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通志事》长在翅膀上的鱼

3、第三章

　　林青看出了陆离的为难，他说道：“没事，我不着急，你可以先想想。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你想好了随时联系我，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走一趟，有报酬的。”

　　报酬陆离是肯定不能要的，他说道：“报酬就不用了，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等我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之后一定带你转转。”

　　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林青没有马上离开，他说道：“你打算怎么进去？”

　　陆离看着紧闭的大门，他也不知道怎么进去，陆离走到大门前，敲了敲门。

　　说起来，奶奶不在了，这宅子里应该没有人了。

　　陆离也没想着能有人应门，他想着要不往村委会跑一趟。

　　然而让陆离没想到的是，他手刚放下，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小缝，开门的是一个高个子小麦色皮肤的男人，他看到陆离后的第一反应是皱起眉，男人说道：“这是私人宅院，不对外开放，拍照的话请找其他地方。”

　　这是把陆离当成游客了，陆离愣了下，然后马上解释道：“我不是游客，我叫陆离。这里，大概是我奶奶家？”陆离不是很确定的说道。

　　男人愣了一下，他重复了一遍陆离的名字：“陆离，陆，”他露出一个笑容，语气也变了，说道“你是大奶奶的孙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还说你要是再不回来，就派个人去找你。”

　　找我？陆离还没反应过来男人话里的意思，男人就将陆离拉进了门里，陆离想起林青还在，于是转头想和林青说句再见，但是回过头后，却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人，林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男人没有给陆离反应的机会，在把陆离拉进门后就关上了门。

　　陆离看着男人，有些局促，他不知道应该和男人说些什么，然后在他看清门内的景象后，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张巨大的黑白照，照片上的人和陆离梦里见的那个老人一模一样。

　　他梦见的真的是奶奶？可是他从没见过奶奶，怎么会梦到她？

　　看着照片上面带微笑的老人，陆离感觉手脚有些发冷。

　　他努力说服自己，他小时候肯定见过奶奶，只是那时候太小了，所以没有留下记忆，那些记忆可能变成了潜意识，所以在做梦的时候才会想起。

　　照片下是一具黑色的棺材。

　　棺材周围摆满了花圈和白色的菊花。

　　周围屋檐上也挂满了白色的灯笼。

　　明明是白天，陆离却感觉有些冷。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让陆离愣住的主要原因是棺材旁挤满了人，真的满满都是人，他之前还奇怪为什么没看到本地人，原来人都在这。

　　而且这里虽然人多，但是却出奇的安静，所有人的眼睛都一瞬不瞬的看着陆离，把陆离看的脊背发凉。

　　陆离感觉手有些发麻，他咽了下口水，然后看向将自己带进来的人，想要让他说些什么缓解下气氛，然后陆离发现那人也在定定的看着自己。

　　陆离已经开始后悔来这里了，他想回家。

　　陆离扯出一个笑容，他说道：“那个，都在啊。”没人回答陆离。

　　陆离继续说道：“我就是先来看看。我定了酒店，我住酒店的，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葬礼什么时候开始告诉我就行。那我先走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当然，陆离并没有定酒店，但是面对眼前的景象，他只想马上离开，现在陆离感觉还是住酒店好点。

　　这时，终于有人说话了，一个老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说道：“陆离，你是陆离吧。”

　　陆离还在和大门做斗争，这门也太重了，不知道刚才那个男人是怎么轻松打开和关上的。

　　听到有人叫自己，陆离重新转过身，那个老人陆离没见过，他只能说道：“您认识我？”

　　老人说道：“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这都二十年了。”

　　陆离干笑了两声没说话，他实在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

　　老人看向刚才给陆离开门的人，说道：“思成，愣着做什么，帮小离把行李搬回房啊，”然后他又看向院子里的人，“都聚在这里做什么，是没事干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老人发话后，刚才给陆离开门的男人将陆离护在身后，然后再次将门打开，院子里的人鱼贯而出，这些人突然鲜活了起来，刚才那种诡异感瞬间消散。

　　那些人路过陆离时还和陆离搭话，一会说给陆离说个姑娘，一会说晚上让陆离去他家吃饭，好一会人才走完。

　　等院子里只剩下三个人后，老人走了过来。

　　他对陆离说：“小离啊，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刚才大家聚在一起就是在商量你奶奶的葬礼，”他叹了口气，“你奶奶为村子做了很多事，她不在了，村里的大家都很伤心，刚才吓到你了吧。”

　　陆离干笑了两声，说道：“没有，没有，就是有点惊讶，突然出现这么多人。”

　　老人指着旁边的男人说道：“这是我儿子，他叫白思成，我这也是老来得子，他和你年纪一样大，你叫他思成，阿成，都行，以后你在这里的衣食住行都由他负责，有任何事情你直接找他就行。”

　　陆离摇头，说道：“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住酒店就行。”

　　老人说道：“这是你家，你都回家了，怎么能住酒店，”接着老人向白思成使了个眼色，然后白思成拿起陆离的东西就往里面走去。

　　陆离看到白思成拿走自己行李箱，连忙追了上去，走之前对老人说：“真的不用麻烦了，真的，唉，我的箱子。”

　　白思成速度很快，等陆离追上的时候已经到了后院，白思成停在一间屋外。

　　陆离追上白思成后马上把自己的行李箱拿了回来。

　　白思成擅自拿走他行李箱这件事让陆离很不高兴，他本来就因为父亲的原因对这个村子没什么好感，经过刚才的事，他现在更讨厌这个村子了，这里就没人能听他好好说句话吗？

　　陆离语气有些冲的说：“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还是感觉住酒店好点，不劳烦你们准备房间了。”

　　白思成并不在意陆离的态度，他说道：“这是你父母以前住的地方。”

　　陆离转身的动作瞬间停下，他转头看向那扇房门。

　　白思成推开房门，说道：“阿爹说你回来后肯定会想住在这里，所以让人提前打扫好了。”

　　想到这里是父母曾住过的地方，陆离有些心动了。

　　但是他看了看周围，院子里很昏暗，这是老房子特有的采光不好，房间里就更暗了。

　　而且这里除了陆离外好像就没其他人住了，再加上到处可见的白布，房檐上的白灯笼，前院还摆着棺材，白天还好，晚上不知道得有多恐怖。

　　似乎看出陆离的犹豫，白思成按下墙上的开关，整个院子瞬间亮了起来，灯光驱离了刚才的阴暗。

　　白思成拿起陆离的行李箱放到屋里，这次陆离没有阻止。

　　白思成说道：“你放心，这几天我会住在你对门那个房间，有事喊我就行，前院也一直会有人。房子都改造过，到处都有灯，空调也按了，不会比你在城里住的差。”

　　说着白思成把房间里的灯也打开了。

　　有了灯光，这里看起来确实好了很多。

　　陆离走进房间里，屋子是新打扫的，很干净，不过有些霉味，应该很久没住过人了。

　　床单被罩也都是新的，看起来有些像陆离以前住过的民宿。

　　陆离想想，这里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而且住在这里还能省下住酒店的钱，这么想着，陆离就住下了。

　　白思成让陆离先休息，具体事情明天再说，然后就离开了。

　　白思成离开后，陆离把门关好，这里的房门和窗户都是外面糊着纸，里面是玻璃，除了隔音差了点，其他的到是没什么问题。

　　陆离扫视了一遍整个房间，房间很大，中间有帷帐隔开，帷帐平常都是挂起来的。

　　家具都是木质的，外面的房间放着一张圆桌，一个矮几，和几个柜子，墙上挂着花鸟挂画，里面房间有一张木床，一个梳洗台，一个大衣柜，一张书桌，和一张梳妆台。

　　陆离走到梳妆台前，想着母亲以前是不是就坐在这里对着镜子整理仪容，那张书桌应该是父亲用的。

　　陆离在房间里随意的看着，他摸摸这里，碰碰那里，然后他随手打开衣柜，接着他猛然看到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陆离有一个瞬间被那个面具吓的心脏骤停。

　　衣柜里没有衣服，只挂着这个面具，面具看起来很古朴，但是保养的很好，上面的色彩非常鲜艳。

　　发现那只是一个面具后，陆离长呼了口气：“谁把这东西挂这里的。”

　　他伸手想要把面具拿出来，却发现面具是被钉死在衣柜里的。

　　陆离对面具没有什么研究，但是他听说有些地方会在家里放恶鬼面具镇宅，可能白家村也有类似的习俗。

　　但是陆离不明白为什么要把面具钉在衣柜里，而且这面具看起来着实可怕。

　　陆离又看了看其他柜子，没有再发现类似的东西，他坐在床上看着那个放面具的柜子心里静不下来，然后他走出了房间。

　　外面没有人，陆离走到对面房间，刚才白思成说他住这里，陆离想问问他关于面具的事。

　　陆离抬手刚要敲门，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白思成站在房间里，看着陆离问道：“怎么了？有哪里不习惯吗？”

　　陆离只以为是对方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所以提前打开了房门，他往白思成的房间扫了一眼。

　　这个房间比陆离的房间装饰还简单，只有几个柜子，一张桌子和一张床，然后墙上也挂着一个面具，那个面具看起来和陆离房间里的很像，只是颜色晦暗一些。

　　看到面具后，陆离说道：“挂这种面具是你们这里的习俗吗？”

　　白思成转头看向面具，说道：“这个吗？也不算我们的习俗，这是陆家的传统。”

　　陆离有些惊讶，陆家的传统？他怎么没听他父亲说过？

　　白思成继续说道：“这是陆家的守护神，据说能保佑陆家子孙天从人愿，心想事成。”他看向陆离，“你看到衣柜里的面具了？”

　　陆离默默的想，这是保护神？谁家神长的这么恐怖。不过看白思成的反应，这在这里这好像是很正常的事？

　　于是陆离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白思成说：“那是你父亲放在那的。”

　　这就让陆离有些意想不到了，他微微睁大眼睛：“父亲？”

　　白思成说道：“嗯，我也是听阿爹说的，那是你父亲离开前放在那个衣柜里的，后来那间房子就没人再住过了，所以面具也就没动过，你要是不喜欢，我去找人把它弄下来。”

　　虽说是父亲放上去的，但是陆离还是感觉别扭，他问道：“可以拿下来吗？”

　　白思成说道：“当然可以，不过这几天大家都在忙葬礼的事，所以等人来处理可能要慢一些。”

　　陆离思考了一下，说道：“算了，只是一个面具而已，也没什么，反正葬礼完了我就会离开，就不麻烦你们了。”

　　在听到陆离说离开的时候，白思成的眼神变的有些幽暗，他默默的看着陆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离没注意白思成的眼神，他说道：“那就不打扰你了。”

　　白思成“嗯”了一声，也没说别的，他看着陆离回房间关上门，然后他也走进房间锁上房门。

　　接着白思成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监控画面，这些监控遍布整个陆家老宅甚至是整个白家村，这就是刚才白思成能在陆离敲门前打开房门的原因，他在用这些监控监视着陆离的一举一动。

　　白思成点了几下，选中一个监控画面放大，屏幕上出现了陆离房间内的景象。

　　陆离这边，他关上门走到床上躺了下来，累了一天，他感觉有些困，在知道面具是父亲放在那的后，那个面具也没那么恐怖了。

　　他躺了一会眼睛就不受控制的闭了起来，很快就彻底睡着了。

　　正对着陆离的两个柜子的夹缝中，泛着细微红光的摄像头慢慢的移动了一下。