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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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名叫井泉的小镇时，夜幕已经降临。夏末初秋，夜空洁净没有一片浮云，铺散在每个角落的星辰璀璨明亮，闪闪烁烁。
井泉镇坐落于驿道附近，是通往宜川的唯一官道，平日来往的车队和旅人大都会在这里歇息。井泉镇不大，镇上也就七八户人家，都是做着小型民宿的生意。
原以为找个休息的客栈挺容易，哪晓得跑了两家客栈，掌柜都摇摇头说最近来往的旅人明显增多，客房都满了，要他们去街尾的王家客栈碰碰运气。王家客栈是镇上设施环境最简陋的客栈，一般人都不愿意去那里投宿。
如果王家客栈都没房间，估计他们三人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李韶华恶狠狠地瞪了小烁一眼，道：“要是没有你，我们就不会这么晚到镇上，更不会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累得说不出一句话的小烁只能捂着胸口，一脸委屈的样子。
他们三人踏进王家客栈，一股带着霉味的气味扑面而来。三人不约而同抬袖蒙面。见一个赤着胳膊，光着脚，正坐在柜台后用手指扣着鼻子的中年男人缓缓站起来，一张开嘴露出一口发黑的牙齿。
“投宿？”
李韶华环视客栈，挂着蜘蛛网的墙角，油迹斑斑的桌椅，粘着菜皮的地面。这样的环境能不能住人厄……
“是啊，我们三人想找个歇脚的地方，不知可否还有空房？”
掌柜见尹天意长得俊美，又十分客气，态度也稍稍转好，说：“还有一间客房，你们三个大男人就挤一挤吧。”
“那怎么行！”李韶华脱口而出。
“这里这么脏，怎么住人！”小烁也埋怨。
掌柜一拍桌面，喝声道：“不想住可以走人，大门儿敞开着没人拦你们。你们不住可有大把人愿意住。最近经过这里赶往宜川的人多的是，我难道还怕没生意？”
“老板你别生气，我们要住的，要住的。这里晚上黑灯瞎火的，没地方落脚的话就太不安全了。李公子，拿银子来。”
李韶华不情愿地掏出银子给天意，天意笑吟吟地把银子放在桌子上。掌柜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看在这位知书达礼的公子的面上，我就不跟你们两个家伙计较了。来，跟我上楼。”
掌柜提着油灯走在前面，楼道又脏又暗，细细听还能听到老鼠到处跑动的脚步声。掌柜走到楼道最里面，推开房门，将油灯递给天意：“就这里了，要洗梳的话后院有口井，自己打水。”
“谢过掌柜。”天意第一个踏进屋子。
后头两人立刻捂着鼻子闪开一条路让充满异味的掌柜下楼。
屋里比想象中要干净许多。床铺一张，被褥一套。天意在屋子里兜了一圈，黑漆漆的地板上没有发现可疑生物，才把油灯搁在桌子上。
李韶华一进屋就死死盯着唯一的一张床，思忖片刻终于脱口而出。
“一张床，怎么睡？”
小烁第一个趴到床铺上，懒洋洋地打了个滚儿：“怎么睡？当然是躺着睡！你要是愿意站着睡，我也没意见。”小烁拍拍身边的空位：“尹公子，过来这边睡。”
我们的尹公子解下盘在脑后的发簪，一头青丝瞬间披散下来。她毫无知觉地甩甩头，蹲下开始脱鞋子。
趴在床上的小烁，和笔直站立的李韶华，都静止了，两颗眼珠子瞪得就快掉落下来。该怎么形容这样的画面，该怎么形容呢！小烁绞尽脑汁，搜罗了肚子里所有曾经用来形容自家主子美貌的形容词，貌似都不符合眼前的美少年。
如果尹公子是女子的话，那该多美好……小烁想着想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李韶华也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噌地跳上床，躺在小烁身边，硬是把他往床角挤进去。
“你干什么！我要和尹公子睡，不和你睡，走开走开！”
“闭嘴！”李韶华翻身点了对方的哑穴。
小烁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睛，坐起身对着天意指手画脚，发不出一点声音。
“躺好了！不然点了你所有的大穴，让你动弹不得，再把你丢出去和掌柜一起睡。”
小烁立刻眼睛一闭，装死般倒在床角，一动不动了。
李韶华仰面躺下，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不早了，天意，睡吧。”
“好的。”天意乖乖躺在床的最外侧，背对着李韶华，不一会儿气息深沉地睡过去了。
李韶华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一阵阵从天意身上传来的幽香直直钻进鼻子。
睡吧，快睡，快睡着……
不知失眠了多久，李韶华特别想叫醒天意，让她给自己点个穴晕过去算了。
一夜过去。清晨的井泉镇格外热闹。
家家客栈门庭若市，已经有不少客人起身吃早饭。
天意神清气爽，打了盆水洗净脸，摸着瘪瘪的肚子，好饿啊。
王家客栈的楼下居然也有不少人在吃早饭，小二穿梭在一张张台之间，好不忙碌。点了一些清淡的早饭，尹天意等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前。
李韶华两眼无神，黑眼圈又大又深，坐在一旁无声地啃着油条。
小烁倒是神采奕奕，笑嘻嘻地问：“李公子怎么这么没精神？昨晚偷偷干啥去了？”
“闭嘴。”李韶华悲愤地低下头。而惹他昨晚彻夜无眠的罪魁祸首，正津津有味地喝着粥。
客栈里一共六张台，其余五张台的客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他们这桌。一个是气宇不凡的英俊小生，一个是清秀文雅的白面书生，剩下一个，看似有些病容却好看地不似凡人的柔弱美男。锦朝的风气一向开放，男男之风并不少见，主要不太过分，许多人也见怪不怪。眼下，三个美男齐坐一桌，不由让人浮想联翩。
“单吃油条会不会太干？来，喝杯茶。”天意倒了杯茶推到李韶华面前，李韶华恍然回过神地一抖手，茶杯打翻了。
天意狐疑地问：“李公子你还好么？”
“还好还好。”李韶华对自己的失手无地自容。躲开天意疑问的眼神，回头想找个小二来擦擦桌子。
天意顺手地伸进包袱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捏在手心揉成一团，开始擦拭弄湿的桌子。
小烁问：“哪里来的纸头？”
天意淡淡地说：“我习惯出门带点纸，以备不时之需。”
被茶水浸湿的纸已经看不清上头的字，小烁点点头，以为是张废纸。
其实离开山谷之时，天意原想带着铁轩剑走。后来李韶华说她身体单薄却背一把几十斤重的剑会惹别人怀疑，小烁也说这种造型太拉风，天意才放弃了这个念头，一心一意走柔弱病态路线。
正吃着，一个小头小脑，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忽然加入了尹天意的早餐队伍。他坐在李韶华对面，不顾小烁厌恶的眼神自顾自端起桌上一杯茶喝了一口。
“我是旁边那桌的，你们可以叫我胡子，我哥们都这么叫我。”
三人扭头往隔壁桌看去。那儿坐着三个身形壮硕，络腮大胡，面目有些狰狞的彪形大汉。他们齐齐地向天意他们展露了招牌式的笑容。
天意低下头继续喝粥。
胡子小哥环视一下觉得李韶华像是领头的，便和他说：“敢问三位公子也是去宜川的？”
李韶华立刻警觉起来，盯着对方的眼神逐渐露出杀气。为何这些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淡定，淡定。我们不是坏人。”胡子小哥歪着嘴笑道，“路过这个镇的大部分人都是赶去宜川的。所以我猜你们也是。”
要是换做平时，有四个来路不明又不面善的人过来搭讪，自己肯定早就逃之夭夭了，可如今和尹天意坐一起，小烁觉得底气十足。
“这么说，你们也是去宜川的？”
胡子小哥捋捋胡子道：“大家都是出来走江湖的，说话就不用这么客道了。我看这位公子也是练过家子的，这次去宜川想必也是为了李家收藏的那本秘籍。”
“秘籍？”李韶华和小烁，以及忙着喝粥的天意都异口同声地反问。
“哦，别告诉我你们匆匆赶去宜川只是为了凑热闹，而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去！”胡子小哥脸上的失望只是片刻的，“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们这个众所周知的惊天大秘密！”
一桌子的人都沉默了。只剩下胡子小哥唾沫横飞。
“近来江湖上纷纷流传一个传闻，那就是宜川药王李家收藏了一本绝世武功秘籍。那本秘籍和曾经两次夺去武林大会榜首的鸢尾梦齐名。十多年前这本秘籍忽然失踪，谁都不知道秘籍去了哪里。如今，它居然再次重出江湖了！”
天意眼看着一个唾沫星子坠落到面前的碗里，干咳了一下，将那碗粥推开。
“这是个多么振奋人心，振奋江湖的时刻！人人都想拥有它，人人都想成为武林第一！那是我们学武者毕生追求的境界！你们懂吗？你们懂吗！”
小烁在胡子小哥的高压下被迫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要在别人赶去之前，先拿到那本秘籍！”
李韶华黑着脸，道：“你们这是去抢，不是拿。”
隔壁一桌大汉恶狠狠地望了过来。
胡子小哥冷笑一下：“那又如何。去抢的人又不止我们几个。告诉你，全天下的人都在蠢蠢欲动，这回李家可是遭殃了，谁让他们偷偷收藏了秘籍又死活不肯交出来。”
“敢问胡子大哥，那本秘籍叫什么？”天意小声问。
“它叫无名秘籍！”胡子小哥的声音响彻云霄，萦萦绕耳。
天意心虚地看了眼腿上的灰色小包袱。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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