢。
　　成忻只犹豫了半秒，立刻抛弃了在夏未霖面前本就不多的形象，矮身就往外钻——
　　被夏未霖一把拉住了。

　　“你去哪？”夏未霖貌似真的在疑惑。
　　成忻已经被自己的逃跑路线逗笑了，埋着脑袋摇头，说不出话来。
　　夏未霖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垂下手——但没有松开：“我让你害怕吗？”
　　成忻仍然偏着头：“某种意义上说，有点。”
　　“但你之前都不怕我。”
　　“这不是一码事……”成忻仍然自由的那只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就是……我不得不辜负你的心意了。”

　　夏未霖看着成忻的侧脸，明明成忻的神情依然灵动，夏未霖却有点读不懂他的情绪了。

　　“我不明白。”夏未霖说。
　　成忻捻着那一缕发丝：“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是你该喜欢的那个‘成忻’。”
　　夏未霖握紧成忻的手腕：“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所以才说不应该……”成忻苦恼地挠挠头，“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跟你在一起的。”

　　这话是认真的。
　　夏未霖皱起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成忻歉疚道，“应该说，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成忻让自己笑出来，就可以神色轻松地拉开夏未霖的手了。
　　夏未霖凝视着他：“是不能告诉我的原因？”
　　“真的就是字面意思。”成忻模棱两可道。

　　穿越的事，原本是可说可不说。成忻是不介意跟夏未霖长篇大论的，顺便还能吐槽一下霸总的所作所为。
　　但是现在情况有些变化。
　　夏未霖似乎，大概，可能，是在认真告白。
　　如果他只是搞错了对象那还简单些。但要是他真像说出来的那样情深义重，成忻反而不敢把实话告诉他了。

　　这位霸总在原剧情中可是有段黑化囚禁戏码的。

　　成忻这时候来一句“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咱俩总有一天要分道扬镳”，恐怕就真回不了家了。

　　不过此时眼前这个人失望的样子看着实在可怜。
　　成忻只觉得良心备受谴责，又道了一声“对不起”，转身逃离了茶水间。
　　一只脚刚踏出门，成忻又想起了重要的事，扒着门框匆忙回头：“所以今天并不加班是吧？”
　　夏未霖看着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成忻得到了需要的答案，再起步时跑得飞快，直奔电梯而去了。

　　夏未霖望着他的背影。
　　成忻用的理由是“世界有错”，所以……他本人是不排斥夏未霖的。
　　那么前面就不是死路一条。
　　夏未霖目送成忻消失在走廊，又来到窗边，一直等到他的身影出现在楼下。成忻两只脚各跑各的，像是还留有几分慌乱——看起来不难追赶。

　　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套路：穿书者总是会跟主角搅在一起？
　　成忻一口气跑回了住处，脑子里的走马灯还没跑完，奄奄一息地往沙发上一趴。

　　他，刚刚，被夏小帅表白了。
　　然后拒绝了夏小帅。

　　放在一个小时前，成忻根本不会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完全是毫无征兆——
　　不对，好像也不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夏未霖这个月一直有点不对劲，锯嘴葫芦似的不吭声，敢情是在琢磨大事呢！
　　老话说得好：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成忻深刻领会了老祖宗的教诲，抱头痛笑，夏未霖在他心中的形象一时又退化成了那个别扭青少年。

　　既然问题已经出现了，那成忻就得去面对。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就赶紧逃避。
　　前不久他才刚掰直了一个大乔，也许可以故技重施一下？
　　但大乔喜欢的本来就不是他，而是那位小白花。至于夏未霖……

　　不是，到底为什么啊？

　　成忻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霸总该爱的死去活来的人是小白花，不是向日葵啊！总不能是他穿越过来之后跟夏小帅唠嗑太多，让人染上了嗑瓜子的“陋习”吧？

　　天已经黑下来了，成忻对着窗户发呆，没顾上开灯。缥缈的夜色里，思绪也容易越飞越远。
　　他观看着脑内播放的已然失真的图像和声音，但那一刻强烈的情绪波动却清晰地留存着。仿佛草籽抽芽顶破泥土，细小的叶片在炙烤的阳光下战栗。细微的、磅礴的脉动。
　　“我喜欢你”真是一个奇妙的句子，简单的四个音节，主谓宾齐全，结构规整，但拥有如此丰富的意蕴。

　　成忻颓唐地弯下身去，双手捂住脸。
　　别想了……他不该想这个的。

　　隔了一天，茶水间已经恢复了原样，吧台那杯遗落的咖啡早不见了踪影。
　　成忻端了杯热乎的，走进总裁办公室。

　　“总结会最终确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需要的文稿都已经传到会议室的电脑里了。”成忻用尽“专业素养”汇报着工作——尽管他本来也不专业，“夏总还有其他指示吗？”

　　在成忻汇报过程中，夏未霖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像极了动物世界里草丛中的那双眼睛。
　　……妈妈，我想回家。

　　然后夏未霖开了口：“不叫‘夏小帅’了？”
　　成忻被他问蒙了一下：“我什么时候……”
　　除了刚穿过来时没过脑子喊的那一次，成忻都只敢在心里想想。这旧账也能翻出来吗？
　　夏未霖淡定得像是在阐述什么项目方案：“大约37小时前，在茶水间。”

　　成忻闭了嘴。
　　虽然想到夏未霖可能不会立刻放弃，但这来的也太快了。真就一点表面功夫都不打算做吗？

　　成忻皮笑肉不笑：“不敢不敢，那不是僭越了吗。”
　　“我不介意。”夏未霖说得十分正直。

　　成忻咬紧了牙关免得发出笑声。
　　“夏小帅”是什么好名字吗！营销号上一抓一大把啊！
　　您这霸总人设是不是有点崩过头了！

　　成忻自觉忽略掉夏未霖对于称呼的指导意见，闷声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决定从今天起加快筛选资料的速度，下班就……不，在工位上摸鱼时就开始。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