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恋爱脑自救指南》尧耳

95、基因药剂试验完

　　095

　　一只手打断了小李伸向装置操作系统的行动，小李研究员侧身一看，是方圳。

　　她抬手用巧劲挣脱了来自方圳的束缚，上前后手指飞快窜动，三两下就执行完成了吴虞下达的安排。

　　“方研究员，请不要妨碍实验的正常运行。”她轻声警告道。

　　“我……抱歉，没有下次。”方圳面色僵硬地垂下了手臂。

　　小李听到方圳的回答后点了点头，满意地回到了吴虞的身边，同她一起观察着虚拟屏上参与者的实时身体数据变化。

　　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里，陆弥神色不惊地注视着中央区的这一场风波，视线从她们身上偏移，微微昂了昂头望向天空，慑人的暴雨仿佛只有刚刚那一阵，猛烈地冲击了大地后竟骤然收束，徒留颇具厚度的乌云蠢蠢欲动。

　　周喆感觉自己整个人在被撕扯着，体内有两种物质在乱窜并试图占据主导地位，她紧闭双眼，放空精神，想让自己忽视这种极度的不适。

　　“……体会它，挣脱它，掌控它。”片玉医生的话突然浮现在周喆的脑海中，那是关于精神域操控与【墙】的控制之法。

　　体会它，挣脱它，掌控它。周喆的意识已经被层层叠叠涌现出来的阵痛折磨得在清醒与恍惚间不断交错，无暇细细咀嚼这些话语的作用，而是凭借着人的本能意识在行动。

　　这种阵痛在意识的深处不断涌现又消失，她的脸上逐渐布满细细密密的汗水，额角的发丝被浸湿，又顺着脸颊流向脖颈。

　　“滴滴滴！”显示六位试验参与者的虚拟大屏开始响起了警报，其中一位的身体体征已经到了危险边缘，数据检测仪开始传递警告标识，硕大的红色警戒号出现在那人相关的数据屏上。

　　“吴老师，’二号’出现极端身体体征，建议终止其的试验进程。”小李向吴虞提出她的意见。

　　吴虞的目光也紧紧锁定在“二号”的数据信息虚拟屏上，扫视了一遍后同意了小李提出的意见，冷静地说道：“‘二号’，终止。”

　　“二号”的虚拟屏上的所有相关数据被立即暂停，并从彩色瞬息转变为灰色，他所在的蛋形舱被缓缓打开，露出里面那个面色惨白、满脸痛苦的人形。

　　很快地，几位医护研究员围了上去，将其从蛋形监测仪舱内移除出来，送往专门的医疗救治舱。

　　匆忙哄拥的人群掠过方圳，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人的脸上，他试验前面色红润的脸颊透露出一股灰败的气象，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被抽取殆尽了一般，与早上和他爽朗打招呼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方圳的心里阵阵后怕，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那六分之一的，不，应该是千分之一的幸运儿，但一想到周围活生生的人一瞬间就在眼前衰败，这种直面的冲击力是让人心神颤动的。

　　如果，他参加了试验，现在被抬着送往紧急医疗舱的人或许就是自己，如他般面无血色，形如枯槁。

　　医疗研究员们的人影已经远处，他的头还直直地盯着那片空洞洞的地，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忽的一下煞白一片。

　　僵硬地将头转向周喆所在的区域，内心不住地祈求她一定要平安无事。

　　如果，安吉参与了试验并不幸罹难，他难以想象他该如何在这个研究所生存下去，或者说，偌大的世界还有他的存活空间吗？

　　毕竟，她是代替他去直面了这次的风险。

　　一阵阵地后悔蔓延在心头，方圳只觉得这一分一秒，度日如年。

　　只期盼着，她，千万千万，一定一定要如她的名字那般，成为那个幸运儿，不求大功，只求无过。
　　不然，他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安吉的父亲安穆了。

　　“吴老师，’五号’的数据蛮稳定，目前也是希望比较大的之一。”小李将情况反馈给吴虞。

　　“‘五号’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上次的数据也很稳定，确实具有难得一见的潜力。”吴虞扫视了一遍“五号”的实时监测数据，肯定了小李的判断。

　　“就是’六号’，她那边是否要终止，那样大起大落的极端反应，或许不适合我们的药剂。”小李研究员向吴虞建议道。

　　毕竟那位安吉研究员是洛克带来观摩的，一个不小心搅和进了这次试验中，万一出现了极端意外事件，后续不好处理，对于吴虞来说，也是一个大麻烦。

　　“不急，再观察一下。”吴虞拒绝了小李的建议，而是选择维持现状。

　　小李研究员闻言没有进行阻拦和反对，而是忠实地执行着吴虞的决断，像是一个护卫的小标兵。

　　眼前白光阵阵，一片片地忽隐忽现，周喆只觉得自己仿佛行走在一片白茫茫的望不到尽头的无边天际上，周围不存在任何有活动反应的生命体，而她就是其中的唯一存在。

　　她这是？
　　昏迷了？还是昏头了？

　　从萦绕不散的阵痛中抽离了出来，周喆不再感觉到□□上的任何痛楚。

　　往前走了一段路，或许，是飘的状态，她直面了一层无形的看不见的阻挡。将手头抬起放在胸前试探性地往前一推，手掌触碰到了一面坚硬的无形之墙，不是玻璃的那种有机质状态，而是无机质的无形状态。

　　这是什么？
　　周喆尝试着用力地往前一推，反倒是自己被撅得往后退了一小段距离。

　　左看右看，周喆没判断出眼前阻拦她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当它是一面无形的玻璃墙，周喆将头抵在上面，细细地观摩着墙后的事物，看着和这边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是她的【墙】吗？
　　周喆恍然想起了之前片玉医生为她设置的阻拦他人精神窥探和攻击的【墙】。

　　那么，如何控制它呢。
　　解构它，重塑它，控制它。

　　将精神意识无限地发散开来，周喆发现眼前的无形之墙不再坚硬，而是变成了可以无限延展的薄膜。陷入又反弹，薄膜在她的碰触冲击下无限地贴近她。

　　精神渐渐抽离溃散，周喆感觉到自己似乎变成了一道微风，猛的一下，一扎子冲进了薄膜中，并突破了它，涌入到了另一面的世界中。

　　“滴——”虚拟屏上的实时身体监测数据在一瞬间突然全部停滞了一秒，又突然恢复正常运行状态。

　　“怎么回事！？”小李靠近虚拟屏，追问相关的技术研究员。

　　“刚刚出现了系统的超感状态，其中一个人的身体数据影响了系统的正常运行。”

　　“是谁？”

　　“据数据反馈来看，是’六号’。”

　　“‘六号’？”小李震惊地望向周喆所在的蛋形舱，又立刻赶回吴虞的身边，等待她做出最后的决定。

　　吴虞注视着眼前的意外情况，眼神里闪过一丝暗光，又很快恢复波澜不惊的样子。

　　“吴老师，是否继续试验？”小李略显急切地询问道。

　　“所以都停下，今日试验到此为止。”吴虞回复道。

　　所有的蛋形舱都陆续地在指令下有序展开，身体状态不稳定的送往医疗舱进行紧急治疗，身体状态稳定的在众人的搀扶下回到休息区暂作调整。

　　最终，只留下“六号”孤零零地矗立在中央区。

　　虚拟屏上的所有身体实时监测数据都被划分为停止的灰色，只有周喆的那份还是流动的彩色。

　　小李研究员扭头撇了眼吴虞所在的位置，见她微微点了点头，抬手按下按钮。

　　流动的彩色覆盖了全部的虚拟大屏，周喆的所有数据开始在大屏幕上飞快地跑动，对比和对标图例迅速生成又快速变动。

　　“‘阿尔法-3’，注射。”吴虞冷静地下达指令。

　　“明白。”小李严格迅速地执行了吴虞的指令。

　　一群人，平静地注视着飞速变动的虚拟大屏，空气里压抑着一股抑制不住的紧张与期盼。

　　猛地睁开眼睛，周喆一瞬间回到了人间，棕色的眼神里流转着一道灰金色的异彩。

　　蛋形舱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上面的透明原顶，外面的天空仍旧阴沉沉的，但是暴雨已经过去了。

　　一群人向着周喆蜂拥而来，包围住了她所在的位置，方圳踉跄着赶在最前面。微一用力，周喆从躺倒的姿势中挺起身来，被周围围着的一群人吓了一跳，她们的脸色流露出来过分的欣喜，一脸热切地望着她。

　　这是怎么了？

　　“成功了！？”有人面色潮红。

　　“奇迹！一定是奇迹。”有人热泪盈眶。

　　“快，去通知安所长。”有人激动难耐。

　　方圳脚步飞快地来到她身边，扶住了周喆：“你还好吗？安安，身体有不适吗？”

　　周喆闻言摇了摇头。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方圳一把抱住了她，“谢谢你。”

　　周喆被抱得呼吸一滞，还是抬起手拍了拍方圳的后背，以示安慰。

　　这是怎么了？

　　陆弥望了眼苏醒的周喆，转身悄然离去。

　　被通知的安穆匆匆赶来。

　　“是真的吗？”安穆一脸激动询问周围的研究员。

　　“是的！非常完美！”研究员同样激动地说，“她的状态是前所未有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