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落魄少爷的我成了白月光》潮头浪花

21、第一案（十七）

　　陆淮远切断电话，垂头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夕阳顺着墙外的爬山虎透了进来，在病床上投下斑驳的微光，映出前助理薛子昂面色苍白的脸，他戴着呼吸机，眼皮微微颤抖，嘴里偶尔会发出些许呢喃，仿佛陷入了一个永远睡不醒的噩梦。

　　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陆淮远躲到隔断帘后，隔着两扇门帘的间隙向外打量。

　　哗啦一声门开了，一位白衣护士拿着吸痰机走进来，身形在隔断帘前一闪而过。

　　窗外的阳光在地上倒影出她的影子，影子停在病床前，手里一阵忙活，没过多久，身形再次穿过隔断帘，推门而出。

　　病房恢复原本的平静。

　　陆淮远屏气凝神，听着门外的脚步渐行渐远，他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病床方向。

　　原本孤零零的病床前，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个黑色的影子，那影子弯腰垂头，脸贴着病床，正死死地看着那张沉睡的脸。

　　这样的场景换作任何一个人指定叫出声。

　　陆淮远定了下神，再次看去，是那个身穿黑衣的假面人！

　　他来的悄无声息，不过一息之间，病房里多了一个黑影。

　　假面人手里拿着一根注射器，语气不乏恶意，“不怪我当初没有提醒你，是你自己偏要去赴死。”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举起手中的注射器，在植物人面前晃了晃，“高浓度的□□。只要一点就能杀人于无形之中，让你看上去像是得了某种病，然后逐渐衰弱，直至走向死亡。”

　　他直起腰，神经兮兮地笑起来，“阻碍我的人全都要死，无论是你，还是陆淮远。我已经等不及了，只要先杀了你，再杀了他，我就能拥有先生全部的爱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我。”

　　促狹的笑声回荡在半空中，下一刻，身后响起子弹上膛的声音。

　　冰凉的枪口抵住他的心脏。

　　陆淮远站在他身后，用枪顶着他的背，脸上面无表情，“那你等不到那么一天了。”
　　他喉结微微颤动，吐出两个字：“岑昊。”

　　假面人动作一滞，缓慢地举起手，不可置信道，“什么？”

　　“你在问我怎么知道是你？”陆淮远眯起眼，嘴边勾起一丝笑意，“很简单，排除法。”

　　“你利用信息差让我们误以为，那天晚上知道薛子昂会来学校的人，只有我、林飞扬和毕文华。但其实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你，因为你负责看管车钥匙，另一个是吴管家，因为薛子昂出门，必定会向吴管家汇报。”

　　假面人，“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淮远缓缓道，“林飞扬是你设置的幌子，而我是替罪羊，只要把所有过错都推给我们，再杀掉助理，你就可以逃罪了。”

　　假面人眼神幽暗，“既然是排除法，为什么不怀疑其他人？”

　　“毕文华那天在家，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剩下的只有你和吴管家，本来我也怀疑过吴管家，可是呢，我决定不找了，直接揪出内鬼。”

　　假面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微变，“你早就知道我会出现。”

　　陆淮远偏头笑了笑，“你不会以为，我们交手那么多次都是在浪费时间吧，今天下午你出现的时候，我就给毕文华打了电话，让他到陆家确认你们的行踪。”

　　“果然是你，只有你不在陆家，会瞬移的假面人就是你！岑昊！”

　　假面人沉默起来，半晌他取下额前的假面，转身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陆淮远握紧手中的枪，慢慢收敛起笑容，“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轻声道，“岑昊，你为什么要杀死薛子昂？”

　　“为什么？”
　　岑昊怨恨地盯着陆淮远的脸，“你还问我为什么？”

　　陆淮远皱起眉头。

　　岑昊指着他，神情激动，“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每天在你身边，看着网上那么多称赞你的人，我都在想凭什么？凭什么你出身高贵，凭什么你能得到所有人的喜爱，凭什么先生那么看重像废物一样的你！”

　　他停了下来，表情变得扭曲起来，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我明明那么努力讨先生欢心，他却依然不愿正眼看我，只要你一个电话，他不管多远，都会来到你的身边，我永远只是你的背景板，只是那个每天接送你上下学，不会被重视的司机！”

　　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过去回忆的画面：初次踏进陆家豪宅，被捉弄后跳下池塘捞衣服，还有无数次坐在那辆价值千万的豪车里，小心翼翼对着少爷们察言观色。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明明他才是高人一等的存在，为什么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少爷们却能拥有他想要的！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所有彩色的记忆渐渐褪去，只剩下黑白的底调，他坐在驾驶座上，茫然地看着窗外，花草树木都变成了白色，而天空是黑色，如同演着默剧一般，无声无息。

　　他感到现实和理想间的割裂，大少爷们是主角，而他只是配角。

　　那些画面缓慢，悠长，直到最后，定格在傅山微笑的脸上。

　　先生坐在咖啡厅的一角，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我理解你。”

　　“你不是孤单一人，”先生放下咖啡杯，笑起来，“我们都是第十四代试管婴儿的一员，从出生起，就比那些愚蠢的人类还要高贵，只是你还没有发现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

　　岑昊狼狈地看着他，“先生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当然，不要妄自菲薄，尝试着集中你的注意力，到你的大脑里，会发现属于你的异能。”

　　岑昊喃喃道，“我的父母都没有异能，我怎么可能有。”

　　先生温和地说，“你的父母可不是那些渺小的蝼蚁，你是傅式集团提取罪犯基因创造的人类，你很强大又完美。”

　　他愣愣地看着傅山的脸，风吹动窗外挂着的风铃。

　　在那个平凡又普通的下午。
　　在那个瞬间，沉寂已久的心脏再次跳动，退却的色彩重新复原，世界仿佛有了声音。

　　先生，先生，先生。

　　这世界上只有你会认同我的观点，我疯狂地爱上了你，我想得到你的爱。

　　岑昊眼白充血，异能的使用次数，已经超过了他身体的极限，如果不停下来，他会七窍流血身亡。

　　但是为了回应先生的期待，他要放手一搏。

　　“我只想要先生的爱，如果得不到，我就毁灭他喜欢的——就像毁灭那只猫一样！”

　　陆淮远扣动扳机，子弹从枪口弹射而出，打中了岑昊的右手，鲜血顿时涌出来。
　　装有毒素的注射器从手中滑落，顺着光滑的地面滚到病床另一边。

　　岑昊捂住手，从眼前消失了。

　　枪声划破康复科的平静，护士闻声而来，被眼前的一幕吓到脸色苍白，“杀人了——”

　　走廊上的人听到尖叫，开始抱头逃窜，现场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岑昊身影出现在陆淮远身后，用左手握住桌上的水果刀，向陆淮远扎了过来。

　　陆淮远轻轻一歪脖子，后退半步，转过身来扣动扳机。

　　子弹插过岑昊瞬移的残影，打碎了身后的玻璃窗，岑昊狂妄地笑声从门口传来，“放弃吧，有异能的我们和你有着本质区别，这也是为什么豪门都在追逐异能！”

　　陆淮远走到病房外，子弹在墙壁上留下一个接一个的窟窿，岑昊的身形再次消失。

　　“只要我还有瞬移的异能，你就不可能再次打中我，这是我和你这个废物之间的差别。”

　　这一次岑昊很久没有现身。

　　陆淮远退回病房前，背贴着墙根，定了定神，再次向外看去。

　　原本喧闹的走廊顿时空了一半，人群顺着楼梯向下逃生，病人们躲进房间里，锁上房门不敢发声。

　　“在哪？”陆淮远搜索着岑昊的身影。

　　下一刻，空荡荡的走廊中央出现一个背影，这一次他没有再次瞬移。

　　陆淮远举起手中的枪。

　　“呵，”岑昊暗笑了一声，慢慢转过身，瞄准镜上映出他……和手里抱着的孩童。

　　小孩抱着娃娃放声痛哭，“我要妈妈！妈妈！”

　　陆淮远扣扳机的动作停了下来。

　　“怎么样？”岑昊把水果刀架在小孩颈前，贴着她细嫩的脖子，“这样，你还敢开枪吗？”

　　陆淮远冷冷吐出一句话，“放下她。”

　　岑昊脸色恶毒，“放下她可以，你把手枪扔过来。”

　　两个僵持了片刻，最终陆淮远缓缓弯下腰，把手枪放在地上。

　　岑昊道，“扔过来。”

　　陆淮远道，“你答应我的。”

　　岑昊伸手一根手指，“你扔过来，我就放了她。”

　　陆淮远面色阴沉，手枪划过一个弧线，踢到岑昊鞋子边，停了下来。

　　“早这样不就好了，”岑昊得意地大笑出声，弯腰捡起手枪，左右摆弄了一下。

　　“放了她！”陆淮远重复道。

　　“别露出那么可怕的脸——”
　　岑昊扬起手枪，指着陆淮远的头，装模作样道，“啪。”

　　陆淮远盯着他，一言不发。

　　“如果你就这样死掉，倒也挺好，”岑昊勾起嘴角，“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他左手垂了下来，将水果刀从孩子颈前拿开，把低声抽泣的孩子推到一边。

　　就在这一瞬，陆淮远向岑昊冲了过来。

　　这个动作大大出乎岑昊的意料，他表情一愣，下意识开枪，却发现弹膛不知何时空了，没有一颗子弹。

　　上当了！
　　陆淮远把子弹抽了出来！

　　岑昊慌忙抬头，想要使用异能回避，下一刻却感觉颈后被人狠狠一击，眼前顿时天旋地转。

　　该死，被暗算了！

　　陆淮远捡起地上的手枪，抽出弹膛把子弹塞了回去，面色冷静，“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你输了，输的彻底。”

　　失败了吗？

　　意识尽数散去，岑昊向前伸出手，摸到了陆淮远的脚尖，眼前一阵花白，他低吟道，“我……不甘心……”

　　陆淮远没有理会他，弯腰去捡地上的水果刀。

　　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慢慢拉长了音调，“你当然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