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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战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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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的空间下，冰冷的PPT印着白光。
强烈的光刺眼，逼得陈惠子不得不把眼睛眯了再眯。
坐在沙发椅上的女人若无其事，脸上带着面具一样焊死的微笑：“如何？你要是同意，我可以让你做所有人的头。”
所谓的“美丽新世界”项目，她一直以为只是一个噱头，却没想到宋佳韵是真的要把公司改头换面，造成一个冷冷冰冰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人都会被叫去做最累最辛苦的活，拿着最低的工资，然后拿自己的智慧去喂没有情感没有智慧不懂思考的机器人，还美其名曰机器人为人类分担了忧虑，让人类可以自由地去做自己的事。
宋佳韵看陈惠子半天不说话，眉头微皱的样子，她一边的嘴角突然翘起：“来吧，明人不说暗话，是哪里不满意？头衔？薪资？还是休假待遇？”
权威压在头顶，陈惠子想起以前读书时那些自以为自己了不起的优等生，还有以为自己手握重权，可以随意对待学生的老师。
以前在这世界曾经有过的感觉逐渐回来了。
她的后背一阵发烫，但好在随着年龄增长，她比以前更加勇敢了些。
虽然不是很舒服，但看在对方是宋百威母亲的份上，她努力给到基本的尊重：“谢谢您愿意把此重任交予我，只不过为什么是我？”
宋佳韵嘴角的弧度又高了些：“你好像把自己看得很渺小？”
强烈的光还在刺激她，陈惠子偏移角度，眼睛眯成一条缝：“公司里能干的人很多，您为什么从最不起眼的部门里选择了我？”
“如果我说是为了百威呢？”
陈惠子感觉自己绷紧的脸有些发酸，胸口有些发闷，她眉心皱在一起：“对不起，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我是说啊......”
宋佳韵站起来，走过来拍了拍陈惠子的肩。
陌生且不舒服的感觉一下子上了身，呼吸变得很不自然。
她努力在心里对自己说“吸气”，“呼气”，但脸还是逐渐烧了起来。
不舒服的热气从身体内四散开来，心脏如擂鼓锤的感觉令她很不适应。
这种在意的感觉很久违。
努力回想了下，她发现自打离开学校自己就很久没有这种因为他人而感到极度不适的感受。
“以后百威接任，你要在旁边协助他，那总得早早准备才行。”
不对劲。
很不对劲。
她第一反应这绝对是个大坑。
宋佳韵一脸笑盈盈的样子，看上去像极了传说中的笑面虎。
“我想着今天和你说，也好让你做准备，下周你就通知大家。这是我让人最新调整的工作项，以后这就由你管辖了。”
一张看起来没有攻击性的脸下说着都是不容拒绝的强势话。
“我不要。”
“你说什么？”
宋佳韵突然睁大的眼让她瞬间想起了以前老师对不服管教的人的权威压制。
陈惠子明显感觉自己的鼻息有些局促。
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把声音压了压：“我的意思是，还有更多人比我聪明能干，我觉得我现在的位子很好。”
“你不想和百威一起吗？”
宋佳韵的眼神远着看还没那么有压迫感，但凑近了看时，陈惠子忽而发现这眼睛如同眼镜蛇的一般厉害，不是她随随便便两句就可以骗得过的人。
“这份工作，与他这个人没有关系。在我的理解里，工作是工作，人是人。我们都有各自擅长的地方，我们没打算把感情当做一笔交易，或是一笔买卖。”
陈惠子说完，心脏忽而猛烈跳动。
她在闭上嘴巴的一瞬间脑子开始发懵。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刚刚发声的勇气从何而来。
宋佳韵嘴巴微张。
陈惠子的脚步开始往后挪，一边微弯着腰，她点了个头：“董事要是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先去工作了。”
她转身后闭眼，步子不自觉加快。
安静的角落开始发出声音。
如果没错的话，那应该是音响处发出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拿名次？”
“你说什么，张铎？”
“杨可轩，你别装，我看到你笑了......”
陈惠子转身，动作变得异常僵硬，她脖子上的筋好像卡了一下，惹得她不得不用手按压自己的脖子。
“这是......”
宋佳韵按了暂停键。
陈惠子看到下面的进度条还有好长一截。
她的眉心紧皱。
“如果你答应我的提议，我什么都不会说。”
有意识地控制自己呼吸在这一刻变得完全没用。
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几秒后，身体的颤抖被勉强控制住，但手上的动作却没能控制住。
宋佳韵一眼捕捉到陈惠子的异常。
她轻笑，鼻息出了声。
反抗的声音在脑海里燃起。
陈惠子用拇指死命戳着自己的食指，疼痛感让她逐渐清醒。
“怎么说？我待会还有个会要准备。”
宋佳韵点了下手机看时间。
“我......可以再考虑一下吗？”
拼命忍住了身体的颤抖，但声带的震动把她完全暴露。
她咬唇，忍不住在心底咒骂了句TMD。
宋佳韵笑着走过来，靠近陈惠子耳边。
彼此看不到对方的眼睛。
陈惠子嗅到对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眼睛无法控制开始往上翻。
“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商量吗？”
咚咚。
宋佳韵逐渐离开陈惠子。
她朝门外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进来。”
“董事，你让我......”
看着这双早已被世界污浊的眼，陈惠子想起了另一个人。
一秒后，她意识到自己想的东西不合时宜，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他。
杨可轩愣了一下后，立刻往前走：“这是我最新做的计划，您看一下，如果我们只入这个贵一点的机器，就可以免去大量的人工，缩减成本，但如果我们选择便宜一点的，那还是需要大量的人工，这样不比直接入贵的划算。”
虽然眼睛里没了光，但表情却和以前读书时一模一样。
昔日被评为三好学生的同桌，曾经说要为班集体做贡献的学习委员，现如今却带着同样认真严肃的表情说着要把自己的同伴赶出去这样的话。
陈惠子低头。
一会儿，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宋佳韵打断杨可轩。
杨可轩跟着宋佳韵的眼光看向陈惠子。
“你做好决定了吗？”
空气无声。
陈惠子知道这是在对她说话。
她抬头，眼神比刚刚坚定。
“你刚在笑什么？”
她没想到宋佳韵刚居然观察自己。
嘲讽的笑没有躲过她的眼。
她逼着自己微笑，戴上了和他们一模一样的面具：“没什么，只是感慨这个世界很奇妙。”
“那你的回答是？”
明明不是在商量，却还硬要她给想听的回答，这样想来，她觉得更可笑了，嘴角忍不住多了几丝嘲讽的意味。
“嗯，当然，荣幸之至。请问我可以回工位了吗？”
“去吧，好好干。”
转身，她加快脚步。
外边的光刺进眼睛，她逼着自己直面，再难受都不闭眼。
真正的战斗要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