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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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境封云山，绵延纵横，风光奇瑰秀丽，地脉灵气充沛，遍布各种珍稀药草与生物。道境四大水系皆发源于此地，物华天宝，厚承天地恩泽。
然而让封云山真正扬名四境者，并非其景色，而是香火长盛门徒百千的道门玄宗。
道门一贯给人的印象是“两袖清风”，如青霄道人那般位高权重，吃穿用度却并不特别讲究，但这主要针对的是散修道者。
如苦境登道岸、道境玄宗之类规模壮观的道门教派，便要比散修逍遥派们多一份华贵厚重。
这种华贵又不同于儒门常见的珍珠玛瑙玉饰金冠顶级绫罗绸缎从头顶武装到脚趾始终光鲜不落风度的炫目华丽。
比如需要下田时，满山道士都是标准粗布衣衫+大草帽+挽起半截裤腿的装备，手拿锄头镰刀肩负背篓扁担粪桶药桶等农业用具。
按秋蝉孤的说法，叫做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和谐，神棍与农夫的统一。
对于他的形容，现任宗主玄叶道人表示非常满意，并夸赞说我们封云山的弟子那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出可降妖伏魔退可男耕女织【喂】。
秋蝉孤听了，直接往他脸上砸去一颗卷心菜。
最不靠谱的人跑出来宣传玄宗也不怕自黑。
不过秋蝉孤厨房之外的时间，大多花在观察玄宗人事物上。
也由此得出“低调的华丽”这种闷骚结论。
单说发型嘈点，弦部奇部各自的两位大师兄苍和赭杉军，一个三层梳妆台一个大盖碗，正面看着是挺威武很有玄宗特色，侧面嘛……像茶壶把子，每次秋蝉孤无聊时都想试试看能不能顺手拎起来。
至于金鎏影的流苏金冠、紫荆衣的紫晶镶冠、墨尘音的碧玺黑玉冠则是突出的低调华丽典范，能够充分免除儒教人士嘲笑“道门寒酸小气”的可能性。
能把这么复杂的头饰“钉”到头上——或者说能梳出这么复杂的发型以便装饰，玄叶对玄宗弟子十项全能的论断倒是有其道理。
至于年轻道子们私下流传的“苍师兄的头发全靠翠师兄打理”等八卦，秋蝉孤往往邪魅一笑，神秘望天。
少年啊，希望神棍能有人性化缺点的心情，叔可以理解，但是别忘了苍之一字有无限可能性，作为未来的首席神棍接班人，一头不梳何以梳天下。二叔我可是亲眼见过那个眯眯眼青年把三层梳妆台给自己套上去的哟……而且是用术法！
术法梳头，既高端又潮流，玄叶座下十弟子早就普及这项技能了~~~
技能的发明者，想当然尔，是某个不靠谱老不修。
说来秋蝉孤都有些不信。
不过苍和赭杉幼年被宗主带大，依照玄叶那种大忽悠个性，要他每天兢兢业业给徒弟梳头基本不可能。
于是这种囧囧有神的技能被开发出来。
催动术法围观两个徒弟的头发自动扭转打结形成颇具特色的道髻，成为玄叶每日晨起醒目提神的娱乐项目。
之后术法梳头逐渐传开，紫荆衣曾表示这是宗主开发的最靠谱最实用的术法。当然，口诀咒语秋蝉孤无从得知，只能私下里阴暗揣测莫非是“伏天王.降天一.丝滑秀发变道髻”之类么……
……咳，言归正传，撇开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内部八卦，道境玄宗依然是四境修道之人向往憧憬、至少也抱着“不到玄宗非好道”心情的教派。
道境多数人信奉道教。
每年开春，到封云山许愿祈福的老百姓络绎不绝，不少人把自家孩子一同带来，期盼能送入玄宗修道，或被哪位道长看中点了做弟子。
能否修得成果倒在次要，百姓们心底里相信封云山是有灵性的，自家孩子在此即便只做几年道童也能沾染灵气，保一生平顺。
金鎏影会上封云山，一半原因便是出自父母的美好愿望——金家老爷子本只预备让他在这儿呆个四五年修身养性，然后回老家结婚；甚至连正妻和妾室人选都准备好了，下了天大决心要改变金家几代单传局面（此乃金鎏影常被紫荆衣嘲笑的黑历史之一）。谁知几年后金鎏影竟真入了道，可怜的金老爷子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秋蝉孤听闻此事后深深感到自己和金老爷同是天涯沦落人，并以此对玄叶表示严正抗议，对这种断人香火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玄叶则轻飘飘答一句“他们肩负自己的天命，香火嘛就是浮云”，遭到秋蝉孤惨绝人寰的追杀。
事后玄叶慢条斯理向他解释了玄宗收徒原则和惯例。
道门一向讲究机缘。
收徒方式，可随缘亦可循机。
每年四月有不成文惯例，不少年轻道子和道童都有可能被哪位长老选中成为入室弟子，也有通过春考拔擢的优秀道生登堂入室。
辈分高的长老们，则往往通过观天机、卜卦等方式确定一个大体方向，待机缘临近，弟子多半自己送上门。
拿玄叶来说，十弟子中苍和赭杉军纯属机缘而得。
苍的老家在海边，父母出海捕鱼不幸遇上风暴，同时葬身大海。一群穷亲戚把只有八个月大的苍推来推去，玄叶看这奶娃娃不哭不闹很安静，就顺便带走。
赭杉出身贫苦人家，某日他的父亲梦见玄武执明神君指点迷津，此后家境开始发达。赭杉的母亲认为是神君庇护，说什么也要送一个孩子去修道。玄叶挡不住对方一片执着热忱，只好收下赭杉。不过由此可见赭杉那一身正直沛然气场，绝对跟娘胎有关……
此后用炫目术法忽悠到南方首富金家的大少爷，观天机捡回翠山行赤云染白雪飘，因缘巧合收了紫荆衣，卜卦误差十步杀出一个墨尘音，路过道童居舍看见扎马步的小黄商子九方墀十分踏实可爱……至此，最终凑齐十个编制。
此后玄叶对外宣布自己不再收徒，不少人都感到遗憾。
遗憾归遗憾，道境玄宗入学率依然十分可观，并不因玄叶不开班受到影响。
是以，阳春四月，冰雪消融，盎然春意中，玄宗迎来又一年的招生旺季。
虽说不少适龄儿童/少年都期待着能成为哪位长老入室弟子，然而这种机会毕竟比较少，道童与道生入得封云山多半跟着师兄们熟悉环境，适应修道生活。学习方面则以公开课为始，待一段时间修行，各人根基与强项明了之后，便开始有倾向性和针对性的修习。
如今，宗主座下十道子中年纪最小的九方墀也已经成长为踏实可靠好少年，余者个个表现出色。各部长老大手一挥，全部分配下去带道童和道生。
秋禅孤听到消息，立刻煮了一锅红鸡蛋送给十道子，并寄语曰：“好不容易从幼儿园熬到研究生毕业，从今往后你们也算当老师了，吃个状元蛋呗。”
紫荆衣把红蛋往后面一扔，墨尘音轻松接住。
“状元蛋是该这个时候吃吗？吾看你也太无聊了。墨尘音，我们先走吧，看看今年能不能遇上趣味的‘师弟’。”
紫荆衣摇着扇子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光芒从眼中漏出，惹得黄商子九方墀一阵头皮发麻。
“吾该为你所带的师弟们掬一把同情泪吗？”墨尘音笑得无奈。
秋禅孤忍不住循循善诱：“荆衣啊，是讲你第一次带师弟，还是收敛一些为好。”
“哈，你当吾是什么人？吾有分寸。对了，今日没看见那两根木头，如此值得期待的日子，他们跑去哪里？”
墨尘音慢吞吞把红鸡蛋装好拎起：“你究竟在期待什么……哎，罢了。他们方才和苍一同被宗主召见，想必有要事交办。”
“喔，救场三巨头又开始忙碌了。还是如吾辈这般无事一身轻，比较悠闲。”
这时翠山行匆匆赶来，跟黄商子九方墀交待一番便领着他们往弦部山头而去，临了告知紫墨二人时间提前，望他们早些动身下奇峰云云。
秋禅孤拿起自己的围裙：“新生入学，我也该去露一手，让他们对玄宗伙食有深刻认识。”
“修道先修口，你这是引人误入歧途。”
秋禅孤嘿嘿笑了两声：“我看你们都吃得很欢嘛。好了，分头走吧，一切顺利！”
“嗯……”紫荆衣思忖一下，直接化光下山。
墨尘音举起手中一堆“状元蛋”，微笑道：“数量这么多，不如送给新来的人。”
至于紫荆衣口中“救场三巨头”……
此刻正在演武场监督春考。
今年春考第一题——半刻钟的时间，让在场道生当众自由发挥，论道也可，演武也可，方式方法全不限。
金鎏影甫一听题便明白此题为宗主所出。自由散漫，形散而神似不散，实则神更散……没人比自家师尊更擅长此道了。
第二题，各部长老随机提问。
第三题，抽签组队对抗演练。
赭杉因功体浑厚，被分配在场下维持秩序。道子们年轻，考题或者不知所谓或者难免干戈，为免出现任何纠纷与危险，让赭杉在场约束救场再合适不过。
玄叶老神在在领着长老们坐在竹帘后喝茶，苍代为主持考务，金鎏影负责纪律裁判。
一个早晨进行两轮，众人都有些疲乏。
待到第三轮，逐渐精彩起来。
两名年轻道子定天律穿玉霄出场，进退有度，谈吐、见识、配合都有不俗表现，一下子让人眼前一亮。
小组对抗之时，突然一道剑气险险失控，直朝苍奔去。
苍轻轻甩了甩拂尘消解剑气，动作潇洒漂亮，在场众道生莫不露出崇拜之色。
金鎏影见状适时喊停，并根据赛中众人表现一一进行比较点评，言辞之间威仪自显，又引起众道生佩服之心。
至于之后偶然再出现的下手过重导致小型爆炸，被赭杉军一招圣贤不平托日月直接平息，道生们对玄宗的热爱与膜拜已上了全新高度。
春考第一日完美结束，一直不曾露面的宗主和众长老讨论片刻，拉开竹帘出来宣布成绩，并当场点了定天律穿玉霄及另三名道生入真武殿修习。
众人见到玄叶，纷纷露出o(╯□╰)o的表情。
待金鎏影宣布散场，无数窃窃私语钻进玄叶的双耳。
“宗主看起来真年轻啊！”
“出乎意料，吾还以为宗主必是紫衣或黄袍师兄其中一名。”
玄叶的面部肌肉略微抽动一下。
“那名红衣师兄实力也非常惊人。”
“虽是如此，但他看起来也很年轻呢。”
玄叶感到老怀欣慰。
却听一名道生补充：“但吾还是觉得红衣师兄比宗主看起来老成稳重。”
……
以玄应玄觉为首的众长老欢快地看着宗主那张娃娃脸蒙上一层无形的灰败之色。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